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你.....”
“如果沒有你,日子怎么過.....”
在無線電視的化妝間內,有人心情好的唱起歌,接著也有人跟著應和起來。
前面一個是興致勃勃地在唱著,后面一個聲音純粹就是故意來搞怪的。
沈滇霞白她一眼,“嚇,你個死妹丁呀,人唱你又唱,我不會唱呀,我還會唱第二支呢。”
她慢條斯理地涂了涂指甲,接著哼唱起來:“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玫瑰....”
張園園掩著嘴嬌笑,“肥肥姐,你再唱下去,等下秋哥就快變成一塊望妻石了。”
沈滇霞輕輕翹起腿,哼哼唧唧地說:“男人是不能慣著著,讓他在外面等著吧。”
她吹了吹了指尖,對著鏡子中的她左右看了看,確保今晚的妝容沒有問題。
就在此時,有個女孩子提著個化妝箱走了進來,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她們對她關注,不是因為她陌生。
而是她那身簡單隨意的衣著打扮,渾身上下透露著青春,和這里環境的格格不入。
尤其是她那張不施脂粉的面孔,眉梢眼角的一點稚氣,嘴唇還是半透明的。
她有一種原始野性的美麗。
陳鈺蓮被她們這樣注視著,心里忍不住一陣緊張起來,有點不知所措。
今晚化妝間內盡是鶯鶯燕燕的美麗女人,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丑小鴨,忽然闖進了一群白天鵝的領地中。
幸好她們只是一時好奇,若無其事地呵一聲,然后恢復之前的狀態,忙著起來。
該補妝的補妝,該戴首飾的戴首飾,沒有人對這個女孩有過分的關注。
陳鈺蓮吁了一口氣,有些怯然地環顧四周的環境,這里人來人往,眼花繚亂。
她現在已經是藝員訓練班的新人,但也是第一次踏足這個藝員化妝間。
這里的設計十分講究,呈縱深狀,化妝臺上兩旁都是帶著一排日光燈的鏡子。
上面東西倒是有些凌亂,擺放著電吹風、梳子、化妝用品和女藝員的隨身物品。
陳鈺蓮呆呆地看著她們,一個個穿著華麗的晚禮服,像是要去參加大型舞會的名媛。
不過也沒錯,今晚是無線電視十周年的酒會,比那些大型舞會派對卻更加重要。
尤其今晚如此多社會知名人士到場,這些無線女藝員當然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如果她們今晚能夠結識某位大人物,或是商界矩之等等,那自然是意外之喜了。
總之,今晚她們要抓住機會,盡情展示自己的魅力,提高自己的身價也好。
張園園見到陳鈺蓮,馬上驚喜地站了起來,朝她招招手,“咦,阿蓮,這里。”
陳鈺蓮終于看見了熟人,快步地往前走去,“圓圓,你在這里就好了。”
她看了下四周,有些著急地問:“圓圓你幫看下哪里有化妝臺可以用的呀?”
沈滇霞站了起來,笑著說:“小妹妹你用我這個化妝臺吧,我現在正準備出去了。”
陳鈺蓮明顯一怔,趕緊擺擺手,“肥肥姐不用了,我去其他化妝臺就好了。”
她年紀雖年輕,甚至連入行都還算不上,但不代表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更何況她的男人,也給她指點過一些電視臺的規則,讓她平時注意一點。
無線電視的化妝間,是有區別的。
合約藝員化妝間,專門供無線合約藝人使用,其他藝員化妝間,則是提供非合約 藝人使用。
但是無線電視的藝員,無論多大牌的女藝員,大家都是公用化妝間。
不過像沈殿霞這種臺柱藝員,其實是有固定使用的化妝臺,其他人也不會占她的。
陳鈺蓮如果真的就這樣大搖大擺坐下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說她不識抬舉。
沈滇霞伸手按著她的肩,豪爽地笑著說:“你也是無線的新人,我照顧下小輩是應該的。”
她這話似是講給陳鈺蓮聽,但又是像是講給其他人聽,怕是只有懂的人,才會意她的話。
張園園也笑嘻嘻地說:“既然肥肥姐都不介意,阿蓮你用著吧,等下時間就過了。”
陳鈺蓮臉上猶疑一刻,最后還是舔舔嘴唇,“那謝謝肥肥姐你了。”
她自覺聲音有點緊張,怕給她們聽出來,暗暗地低下頭去。
沈滇霞拍拍她肩,勉勵道:“小妹妹,今晚是不錯的機會,好好表現一番。”
陳鈺蓮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動了動嘴,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她都照單全收下來。
張園園拿過她化妝箱,指了指那邊,“你先去那邊換衣服吧,等下再回來化妝。”
陳鈺蓮點頭輕嗯了一聲,提著裝著晚禮服的袋子,往那邊的更衣室走去。
化妝室的盡頭連接著服裝間,走進服裝間,發現里面還有一排更衣室。
更衣室盡頭有一個柜臺,兩旁放著掛滿衣服的推車,平時衣服的推送靠的就是這些不起眼的推車。
服裝間外堆放著數個箱子,一眼看去,十分珠光寶氣,讓不知情的女人都為之心動。
這些箱子里面放著時裝戒指、鉆石戒指和心口針等,都是些人造首飾。
說白了,就是拍戲道具。
雖然無線電視也提供拍戲的服裝,稍微大牌一點的藝員,她們的服裝幾乎都靠自帶的。
當然現在的無線電視還不是邵逸夫的tvb時代,苛刻到要藝員的服裝都要自掏腰包。
像去年無線制作的時裝劇狂潮,劇中人物的服裝,雖然是藝員自己去定做的,但事后電視臺也給她們報銷服裝費。
陳鈺蓮找到了一間更衣房,剛鎖上門,就聽到一段不太愉快的對話。
“聽說是從調景嶺出來的野丫頭,不過她那個打扮,一看就知道鄉下出來的。”
“不知道哪個安排她參加晚會的,也不怕影響到我們無線藝員的整體質素形象。”
“聽說那位編導欣賞她,現在籌拍的一套新劇,都安排有她的戲份了。”
“怕不是枕頭風吹得好吧,幾時你也去試試,說不定女主角有你份了,哈哈哈。”
“不過話說回來,她連藝員都還不是,就想坐阿姐的化妝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陳鈺蓮聽著她們的譏笑諷刺,或是露出不屑的語氣,不由悄悄握緊拳頭,
但是她表現得倔強,微微漲紅了面孔,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并沒有崩潰下來。
“大家都是無線電視的同事,你們也沒必要這么背后談論人家的是非。”
此時有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那兩個女人的談話,而且聽起來不容置疑。
“哎呀,陳小姐不好意思,剛才沒有見到你,我們兩個八婆隨口講啦。”
“對哎我們就隨便說說而已,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
半響后,外面忽然安靜了起來,那兩個多嘴的女人也不再談論她的是非了。
蓮心中微微一暖,雖然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但是真正面臨的時候,才知道不好受。
她同時心中也感謝那個抱打不平的女人,這個女人究竟是誰,怎么好像沒聽說過。
“哼,不過她就是過氣明星,現在回來,還當自己是臺里的阿姐呢。”
“就是,聽說她和老公在美國離婚了,這次是帶著老媽和女兒回來香港。”
陳鈺蓮已經無暇顧及外面的閑言碎語,她們要怎么說,就隨便怎么說好了。
她從袋子取出那件吊帶裙晚裝,入手是那種柔軟的高級緞子,潔白無瑕的色彩。
她把白裙子穿妥,一照鏡子,不禁呆住,竟暫時忘卻之前受過的委屈。
晚禮服上身兩條細小的白色吊帶,巔巍巍只遮住那片雪白肌膚,給人一點遐思。
裙身傘樣灑開,長度只及小腿,腳下一對白色銀邊高踭鞋,露出貝殼般的腳趾。
過半晌,陳鈺蓮想起昨晚在百貨公司試穿的時候,她男人當時露出表情那個的樣子。
她挺一挺胸,終于露出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