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點,特務營臨時占領的陣地上一片寂靜,沒有火光,也沒有聲響。在黑夜的掩護下,百余名赤裸上身的戰士悄悄摸出了陣地,向日軍占據的雷鳴鼓劉村外圍陣地進發。
三小時前,特務營營部。
“叮鈴鈴”
電話鈴聲剛剛響起,守在電話機前的通訊兵就接起了聽筒:“喂!我是特務營,請講!”
“營長,前敵指揮部電話!”確認了身份后,通訊兵一手捂住話筒大聲喊道。
齊恒快步走到電話旁邊,從通訊兵的手里接過了電話:“喂,我是特務營營長齊恒,”
“齊營長,我軍計劃今晚十二時整發動總攻,各攻擊部隊都組織好了敢死隊,你部負責突破雷鳴鼓劉村西北側109號高地,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必須在天亮之前拿下109高地!”電話那頭傳來了命令。
“是,保證完成任務!”齊恒大聲回答道。
“老齊?”副營長程戈投來了探尋的目光。
“組織敢死隊,今晚十二時總攻開始,”齊恒對上了程戈的視線:“我們的目標是雷鳴鼓劉村西北側109高地,老程,你留下指揮后續部隊,我這次要親自帶敢死隊!”
“你留下指揮,這次還是我去,”程戈緩緩搖了搖頭:“你是營長,別老想著往前邊沖,在營里其他軍官死絕之前我們不會讓你當敢死隊長的。”
聽程戈直接把話說死了,齊恒只好癟了癟嘴:“行吧,你帶敢死隊我也放心,不過注意安全,活著回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程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向齊恒敬了個軍禮,齊恒鄭重回禮。
敢死隊由一連兩個滿員的步兵排和二三連抽調出的兩個機槍班組成,全員不論軍官士兵,都赤裸上身,腰掛四枚手榴彈,手里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敢死隊里一共安排了十個輕機槍組,其中四個集中在一起以加強火力,其他的都分散在六個戰斗班里。
夜色里,敢死隊員們弓著身子,踏過齊膝高的雜草,靜悄悄的摸到了日軍陣地前方。
這里原本和萬家嶺其他地方一樣,被一片茂密的樹林所覆蓋,只不過在日軍航空兵和炮兵的輪番轟炸下,曾經的樹林只剩下些許被燒的焦黑的殘破枝干堅強的挺立在焦黑的泥土中。或許再過一年會有一些生命力頑強的小草從焦土中探出頭來,給這片死寂的土地帶來些許生機吧。但現在,在這片焦土上只能聞到死亡的氣息。
日軍對于中國官兵的夜襲并不是沒有防備,但他們并沒有料到,中國軍隊會從各個方向直接發動總攻。進攻開始后,日軍外圍所有的陣地同時受襲,守軍一時間壓力山大。但無論他們怎么向后面的師團指揮部求援,得到的答復都只有一個:“原地固守,不得后退。”
109高地下方,特務營敢死隊也和日軍交上了火。
特務營副營長程戈親自帶領一個戰斗班跟在尖兵班后面,當尖兵班炸開擋在陣地前方的鐵絲網后,敢死隊頂著日軍咆哮的機槍猛沖了上去。
日軍陣地上,兩挺九二式重機槍對發出爆炸火光的兩處缺口拼命掃射,拽光彈拉出一道道閃亮的長線,鉆進了高地下方的黑暗中。其他士兵的步槍也對著大致的位置拼命開火,只不過這些子彈大都打在了空處,并沒有起到壓制的效果。
程戈早就料到日軍會火力封鎖鐵絲網上炸出的缺口,所以特務營的敢死隊員們根本沒有從集束手榴彈炸出的缺口處進攻,而是在另兩個位置用鉗子剪開了攔路的鐵絲網,全員悄聲無息的摸到了日軍陣地眼皮子底下,潛伏好后才引爆集束手榴彈,騙出了日軍的重機槍火力點。
“手榴彈!”
程戈一聲令下,趴在日軍陣地前邊的敢死隊員們紛紛丟出手榴彈,日軍的兩個重機槍陣地受到了額外的照顧,至少有二十枚手榴彈都是奔著重機槍去的。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日軍陣地前方幾乎變成的一片火海。兩個九二式重機槍陣地瞬間被火光吞沒,正在扣動扳機的機槍手陪著他的武器見到了天照大神,除了機槍手,十多個日軍步兵也一起加入了陪葬的行列。
“沖啊!”
“殺鬼子!”
喊殺聲突然從日軍鼻子底下傳了過來,還沒等他們有所反應,光著膀子的敢死隊員們已經殺上了日軍陣地。打頭的四個捷克式機槍手直接用綁腿把機槍掛在了脖子上,當沖鋒槍用,他們看到日軍陣地哪里冒出槍口焰就是一陣突突,每個機槍手身后都跟著兩個副射手,隨時可以接替機槍手戰斗。
在他們之后,百余名中國官兵怒吼著殺了上來,和陣地上的日軍士兵混戰在了一起。天黑難以分辨敵我,所以赤膊的敢死隊員們只要摸到身上穿著衣服的就往死里招呼。
有的戰士感覺上了刺刀的步槍太長,干脆從步槍上卸下了刺刀握在手里,看到人影就直接湊到身邊,一摸身上穿著衣服,閃著寒光的刺刀就扎進了這個人的胸膛。
日軍士兵被打蒙了頭,有的士兵對著面前的人影扣動了扳機,卻聽到了戰友的慘叫和怒罵聲,變得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再隨便開槍;有的士兵以為面前的人影是友軍,稍稍遲疑了一下,脖頸上就被劃拉了一刀,鮮血噴濺而出,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不許后退!給我頂住!后退者殺!”
看到前沿陣地亂做一團,自己的士兵紛紛后撤,站在后面督戰的日軍軍官扯著嗓子嘶吼了起來,眼中閃動著瘋狂的光芒。
“照明彈!照明彈!”
“砰!咻”
察覺到外圍陣地情況不妙,日軍師團指揮部馬上命令炮兵聯隊發射照明彈輔助防守。但當姍姍來遲的照明彈飛上天空,把陣地照成一片白晝的時候,雷鳴鼓劉村外圍的陣地上已經滿是中國官兵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