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雖然沒說話,可張玄一又不瞎,從她懊惱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現在是非常的后悔。
也確實是同意了自己的說法,不認輸沒關系,都是小事情。他這里還有的是證據,由不得她不相信,她也不可能個個都否定。
“你不必再重復分析,哀家已經聽懂你的意思了,快說下一個證據吧。”
“是。”
“內舍人,請把第二份記錄交給太后娘娘御覽。”上官婉兒早就準備好了,連忙拿出第二份書證。
自然是武妻王氏提供的那一份,相比魏管家的那一份,她這一份組可以說是內容相當豐富,長度也很恐怖的了。
以至于武后剛剛看到她手里絹紙的厚度,就被嚇了一跳,這是多少人的證詞啊!
難道,武承嗣做的這點惡事,整座宅院里的人都知道了嗎?
“太后娘娘請看。”婉兒把絹紙遞到了她的眼前,她就是想不看都不成了。
上官婉兒的記錄,深得張玄一的真傳。就在她開始動筆之前,他就已經告訴她,把證詞的提供者,詢問的地點都寫在內容的前面,這樣方便不在場的人查看。
于是,第一頁武后就知道了這提供記錄的人究竟是誰,只是,她緊咬著嘴唇,不敢相信。
在殿下的武承嗣,看到這種情況就更是心焦。
一個老魏背叛他,就已經夠他受得了,難道還有別人?
會是誰?
小廝婢女?
那些糟心的小妾?
“太后娘娘,葵卯日的那一天夜里,武尚書之妻王氏也曾經親眼目睹武尚書慌慌張張的跑回家,形容可疑。”
妻子?
是誰?
他居然是有老婆的!
直到這一刻,武承嗣才想起來有王氏這么一個人,因為分居已久,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了。
時間一長,竟然忘記了,府宅里居然還有這么一號人存在。
真是不得了,他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棄婦,居然也敢跳出來說話!
她不想活了嗎!
“讓我看看,這賤蹄子都說了些什么!”
他抄手便搶,絲毫沒有體面可言,武后一閃身,他就沒有得逞。
這事情若是上官做的,他必定會繼續搶奪,可現在是武后親自閃開了他,他也就只能在一旁老實的站著了。
而且,更加讓他生氣的一點在于,武后還特意把絹紙轉向了另外一邊,就為了不讓他看到。
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姑母已經不再信任他了?
要說這糊涂蛋,一輩子就都是糊涂蛋,事情都發展到了這般地步,他居然一點反省之意都沒有。
還覺得自己是一個純潔無瑕的小郎君,都是奸人作亂危害與他哩。
真是滑稽,張玄一看著這一幕,不覺更有信心了。
她的這一躲就表明,她已經不信任武承嗣了,內心對他非常厭惡,只要他們操作得當,不愁不能把他置于死地。
同樣對這份證詞感到震驚的,還有武后。她根本想不到,一向和武承嗣不睦的王氏,居然也跳出來,攪和了一下。
確實,一旦提到了這個人,武后就覺得,在大批搜查人員上門,到處尋找證據的這個時候,王氏確實會跳出來,推承嗣一把。
他們夫妻不睦已久,互有怨懟,武后知曉,武承嗣是對不起王氏的,而王氏一直都秉持著世家貴女的行事準則,從來也沒有任何逾距的行為。
從客觀的角度看,確實是承嗣對不起她。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直蟄伏的王氏,果然不是吃素的,關鍵時刻,出手當真是穩準狠。
“太后娘娘,王氏明確說了,武承嗣入夜經常不回家,可是葵卯日的那一天,他卻回來了,慌慌張張的,情緒很不正常,因為他們夫妻近年來一直分房居住,她對他的情況也不太了解,也就是一些異常舉動,能夠引起她的注意。”
“這一部分證詞可以驗證,魏管家說的曾經在葵卯日撞見武承嗣跳下馬車,穿著血衣,這一部分的言辭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再說后一部分,”武后年紀雖然大,可眼神卻一點也不差,看的非常快,他掐算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就趕快介紹下一個證據。
“提到陳達開的身份,王氏便回憶道,武尚書多年以來,似乎一直對公主情有獨鐘。”
“幾年之間,幾次向她抱怨,公主身邊的男人都靠不住,唯有靠他云云。當時王氏只當是笑話,并沒有留意。現在出了這件案子,她才驚覺,當時尚書的表情既有氣憤,又有嫉妒,很是不平。”
“據王氏說,武尚書最近一次提到太平公主,還是在中秋家宴之上,那個時候,陳達開已經進入了公主府,成為了公主的愛寵。承嗣曾說,公主身邊又來了一個惡心的人,根本不是可以仰仗的。”
“若是有機會,他一定會鏟奸除惡,替公主主持公道,讓公主知道誰才是真心對她好的人。”
“呵呵,沒想到啊,武承嗣,你居然還存著這樣的歹心!”
“母后,不必再討論了!事實俱在,人就是武承嗣殺的!我寵愛達開,他一直記恨在心,等著機會動手。于是,機會終于來了,他就毫不猶豫的殺害了他。”
“母后,事實還不夠清楚嗎!”
“武承嗣她就是兇手,還不速速抓了!”
太平顫抖著雙肩,聲聲嘶吼,不過,卻并沒有靠前,只是繞到了桌案的前面,仍然是站在薛紹的附近。
多看,這是薛紹為她確定的路線,看著張玄一的進展越來越好,她也就不再費心的一個勁的往前沖。
雖然,有她出手,或許勝算會更大一些,不過,也不能過于自信,她一旦跳出來,說不定也有把事件推到相反方向的可能性。
所以,為了不弄巧成拙,他還是老實的站在了風暴圈之外,好在,對于武后來講,她說的話,不論是在何處發出的,都是相當的有影響力。
王氏的證詞相當的多,相當的豐富,各種情節看著都像是話本里走出來的,武后竟然看的入了迷。
這時,張玄一也適時的開口引導:“雖然王氏并沒有看到武承嗣犯案的過程,這也可以理解,案件是在皇城里發生的,她一個深閨婦人怎么能看得到。”
“不過,王氏說的話,也有很強的參考性,這可以表明,武尚書早就怨恨陳達開。起源或許并不像我們之前調查到的,為了爭奪花魁智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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