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是…要直接去找管事的?”
見徐文伽不由分說的往前走,根本就不在于周遭的人物,玄一自然就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從剛才開始,他就發現,徐文伽似乎陷入了某種奇怪的心態之中,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冷冰冰的。
就好像是他們初見時候的樣子,玄一意識到,她或許是在掩飾什么,因為,他能夠明顯感覺到,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和這個女人之間的距離,正在一步步拉近,雖然速度還很慢,但確實在發生。
不過,他也有一個感受,冷漠或者說是冷感,這種情緒還是時不時的就從徐文伽的軀殼中冒出來。
偶爾的,突然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并不在意徐文伽莫名其妙的情緒,女人嘛,每個月總有幾天是情緒波動的,只要不招惹她,一切都好說。
“當然,質問鴇母是最快的方法,保準能找到線索。”
嘖嘖,這個小娘子,說話真是沖啊!
就說他這個男子,鴇母這個詞也是權衡了好半天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她倒是渾不在意,大喇喇的就說出來了。
說著她就帶領玄一走向了二樓最末端的一間廂房,還沒推門,就見一個打扮的很華麗的女子,興沖沖的走了出來。
“喲,這不是文伽娘子么?”
“近來我這憑香閣可是消停的很,絕對沒有犯什么案子,老奴敢保證。”
“憐香,你這就是冤枉我了,原來,你以為我是有了案子,才會到這里來?”
“你這個地方,我要是沒有事情,還不能來了?”
“誒呦呦…”
憐香捂著胸口,笑的燦爛:“文伽娘子這樣說話,讓老奴如何當得起,快進來,有話好說!”
“都好說!”
裙擺唰啦唰啦,這個叫憐香的,帶著兩人進入了她的廂房,人還沒進門,玄一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濃郁香氣。
正是玫瑰露!
看來,他的判斷沒錯,陳達開身上沾染的香氣,確實是出自憑香閣。他肯定和憑香閣的小娘子有染。
可是,清風樓又怎么解釋?
武承嗣為何要專程到并不待見他的太平公主府上去鬧這么一遭?
恐怕,就連公主本人都會覺得難以理解,一頭霧水吧。
一腳踏進房門,本來走在前面的憐香。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轉到了他的身后,立刻就把房門關上了。
那警覺的模樣,真是比特工還專業。
幾乎就是同時,憐香的臉上,居然浮現了肅穆的神色。
剛才在大堂的那種虛浮油滑之氣,一掃而光。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憐香還是變臉的高手?
出乎他的意料,憐香的房間布置的很檢素,并沒有多少浮夸的裝飾,一點也不像是憑香閣主事人的居所。
倒有點像是個女夫子的廂房。
“二位差官請坐。”
憐香殷勤的端上了香茶,玄一也正覺口渴,便沒有客氣,滿飲了一盞。坐下來仔細看看,這憐香雖然一口一個老奴,其實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當然,在古代,這個年紀的女人,已經不算是很年輕了,再加上,又一直在風月場里打轉,更是催的她年華老去,或許,從她的心理感受,就是老了吧。
憐香亦落座,端著茶盞的手勢,真叫一個優美,手指修長纖細,姿態優雅。
不愧是憑香閣的鴇母,果然是風月場的高手。
雖然玄一他不懂行,可這點常識還是有的。各大樓閣的媽媽都是退役的姑娘,年輕時候,一般都是花魁娘子,絕對的翹楚。
不只是容貌上佳,應酬接對的能力,拓展人脈的能力,行政管理的能力,危機公關的能力,都是不容小覷的。
能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站穩腳跟,還統領全局,這位憐香娘子,絕對不是一般人。
自她落座,她就展現出了和剛才決然不同的氣質。
沉靜、不茍言笑,非常謹慎。
玄一想來,要不是帶著徐文伽,或許,就以他的能力,休想從這個女人的嘴里套出一句話來。
“憐香,既然你提起案件了,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照實說了,你這憑香閣,最近可是又招惹上事端了。”
“這怎么會?”
憐香的臉上閃過一絲游移,立刻被玄一捕捉到了,看來,這女人確實知道一些事情。
不過,很多事情也是說不準的,別看這里叫憑香閣,聽著風雅,可內里呢,早就是藏污納垢,臟污爛臭的不得了。
哪里還有什么香,全都是臭了。
整日里,招惹的事端肯定不少,五花八門,各種各樣。憐香想象的,也不見得就是陳達開的事情。
文伽遺憾的點點頭:“陳達開陳郎君你可認識?”
一聽這個名字,憐香的臉登時就僵了。
呵呵,果然是聽說過吧。
或許還見過,這么熟悉這個名字,看來,陳達開確實是這里的常客了。
“認識嗎?”
其實,徐文伽也看出來她心中有鬼了,不過,她是女人,對女性心理總是多了一層了解。
對于憐香這樣明智的人,你不必一下子拆穿她,只需要稍稍引導,她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給她機會,雙方都有面子,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1
“認…認識…”憐香垂下眼瞼,果然是沒有否認。
玄一大喜,文伽又問道:“他死了,你知道嗎?”
憐香蹭的站起來,慌忙否認:“不知道,老奴真的不知道!”
“這怎么可能!”
“跟我沒關系,和憑香閣也沒有一點關系!”
“我敢保證!”
你保證有個屁用,跟你沒關系,跟誰有關系?
在張玄一看來,她現在的種種表現,完全是故作姿態,既然認識陳達開,就一定知道,他在憑香閣里是個什么表現。
文伽亦起身,安慰道:“你不必擔心,我們不過是來調查,到底有沒有關系,等調查過后也就都明白了。”
“可是…”憐香雖然坐下了,可還是很激動:“可是我們真的和陳達開沒有關系,他只是我們這里一個常客,出手很大方的,除此之外,我們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
文伽訕笑道:“憐香我們之間,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謊話了吧。”
她瞥了她一眼,很是不滿,憐香也意識到,自己是演過頭了,重把呼吸調整好了。
等待著文伽的刁難,徐文伽是個狠角色,她早就知曉,此前的案子,兩人幾次過招,文伽的凌厲作風,憐香熟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