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東杰走出報社,已是中午時分。
他今日只是正式和報社的管理層成員見個面,并不是來發號施令。
暴虎馮河的方式不可取,謀而后動才是他一貫做事的作風。
因此他也沒必要多說什么,只是說完了一些場面客套話便離開了。
熱,非常熱。
現在還是臺風季,異常悶熱,上有太陽當空照,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兩個小姑娘只敢躲在陰影的地方,眼睛直直地看著外面。
盧東杰把車鑰匙遞過去,“你幫我把車開回去公司吧,我還要去片場開工。”
朱倩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老板你的勞斯萊斯,我還沒開過呢。”
盧東杰不禁笑了笑,“車買了保險的,撞爛也不用你賠。”
朱倩玉這才放心地笑起來,“真的呀,那太好了。”
她看了眼俏生生站旁邊的鐘小妹,不由心里暗暗嘀咕了一下。
這老板哪是要去片場開工,分明是要跟小女朋友去拍拖去了。
但看破,不能說破。
鐘小妹見到朱倩玉離開,忍不住訴苦起來,“熱死了,還穿著這首行頭,渾身都不舒服。”
她委屈的樣子,既青春可愛,又天真爛漫,教人一下子就心軟了。
盧東杰輕輕捏了捏她吹彈可破的粉臉,“知道你辛苦了,現在就陪去你吃飯。”
鐘小妹嬌俏地吐吐舌,主動挽著他的手臂,蠢蠢欲動起來。
兩人手牽手往前走了一段,在巴士站坐上了往中環方向的電車。
鐘小妹很享受這個短暫的車程,一路笑聲如車長的鐘玲,叮叮響個不停。
她情愿和他坐一趟普通的電車,而不是他那輛豪華的勞斯萊斯。
唯一有點不足之處,叮叮車是沒有冷氣的,而窗外吹來的風也是熱的。
不一會兒,盧東杰前座來了兩個穿著校服的女生,不過看言行舉止,似飛女多過似學生。
女生甲:“隔壁男校的幾個男生想約我看電影,我都不知道該和那個去呢?”
女生乙:“嘻,上半場保羅,下半場彼得呀,中間還可以插一個尊尼。”
兩個女學生竊竊私語,話題并不是什么,而是情情愛愛。
但接著接著,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起了私密話,話題漸漸露骨起來。
兩人講到男孩約去戲院,然后就動手動腳,親親摟摟抱抱等云云的。
這兩人真是臭味相投,一路分享這些兒童不宜的東西,不以為恥,反而當做攀比炫耀。
盧東杰面無表情地聽著,現在的中學生都這么勇了,干脆車長給你當了。
他忽然朝做旁邊的鐘小妹打量了一眼,不禁好笑起來。
鐘小妹到底還是年輕,聽著不由得飛紅一張臉,心里都臊得慌。
她有心想轉移注意力,可是兩人的聲音,就是不自覺地鉆入她的耳朵里。
盧東杰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笑意。
鐘小妹有點害羞地低下頭,然后把頭靠在他肩膀上,久久沒有移動。
盧東杰不出聲,他這肩膀夠寬夠闊,足以為她遮風擋雨。
坐了十幾分鐘,兩人在中環下車,走到家附近一家老字號的小店。
老板前來招呼,語氣熱情而周到,“兩位要吃點什么?”
盧東杰笑著回答:“老細,要兩碗魚蛋粉,走青(不要蔥)。”
“好的,兩位稍等,馬上就好。”老板笑嘻嘻走開。
鐘小妹朝他不滿地努努嘴,“吃魚蛋粉不加蔥,少了一點味道。”
盧東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女孩子少吃點蔥蒜之類的。”
鐘小妹一怔,脫口而出,“為什么?”
盧東杰清清喉嚨,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接吻的時候,會有異味呀。”
鐘小妹怔在那里,臉紅了大半。
她小心地左右看了下,發現沒人注意,才狠狠白了他一眼。
盧東杰聳聳肩,并不在意。
不過當眾調戲他的紅豆妹,還把她給惹惱了,下場可是很慘的。
等到老板端上熱騰騰的兩大碗魚蛋粉的時候,鐘小妹一手把它霸占了過來。
盧東杰好笑地看著她,意欲何為?
鐘小妹氣哼哼地把盧東杰碗里的魚蛋魚片都搶走了,就一碗齋的河粉給他了。
盧東杰頓時哭笑不得,手中的筷子舉在半空,不知該不該落下。
鐘小妹自顧自吃了起來,任他望穿秋水,一點也不理睬他。
她喜歡這個簡單的食物,魚味鮮美,質感較軟,口感爽滑。
尤其是味道清淡的河粉,下在鮮湯汁里,意外地美味。
不過吃到一半,鐘小妹吃飽了,那口氣漸漸消了,又把剩下的魚蛋加夾回去給他。
盧東杰也不介意,吃得津津有味。
兩人吃飽后,拖著手在街上慢慢走,去了連卡佛公司。
下個月他的老表關正飛要結婚了,他也得置辦一身合適行頭。
連卡佛是一家英式百貨公司,以售賣高級歐洲時裝精品著稱的奢侈品公司。
這里設計時尚而富有藝術氣息的環境,使顧客進門有一番與眾不同的感受了。
鐘小妹進門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起來,有種買買買的沖動。
這里提供每季最新款的設計師品牌男女服飾、美容、珠寶,實在讓愛美的女孩無法拒絕。
連卡佛是香港家傳戶曉的時尚標志,可以說是見證了香港人的生活變遷。
不過現在,它是屬于奢侈品行列,窮人大概也只能櫥窗外面欣賞一番了。
忽然一道靚麗的身影閃現出來,擋在了他的去路。
盧東杰抬起頭,微微一笑,“繆小姐,怎么這么巧呀。”
他不否認繆搴人是一個亮麗玲瓏的女子,看上去十分時尚搶眼,氣質獨特。
她的嘴唇極薄,鼻端和下巴有點尖,頭發剪得相當時髦,舉止姿態優雅。
尤其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一點懵懂,又多了一點狡黠。
可能她是年少成名,一出道事業就大放光彩,不經意就處處透露著一股咄咄逼人的自信。
繆搴人嘴角輕輕一翹,手臂交叉合抱地看著他,“盧生,你的女性朋友還真多呀。”
她還有意無意地睨了鐘小妹一眼,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鐘小妹微微的牽動嘴角,想解釋什么,但是喏喏地沒說出口。
她和艷光逼人的繆搴人站在一起時,內心忽然感覺十分的不自信。
如同丑小鴨,站在白天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