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九龍塘,街道上有些冷清。
盧東杰駕車從調景嶺返回,轉入街道的內側,在別墅的門前停下。
可是就在此時,一個黑影忽然躥了出來,正慢慢地向他的右側車窗靠近。
盧東杰敏銳地轉過頭看去,只覺那個倩影相當熟悉,目標顯然是直奔來找他的。
他心思急轉,對方能精準地找到這里,想來也是熟人,沒有惡意。
她穿著那一襲設計精致的黑色禮服,整個人包在黑色之中,神秘而美麗的女郎。
盧東杰看清了來人,不禁笑了起來,“繆小姐,大半夜的,你不是想來綁架我吧。”
繆搴人也暗自松口氣,然后不滿地瞪他一眼,“你去哪里了,怎么現在才回來?”
盧東杰微微一怔,這個小姑娘怎么這副質問的口氣,兩人關系還沒到這種程度吧。
他想也不想,心不跳臉不紅地直接說:“今晚報館有點急事,我回去處理了一下。”
繆搴人臉上猶豫一下,咬了咬嘴唇,“我回來的時候忘記帶鑰匙了,進不了家門。”
盧東杰朝那邊的小洋樓看了過去,屋子內一片黑燈瞎火,顯然是沒有人在家。
他接著笑問:“你家里人呢?”
繆搴人偏過頭,撇一撇嘴,“他們都去外埠旅游了,只剩我一個人在家了。”
盧東杰不禁啼笑皆非,“大半夜也不安全,你一個女孩子何必在這里等呢。”
繆搴人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是你家的狗太兇了,我都不敢太靠近。”
她說完,還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不過那端起的起伏卻十分動人。
盧東杰輕輕按著她肩,示意她放心,“你只要不越界闖進去,巴打它不會攻擊你的。”
繆搴人朝院子內打量,欲語還休,“怎么,你就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
盧東杰笑著攤攤手,“現在三更半夜,我怕孤男寡女的,也不太方便的。”
繆搴人忽然抱起雙臂,冷笑地反問他:“本小姐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繼續上前逼視,明知故問地說:“莫非你這里藏著見不得光的人,怕我撞見。”
事到如今,既然畫公仔都畫出墻了,那也沒必要掩藏什么了。
盧東杰把大門打開,磊落地說:“那就請繆小姐光臨入內了。”
只是他不知道繆搴人要搞什么名堂,這副牙尖嘴利的樣子,倒是像來尋仇的。
繆搴人慢慢把兩手放在背后,微微地笑踏入小花園,鼻子聞到一縷清香。
她完全是一副勝利者的樣子,在黑暗中,她的笑容中還隱藏一兩分調皮。
其實她早就知道這里住著是誰了,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會怎么把這齣戲演下去。
她今晚的自尊心被他刺激到了,要和他作對一番,要不然她會在門口故意埋伏他。
繆搴人內心篤定今晚要做一回「惡客」,親自來拆穿他的真面目。
哼,走著瞧。
盧東杰把車停好車庫后,把院子的燈都開了,然后帶著這位不速之客進屋。
在房內的細姨媽聽到動靜后,出來看什么情況,“有客人嗎?”
她忍不住上下的打量繆搴人,多么標致的一個女孩,跟雜志上的封面女郎似的。
她看著這個穿著非常有現代氣息女孩,打扮出眾,氣質不凡,像是某位女明星。
盧東杰順手脫下了外套,笑著擺擺手,“細姨媽你早點休息吧,我來招呼客人就行了。”
細姨媽欲語還休,但是看了兩人一眼,也不便說什么,轉身回去關上門。
盧東杰轉過頭來一個微笑,作了請手勢,“繆小姐隨便坐,你要喝點什么?”
繆搴人用手提了提裙角,姿勢優雅地坐下來,“那就咖啡吧。”
她趁著主人暫時離去,向屋內的環境打量起來,雙眼不禁閃閃發光。
這間屋子的布置,雖然不是名貴堆砌,但是比她去過那些有錢人的豪宅,都要好看多了。
每一樣家私的設計和擺放,有一種簡約時尚自然的美感,也充滿的居家的舒適感。
如果給她住在這里,恐怕住下都不想走了,這里實在有一種家的溫馨氣息。
果然是一處金屋藏嬌的好地方。
盧東杰自然猜不到她在想什么,遞一杯冒著熱氣的遞過去給繆搴人。
他也端著熱茶在她對面坐了,“怎么,繆小姐對寒舍有什么看法?”
繆搴人忍不住贊許道:“你這里家居布置,比很多人都有品位,自然不庸俗。”
盧東杰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只要錢到位了,金鑾殿都能給你整出來。”
繆搴人白他一眼,“你這人真是粗俗,人家和你談藝術,你就知道黃白之物。”
盧東杰笑笑,慢條斯理喝了一口。
此時,趙婭之從樓梯慢慢走下來,略帶迷糊地說:“阿杰,你回來呀。”
她看到坐在沙發的繆搴人,整個人一時怔怔起來,尷尬地有點不知所措。
盧東杰上前扶著她,“繆小姐也住附近,剛好碰到她,就請她進來喝杯咖啡。”
他輕輕握著她的小手,給趙婭之一個淡淡的微笑,示意她不要緊張。
趙婭之攏了攏秀發,在沙發上緩緩坐下來,好奇地問:“阿繆你這么晚回來?”
繆搴人不動聲色地說:“我剛參加完十周年酒會,回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他了。”
她停了一停,略顯有點為難情地說:“不過忘記帶家里鑰匙,現在有家也歸不得了。”
趙婭之快速恢復了情緒,大方地笑著說:“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今晚在這里住一晚。”
她的男人都不緊張,她擔心什么。
當初兩人陷入緋聞的時候,鬧到滿城風風雨雨,她都承受下來,沒有情緒崩潰。
現在都已經暗結珠胎,也改變不了事實,她心頭反而輕松了下來。
何況她也不想當一輩子的黑市夫人,她也想和他一起行走陽光之下。
他今晚讓繆搴人走進這個屋子,說明他并不是想把兩人的關系,一直保持在黑暗中。
這一點讓她感到十分欣慰。
她想通了,心里也一片明澄。
但是,繆搴人的內心卻是搖擺了起來,她對這個壞男人,實在有太多的復雜情緒。
她本來已經準備好的說詞,但是面對著趙婭之挺著個大肚子,根本無從說出口。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去破壞兩人的關系,讓肚子里還未出生的孩子,就受到不公平待遇。
這個罪名太沉重了,她負擔不起。
“汪汪”
就在她們有一絲尷尬氣氛時,外面傳來小狗的幾聲哀嚎,聽起來讓人不禁有些心酸。
盧東杰朝兩人笑了笑,“我忘記還有一個乘客沒下車呢,你們先聊著吧。”
他隨即站了起來,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