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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詭辯

  葉凡有些意外,自己的報應來得如此之快。正當他琢磨著如何與莫山山好好說話的時候,大青樹下的南晉國手發出一陣悲鳴。

  “老夫窮盡一生學棋,終究是學藝不精,這棋局是破不了了。”

  那白發老翁起身想著那黃衣老僧行了一禮,便是拂袖而去。現場的目光瞬間就聚集到了棋盤之中,就連南晉國手也解不開的棋局還有誰能解開?

  眾人紛紛將目光放在了葉凡和莫山山的身上,葉凡看了看那邊的黃衣老僧,又看了看莫山山。低聲說道,那神情自然似乎是在說一些平常話。

  “你會下棋嗎?”

  “會一些,但是.......”

  “沒有但是,等一會我下的時候,你幫我.......”

  嘴上說著作弊的話,臉上卻是沒有一絲絲的不好意思。莫山山有些汗顏,輕輕捏了一把腦門上并不存在的虛汗,說道。

  “這樣不好吧?”

  “我下棋其實也不是很好,有些勉強,況且......”

  莫山山瞄了一眼閉目眼神的黃衣老僧,有些心虛的想到。

  “那黃衣僧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讓我們這么容易的過去。”

  莫山山的話自然使得葉凡陷入了深思,他眼眸子在遠處的大青樹下流轉著,莫山山以為他在想辦法。

  誰知半天之后,葉凡幽幽的說道。

  “到了這個地步也是沒有辦法了,只好硬闖過去了。”

  “什么?”

  如此驚世憾俗的話也就只有葉凡能說出來了,莫山山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心道這也實在太過于魯莽了,若是再等等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

  這可不是普通的小門小戶,而是爛柯寺,若是就這么突然的硬闖怕是會被......莫山山還在胡思亂想。

  葉凡已經默默走到了那輛黑金色的馬車前,朝著大青樹下指指點點,隨后又指著山頂的佛寺說著什么。

  莫山山一臉懵的看著遠處的葉凡,那些修士們則還是沉浸在激動與興奮之中。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見到聽雨樓的少主。

  而且自己見到了竟然也沒有失去什么重要器官,仍然完好無損的站在此處。他們開始小聲的討論江湖上那些傳言是否準確,也許聽雨樓少主就是這樣一個和藹可親的人。

  只是有些人為了敗壞聽雨樓的名聲于是編了一些瞎話抹黑聽雨樓,這樣的事情在江湖上HIA真不少。

  就在他們熱烈討論之時,卻是驀然發現一股強大的殺意貫穿在天地間,如同秋風蕩盡落葉,驚雷錘醒死水。

  剛剛還一副其樂融融的氛圍,突然間就變了,如此突然和猝不及防。眾人用著驚悚的目光向著那股殺意看去,那是一片斷崖間。

  一輛黑金色馬車靜靜的停在那里,葉凡淡定的站在一邊,一個少年模樣打扮的人彎弓瞄準了大青樹下的黃衣僧人。

  人們的表情從懵逼再到驚奇再到驚恐,不管怎么的停滯,都不影響修士們猜出那彎弓少年的身份。

  那彎弓的少年便是那書院的十三先生,這世間的不可知之地都是與世隔絕的。唯有一個書院主張入世,不僅為大唐培育了眾多棟梁之才,也造就了許多修行界的不朽傳奇。

  雖然這個世界道門與書院的對抗著,但那些都是藏在了暗處。那些強者之間的爭斗不可能波及到下面的小修行者。

  因此在他們的眼里,書院以及知守觀,懸空寺以及魔宗山門的都是世間神秘的不可知之地,那些天下行走還有夫子那些人便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仿佛半步臨仙。

  在他們的印象里,世外高人向來是行蹤飄忽不定,整天出沒在大山名川河之間,那會想著在這爛柯寺一次性遇到這么多世外之人。

  此前那些向葉凡問好的人只敢稱呼他為聽雨樓少主,卻是不敢叫另一個身份。所有人都記得,知守觀有三個弟子,其中一個便是這葉凡。

  拋下知守觀去大唐做出一番成就,這樣的經歷未免太過離奇。沒有人知道為什么大唐的皇帝如此信任這個西陵不可知之地來的少年,也沒有知道為什么西陵沒有震怒。

  知守觀歷來是西陵神殿的核心,一弟子出走,卻大唐建立了反西陵的聽雨樓。西陵沒有理由不震怒,也沒有理由不出手。

  無論是打著為西陵安全的口號還是這收回棄徒的口號,大唐都不能阻止,但是令人意外的是什么都沒有發生。

  西陵方面似乎如同失憶一般完全無視了葉凡的所作所為,如常日一般繼續著平日的事情及工作。

  而如今最最震撼的事情便是,那個彎弓的十三先生身上涌現著巨大的殺氣,仿佛下一秒就會松開手中的弦。

  而那個和氣的聽雨樓少主正在一旁笑瞇瞇的看著場中的一切,直到青樹下的黃衣老僧感應到了那股濃重的如同實物的恐怖殺氣才迷茫的抬起頭來。

  面對黃衣老僧的不解,葉凡十分自然的開口了。

  “這棋局我們對不出來,還麻煩請大師讓個路。”

  縱使這話如何的乍一看情真意切,都掩蓋不了話里面強烈的侵略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氣。眾人有些懵,一時間也沒有轉過頭緒來。

  再看著面容平靜的葉凡,和彎弓的寧缺,老僧的表情終于有些變化了。

  “這是爛柯寺的規矩,無論是誰都要遵守著規矩。”

  葉凡望著大青樹下的黃衣老僧,眼神帶著些許笑意。

  “時代變了,有些老規矩便是也要隨著時間改一改了不是嗎?大師!”

  這一聲大師帶著無盡的敬意,卻是說著最不敬的話。這樣的事情也就只有葉凡做的出來,站在中間的人們驚訝于這事態的發展,卻又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

  一邊是是聽雨樓少東家與書院的十三先生,一邊是爛柯寺的大師,這都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便是只好選擇了沉默。

  另一邊,黃衣老僧卻是沒有選擇沉默的意思。蒼老的臉上帶著極大的憤怒與激動,像是一頭被惹毛的獅子。

  然而,若是黃衣老僧再年輕一些便是威風凜凜的獅子,而現在卻是只剩下一頭的蒼老的殘軀在風中不停的抖動著。

  “規矩就是規矩,無論過了多少年都不能改的。”

  葉凡的笑意仍然維持在臉上:“佛說,佛不一定在院內,也可能在院外。”

  “有沒有緣分同樣不能用一盤棋局來衡量,雖然我不會下棋,但是我覺得我有緣分。”

  “大師,你這是在阻擋我與佛鳳緣分相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眾人第一見有人將不要臉的說辭說的如此清新脫俗,而那鐵箭一直都沒有離開那棵大青樹下的黃衣僧人。

  “有一個詭辯,書院就是如此欺負人的嗎?視規矩為無物,這便是就是書院出來的弟子?”

  葉凡覺得自己的話沒有一絲毛病,黃衣僧人的話也沒有什么毛病。

  書院里的人向來信奉拳頭大才是真理,無論是別的什么都不如實力來的實在。幾十年的軻浩然是如此,今日的寧缺和葉凡也是如此。

  似乎冷血霸道便是書院的標簽,書院的人便是那種動不動殺人的兇徒。可是葉凡覺得自己很干凈,也很平和,那個神情激動的人似乎一直都是那個大青樹下的黃衣老僧。

  那是青樹下的老僧有憤怒的看著葉凡已經寧缺手段里最致命的弓箭正搭在弦上,他突然感覺有些無力,自己深深維持的規矩就這么被人隨意的指著。

  只要自己不同意,想來那箭便是會不加停留的破風而來,在自己憤怒的眼神中穿過自己的胸膛。

  老僧活了很久,也守了這盤棋局很久,從來沒有人威脅過自己。今天似乎不是一個黃道吉日,那股危險的箭,老僧自認為自己接不下來。

  縱使自己再年輕一些也難以接下這一箭,心中便是微冷。心道是今天就算是血濺當場也要守住這道規矩,守住自己心中那道規矩。

  “大師還不退讓嗎?”

  一道聲音響起,在老僧聽來無異于催命符,空氣中那股肆意亂竄的殺意毫不掩飾的壓縮到了一個點,正對著自己的心口。

  “為什么退讓的都是我們這等守規矩的人,不守規矩的人卻是能如此肆意妄為。”

  老僧的聲音帶著些許恨意,蒼老沙啞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格外悲涼。在場的眾人聽懂了,黃衣老僧想要用命擋下這一箭換來規矩。

  葉凡淡淡的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活著的人被死的規矩限制住了,那就沒有什么意思了。”

  “大師你守著的棋盤數十年,那么倒底是你守棋盤還是棋盤守著你?”

  “當然是我守著棋盤。”

  猶豫片刻后,黃衣老僧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葉凡笑了,說道。

  “棋盤是死的,大師卻是不能隨意改動,只是一個下棋的傀儡。這便是一個死的棋盤將大師困在了棋局之中,你以為你出來了,其實你并沒有出來,你仍然在棋局之中。”

  “你阻擋一次來人,便是讓自己陷得更深,你以為的規矩便是一個吃人的沼澤。你越是深信,沉淪得越深。”

  “直到你似乎忘記了棋盤設置的初心是什么,只是盯著這輸贏,這一方棋局的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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