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要求守城官兵們有這么好的記憶力,畢竟他們每天要檢查成千上萬張長籍短籍,各種各樣,內容繁多,根本就不可能一個一個的對上號。
甚至于,連見過這個人名都不見得記得住。
所以,他們最擔心的情況就是如此,只能寄希望于竹笙人手有限,就算要派人出來,也只能一個一個派吧。
“要不,我們就去試試。”
聽到他轉變態度,劉冕登時就樂了,他等的就是這句話,那還耽誤什么?
趕快行動啊!
看到他們兩人過來,皆是一臉喜色,文伽就猜出了一二,看來是達成一致意見了。
且他們也沒有離開,這就說明要向陳鏢下手了。
不知,他們的自作主張,能不能成功?
在這一點上,文伽還是比較同意劉仁軌的意見,像是陳鏢這樣的死硬分子,就應該憋他個三五天的,這沒有什么難辦的。
等到憋得他忍無可忍再動手也不遲,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也不著急。
然而,兩位郎君顯然不是這樣的想法。
他們想要速戰速決,并且從一開始就把陳鏢徹底的打垮,他們能成功嗎?
文伽有些懷疑,這一次,她不打算插手他們的事務,就要看看,他們能耐幾何。
張玄一倒是可以放心,這人一向是巧舌如簧,死的都能說活了,跟陳鏢對峙,除去武力威脅,應該不會落下風。
變動之處,唯在于劉冕這邊。
這位郎君,日常說活辦事就經常異于常人,似乎開朗過頭,這一回操持這樣的大事,不知道能不能一舉成功。
兩人走到床前,各自搬了個花幾子坐下,房間里伺候的人也都被遣了出去。
陳鏢兩眼猩紅,瞪著他們,亦意識到,這是要說正經事了。
他們會如何對付他,他能夠堅持的住嗎?
這些都還未可知。
玄一看看劉冕,示意他先行事。
關鍵時刻,劉冕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們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嘀嘀咕咕,成何體統。
“當然!”玄一斬釘截鐵,不過,轉念一想,也有些心虛:“要不,我們去找你阿翁知會一聲?”
就在剛才劉冕的手都已經抓起了額汗巾子的一角,眼看陳鏢就可以張口說話了,隨著兩人開始猶豫,他又把手放了下來。
一提阿翁,劉冕的勁頭倒是又起來了。
想到要在劉仁軌面前露一手,他就覺得,總應該辦一些他老人家想不到的事情。
他的手,再次接近汗巾子,陳鏢的希望再次上升。
“我看不必了。”
“這件事我就能做主。”劉冕一拍胸脯,豪氣十足。玄一欣欣然,既然你能做主,那就聽你的就是了。
萬一搞砸了,也有他兜著,再者,陳鏢現在被他們控制在手里,也不能飛了,機會有的是。
不必計較一時一刻。
“行,那你先來!”
眼見著劉冕已經要把汗巾子取下來,他亦看到了希望,嘿嘿,這件事重要有一個開始,由劉冕開始是最好不過的。
就在談話期間,他的腦中,一個計劃已然成形。當然,為了計劃的完整性以及實施的效果,他還沒有把這個計劃透露給劉冕。
劉冕這個人,有一種天然性,也就是說,他可以自然而然的就讓人相信他。
這源于他一貫的正直樂觀,待人誠懇,這一點張玄一是拍馬也趕不上。
這是先天的差距,絕對不是通過后天鍛煉就可以形成的。他張玄一往這里一站就給人一種詭計多端,不可相信之感。
也不是長相的問題,就是他的氣質不夠天然。尤其是面對陳鏢這樣的多疑人士,他就更不能多說話。
若是他參與的多了,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把陳鏢本就薄弱的信任,徹底擊潰。
不過,這件事全都交給劉冕也是不行的,劉冕只知道博取他的信任,問那些一擊即中的問題,可是,對付陳鏢這樣的人,不用點花招手段是不行的。
這種事情就不能讓劉冕來做,指定會砸鍋。所以,讓劉冕去起頭,他在中間靜聽著,待到時機成熟,再把話題引導一下即可。
不過,他的計劃很完美,可是執行起來就問題大得很。一聽說讓自己先來,劉冕就好像是被觸動了某個不為人知的神經一樣。
登時精神就上來了,什么?
竟然想讓他先來?
這種事不應該是能者多勞嗎!
幾人之中,都把張玄一看成是智囊、主心骨,這個關鍵時刻,他怎么能往后縮。
真是豈有此理!
“要不,還是你先來?”
他嘴皮一滑,就把球又踢給了玄一,玄一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發生,也是被震驚了。
這個小子,怎么不聽話了!
“還是你先!”
“這是你家!”他把劉冕的手執起,又放在汗巾子上,劉冕也知道,他這樣積極,肯定是沒安好心。
并不想讓他如愿,猛地一縮,又把手抽回來了。
“你年紀大,經驗多,還是你先!”
兩人在陳鏢的面前展開了互踢皮球的無聊游戲,還很沒有自知之明,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擔心會耽誤時間了。
他們不會想到,此時此刻,最受折磨的,正是他們要盤問的陳鏢。
他的心隨著他們的手,起起伏伏,既然來了兩個人,總會有個最后的結果吧。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誰知,這兩個奇怪的人,竟然折騰了半天也做不成一件事。
只把汗巾子從他嘴里拿掉,有這么困難嗎?
他現在也沒有什么特別遠大的目標,只求他們能夠讓他張口說話,好好呼吸就足夠了。
反正身上有傷,還一點也沒有康復的跡象,內力也還沒有恢復,根本就不是這些高手的對手。
更別提是逃脫了。
也就是說,就連陳鏢自己都明白他現在除了采取拖延戰術,在劉冕他們面前他是沒有任何的優勢的。
就是這樣的有利情勢之下,這些人居然還這么磨蹭。
他的情緒徹底崩潰了,兩人還在踢皮球,他發出了痛苦的嗚咽聲,要不是身子上還有傷,恐怕都能跳到床下來。
嗚嗚嗚…
呼呼呼…
隨著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終于,荒唐二人組的注意力也終于被喚了過來。
誒,他怎么這么著急?
難道,他想通了?他比我們還更想弄清楚竹笙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