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一個英雄好漢,武藝上的強者,怎能忍受自己身陷囹圄,毫無脫身之術?”
“這對于一個高手來說,絕對是不能接受的,對于他來說,漠視才是最難以忍受的。”
“若是我預料的沒錯,只要有三五天不理他,他自己就會憋不住要和你們說話,只要占了這個先機,只要他先開口,一切就都好辦了。”
“不過,到時候,如何問到有用的消息,還需要你們自己考慮周詳。”劉仁軌繼續闡述自己的方案。
“這是一定的,問話的時候,我會讓玄一來的,他的鬼心眼子多,頭腦也靈活,只要抓住了機會,一定能問出線索的。”
劉仁軌的一席話,讓劉冕徹底拜服,他從沒有想到,耄耋之年的阿翁,竟然有這樣老謀深算的一面。
身為武將家的子弟,他早知劉仁軌膽氣無雙,縱橫沙場,是個響當當的英雄。
卻從沒有見過,劉仁軌足智多謀的另一面。
其實,原本也是他忽略了,凡是能夠常戰常勝的將軍,沒有一個是腦子不靈光的。
遠的就說那猛張飛,也有粗中帶細的一面。而劉仁軌,他能夠出將入相,在朝堂上混的風生水起,可不單單是因為戰功卓著,腦子好使,關鍵時刻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事,說什么話,也是應有之義。
如今,他賦閑在家多年,也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再想跨馬揚鞭,馳騁疆場是沒有可能了。
這一次江左的亂局,長安城的暗流卻激發了他另一項技能,玩心眼,他也不一定就會落于人后。
現在,他只是使出了小小的一招,效果如何,還有待于時間的檢驗,但仁軌信心滿滿,數十年沙場征戰的經驗,遭遇過無數高手,全都獲勝。
區區一個跑江湖的陳鏢,他還能收服不了。
定下了計策,劉仁軌并沒有著急離開,還有許多事要囑咐劉冕,除此之外,劉冕也有許多需要請教的事情。
就比如,相比審訊,更加迫在眉睫的一件事就擺在眼前。
“阿翁,這人似乎求死心切,如何能阻止他,總不能一天到晚,時時都派人看著他。況且,就算是派人看著他,恐怕也看不住,他武藝高強,只要想死,有的是辦法,也許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們如何才能阻止?”
說起這個事啊,還真是比逼他說實話,還要更加棘手。
一時之間,祖孫兩都陷入了沉默,而另一邊,負責控制陳鏢的徐文伽亦有發現。
其實劉仁軌他們的話也稀稀拉拉的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心中贊許姜還是老的辣,劉仁軌的主意說不定還真能把陳鏢這樣的死硬人士制住了。
另一方面,她也在積極思考對策。
陳鏢現在處于昏迷之中,滿頭大汗,口中念念有詞,卻無力反抗,文伽很清楚,他這是因為傷重造成的高燒不退,開始說胡話了。
他的這種狀態,不知道應該算是清醒了還是沒有清醒,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這副樣子,已經和長劍的那一掌沒有多大的關系了。
趁著他還沒有恢復反抗能力,得好好想想辦法,從他的身上找線索,于是,她大膽行事,讓長劍給陳鏢搜身,果然,找到了他假冒的入城長籍。
長劍看了看,這幾個長籍都是竹笙一早就做好了的,他當初窩藏在蓮花巷的時候也有兩張,不過,現在已經不用了。
至于竹笙到底都是在什么地方做的,他就不知曉了,因為他們這些人都是臨時來到長安和竹笙匯合的,也就是說,真正在長安城生活了十幾年的,只有竹笙一人。
所有的準備都是他一人提前操持的,至于他是如何做的,又是找什么人做的,長劍就沒有線索了。
想來,陳鏢對此事也一無所知。
竹笙這人有一個特點,就算是再信任的徒弟,他也不會全然相信他們,心底里深藏的那些話,他是不會說給任何人聽的。
這是他作為一個蟄伏者的信念,也就是說,竹笙對于他們這些徒弟來說,只是師傅,而不是父親。
或許,對于陳鏢來說,他對竹笙的感情要更深一些,但這也是因為,他從來也不去懷疑竹笙的動機,對他吩咐的事情從來都照做,絕對沒有異議。
但竹笙心里,對待他們卻并沒有多少不同,至少在長劍還跟他們呆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感覺就是如此。
除去和任務有關的事情,竹笙絕對不會多吐露任何事情,他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些假身份的長籍究竟是從哪里弄來的。
長籍交到文伽手上,文伽看著這些能夠以假亂真的長籍,忽然想起了一些線索。
“這東西,或許我能知道他是從哪里弄來的。”
“真的?”長劍喜出望外,對于他來說,既然已經決定投靠劉仁軌,所做的任何事情就都要圍繞著自己的決定進行。
若是能盡早抓到竹笙一伙,自然是最好的結果,這樣,他也可以迎來自己最后的結局,不需要再忐忑。
或是去想象,他們究竟會如何處置自己。
“是的。”文伽把長籍收起來,并沒有明確說出她的想法,長劍有些遺憾,果然,文伽他們還是不能全然相信自己。
不過,雖是有些遺憾,他卻也不會太過糾結,因為有限的懷疑,完全是人之常情。
就算是把他長劍放在他們的位置上,也會做這樣的選擇。
信任,絕對不是輕易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就算是師徒一場的他和竹笙尚且無法做到,更不要提其他人。
所以,閑話少說,只要配合著做事就是了,沒有什么可糾結的。
長劍繼續檢查陳鏢的隨身物品,兩邊的袖袋里裝滿了竹葉刀,一柄彎刀,是用來近身格斗的。
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其他的發現。
這也難怪,陳鏢一直都是那種來去自如,不想給自己制造任何牽扯的人。
他不會給任何人機會,從他的身上找到任何線索。所以,你從他的身上根本就搜不出身有用的東西。
這是長劍早就想到了的,如今,徐文伽說能夠找到長籍的制作者,已經是萬幸了。
郎中已經按照文伽的吩咐給陳鏢進行了治療,他的傷勢確實不輕,好在不論是長刀還是鋼珠都是無毒的,只要能熬過兩天的高燒期,他就可以漸漸恢復。
開好了藥方,郎中便匆匆離去,他和劉仁軌也是老相識了,自然會對他家里發生的事情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