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那些都是對自己至關重要的東西,時常還要使用的,他不可能從小娘子們的房間里把這樣機密的東西拿出來又帶回去,反反復復的折騰。
若是能夠這樣折騰,那還叫什么機密,干脆做一批字塊,復寫一批,挨個傳閱好了。
二則,這世界上,婦人的嘴巴確實是藏不住事情的。
這并不是偏見,是事實如此,男子和女子相比,女子還是更健談一些,也愛說話。
這話一多,就會應了那句老話,言多語失。
若是把這些寶貝藏在小娘子們居住的地方,保不準哪一天就會被她們翻出來,傳揚出去。
可見,這樣的地方,當真是不保險。
前宅就更不可能,那里是會客的地方,一面還沒有院墻,要大敞四開的迎客。
怎么能藏匿東西?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最后一串廂房,也就是平日里武承嗣居住的地方。
這是距離他自己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他自己能夠小心謹慎,不把秘密漏出去,就沒有人能夠發現。
廂房的設置,最中間,最大的一間,自然是這家的主人,禮部尚書武承嗣居住的。
這一點不必懷疑,古代不比現代,舉凡衣食住行的大小事情,也是要講規矩的。
從衣衫的服色,乘坐馬車的規格,再到居住房屋的方位,都是有講究的。
就比如這一串房屋里,主人居住的肯定是最寬敞,最明亮,采光最好,最干燥的那一間。
古代也沒有白熾燈,只能依靠自然照明,于是,這屋子的采光就變得非常重要。
于是,一座宅院之中坐北朝南的正房,就肯定是這家主人的住房,絕對不能變更。
他們決定就先從這間房下手。
由于完美的避過了巡邏的護衛,他們可以說是大搖大擺的就進入了武承嗣的臥房。
按照道理來說,武承嗣的內宅,尤其是他自己居住的這一間的門外是應該有人看守的。
畢竟,承嗣大小也是個朝廷命官了,別看能耐不大,又是盡人皆知的依靠裙帶關系才入朝為官的。
但是,他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擺著,一眾小廝不敬重他是不可能的。
若是承嗣今天在家,他們一定會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為他站崗放哨,一點也不敢懈怠。
可問題是,武承嗣他現在不是不在嗎?
既然不在,小廝們也就抓緊難得的偷懶機會,跑去和看門的幾人打牌去了。
八開的大門前,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房中只有昏黃的一盞油燈的樣子。
事不宜遲,兩人迅速進門。
玄一一腳踏進廂房,立刻就借著忽明忽暗的燈光,觀察房中的動靜,唯恐這間房不是空房。
武承嗣也許就在其中,守株待兔。
雖然,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可能性極低,兩人都是辦事嚴謹的,在從房檐上跳下來之前,早就已經仔細觀察過房間里的動靜了。
在古代,想要從門外偷看門里頭的動靜,實在是太容易了。
不論是從破孔的窗戶紙,還是從破碎的屋瓦,都可以輕松窺見房里的位置。
這事要是讓他來辦,他一定會選擇跳到地上,繞到后屋,去戳破一層窗戶紙,偷看究竟。
可現在,他身上有傷,行動又不是很方便,只能聽從徐文伽的安排了。
尤其是在偷看這樣無關痛癢的小事上,更是沒有必要和她鬧齟齬。
確定了房間里沒人之后,玄一才發現,從一進門開始,某位漂亮又麻利的小姐姐,手里的長刀就一直保持著出鞘的狀態。
與玄一不同,某人是個腦系派,遇到任何事情,首先做的,肯定是動腦子。
想清楚這件事所有的細節,然后,再根據這些細節,想合適的對策。
而徐文伽,別看是個女孩子,可是從來都是個行動派,動作永遠比思考要快半拍。
腦子還沒有想到,運動神經就已經先行反應,不敢是什么魑魅魍魎,只要擋了自己的道,只管拔刀吧!
“用不著這么緊張,屋里又沒人。”他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微小聲音提示,文伽亦收刀。
再怎么說,也是在武承嗣的宅院內,就算是四周沒人也不能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肆無忌憚。
兩人沒再多說話,各自散開,去找尋想象中的線索。
玄一的目標十分明確,就是與陳達開之死有關系的證據,根據他的判斷,武承嗣的手中應該沒有正版的四象圖,若是有圖,他就不會把刺孔的位置弄得錯誤百出。
不只是位置不對,就連數量都差許多。
四象圖上各個星宿的位置都標識的相當清楚,若是他有圖,就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錯誤。
可是,他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得知這些細節的?
就算是模糊的,可說到底,這些都是四象圖相關的細節,出現偏差也是因為一開始就還有相似之處,才能讓人一眼就瞧出來和緝妖司正在偵辦的案件有關系。
畢竟,在外人諸如徐大理之類的第一眼看上去,奇怪的刺孔,疑似匕首造成的傷口,絕對是屬于緝妖司要偵辦的案件之一。
對外,玄一他們從沒有把案件的真實情況全都披露,不過,一些可以模糊的細節,他還是照實和大理寺匯報了的。
畢竟,將來若是有了新的案件,并沒有被他撞上的,也要多多依靠兄弟部門出力。
若是這邊把所有的細節全都隱藏起來,就算是他們想幫忙也是無從下手。
文伽這邊關注的要點就和玄一截然不同,她對那些書面上的東西并不感興趣。
她要尋找的是一件很有可能已經失落的證物。
那就是兇器!
那把刺向陳達開后背的匕首,它究竟在哪?
徐文伽現在也算是混江湖的人了,這些日子打打殺殺的,雖然是動手的時候比動腦的時候多,但這并不是說,她就沒有腦子,任何行動依靠的就全是一時的應激判斷。
在她看來,如果能在武承嗣的府上找到兇器,那將會是相當有力的證據,比張玄一搞得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強多了。
不過,想找到這個東西,可真是不容易。
案件發生到現在也有許多天了,武承嗣有足夠的時間銷毀證物,包括兇器。
他又不傻,怎么會留著沾滿血跡的兇器,等著被人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