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這小鬼子…霓虹的酒還挺厲害的!”
老范喝了一口,禁不住發出了感嘆,一想到邊上的布丁,立馬改口了。
身為領導的他,不光要以身作則,還得起帶頭作用。
他要是不喝,那些年輕人哪個敢先喝。
剩下的幾人紛紛有樣學樣,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
此時此刻,陶燃的第一道酒肴也做好了。
“來自本州島富山灣的白蝦刺身,以生姜醬油調味,請各位慢用。”
晶瑩剔透,宛若琉璃的去殼白蝦彼此抱成一團,看上去就像是一顆半透明的獅子頭,上面沾了一些淡棕色的醬油作為調味。
作為最頂級的白蝦刺身,口感清脆,甜味較之甜蝦更加清淡,搭配生姜醬油香氣濃烈,咸甜可口,極度清爽的同時,又十分的解膩,遇上剛剛被酒精刺激過后的味蕾,令人的舌尖加倍的舒爽。
“嗯嗯嗯!”
老范的眼中閃過精光,不住的稱贊道:“確實有特色,沒有什么復雜的調味,完全是蝦的本味,下酒真的很有一套。”
說完,他又抿上了一大口,作為一個北方人,老范突出了一個能喝。
第二道酒肴,是陶燃的原創,選用清酒蒸鮑魚、清酒煮章魚、清酒煮文蛤、醋漬抱子蝦蛄,分別于四個角落擺放,要按照特定的順序食用。
“菊下江戶前四重奏,黑盤請按照順時針食用,紅盤則是逆時針。”
十人這才發現,他們的盤子有著不同,臥底老高出聲道:“這是按照左右撇子來區分的吧?
可你…你第一天見我們,又是怎么知道誰是左撇子,誰是右撇子的?”
老高之所以出聲,是他明白跳的越歡,越不容易受人懷疑,畢竟燈下黑嘛。
卻不想,陶燃忽然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盯著他,露出滲人微笑,“那當然是因為,我是一名黑巫師了…
開玩笑的,這是廚師的觀察力啦!”
前后反差極大,四周更是哄笑聲一片。
老高艱難的控制著自己的表情,露出假笑,趕緊灌了一大口清酒壓驚。
剛才那種心臟仿佛靜止了的感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老范也有一種心悸的感覺,難道這就是會長要他來的目的嗎?
可面前的美食再度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按照陶燃給出的順序一一品嘗。
香氣四溢,口感彈軟的鮑魚片,一點點山葵增加了自身的味覺,接下去是煮到軟嫩的章魚腳,口感和香味銜接的相當好。
再下來是入味的文蛤,鮮甜爽口,最后則是抱子的皮皮蝦,軟彈的皮皮蝦肉和稍硬的蝦子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
整道下酒菜的設計,仿佛坐著云霄飛車,從最高峰一路沖下來那般的刺激。
如此簡單的做法,也都是食材最初的風味,可為何會有這樣的深度?
這一道剛剛結束,接下來的是生鮮鮭魚子。
橙紅色的鮭魚子于黑漆描金的小碗之中,以霓虹高湯、醬油、柚子皮調味,看起來就像是懷石料理的椀物。
眼下剛好是11月份,正是鮭魚產子的季節,所以這是生鮮的鮭魚子。
其中的鮭魚子,可不止一種。
老高為了掩蓋剛剛的情緒波動,第一個用勺子舀了一勺,塞進了嘴巴里。
只一口,他人就傻了,機械而木訥的轉過頭。
老范看了一眼,只見老高眼神呆滯,拿著小勺的手不住的顫抖,而他身后那些年輕人,也是相同的模樣。
老范轉身,另一邊老夏他們也如出一轍。
自己硬著頭皮塞了一口。
入口是柚子皮的芳香,輕輕一咬,極度飽滿鮭魚子在口腔里炸裂,猶如煙花炸裂一般。
那震撼的口感,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
混雜著醬油的咸味和柚子皮的芳香,一股芳鮮油然而生,逐漸濃烈。
暴裂無聲,芳鮮在征服味蕾的那一剎那,卻消失的了無影蹤。
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又如燦爛后的煙火,見不到一丁點的塵埃。
剎那芳華,絢爛之至。
歸于平淡,了無塵埃。
一旁倒酒的布丁,人都看傻了,連握著酒瓶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怎么,一點小花招罷了。來,給你嘗嘗。”
陶燃輕輕舀了一勺,不顧布丁是否同意,直接塞進了他的嘴巴里。
于是乎,倒酒的布丁也傻了。
陶燃不得不稍稍了延緩一下進度,等等眼前這群已經傻掉的人。
片刻后,老范忍不住問道:“陶…陶名廚,霓虹的料理都…”
“別想多,目前只有我能做成這樣。”
下一道,是鱈魚白子,以香蔥和辣蘿卜泥調味。
白子粘軟順滑,彷如奶油一般綿密,恰好安撫了眾人快暴斃的內心。
再下一道,是煮鮟鱇魚肝,依舊是醬油和柚子皮調味。
加入柚子皮的調味方式,是前世以齋藤孝司為代表的新派壽司調味。
以柚子皮增加淡淡的酸味來勾勒出食材的甜味,但小野二郎等傳統派相對更加的保守,依舊是醬油和鹽。
頂級的鮟鱇魚肝如同鵝肝醬一般,自然不必多言,吧臺前的名廚們也徹底放開了,觥籌交錯之間,陶燃和他們也在不斷的交談。
從各自的心理上來說,陶燃更像是一個歷經生死,了卻浮生,看破紅塵的出世之人,但他如今卻和這群油膩的“中年老肥豬”們,此一句彼一句的聊得很開心。
鮟鱇魚肝之后,是燒平貝。
和布丁此前的那道青花魚卷類似,用海苔半裹,遞進食客的手中。
海苔香脆,平貝更是清甜,此前鮟鱇魚肝的油膩感,被一股腦的帶走。
接下來,也是北海道宗谷的紅毛蟹,只不過陶燃在手法上比霓虹的大廚們更加領先,即便是同樣的原湯化原汁,布丁根本比不了,兩者在手法上就有了絕對性上的差距。
名廚們沒有出聲,又被這單純的蟹肉給刺激到了,布丁還是同樣,被陶燃塞了一口。
再一次化身成了傻憨憨,這蟹肉的鮮味比他之前的更濃重,一看就是蒸出來的,可卻沒有一絲的腥味。
怎么可能,他是怪物嗎?
殊不知,面前那十位大廚,也是同樣的想法。
隨園食單中有言,味濃重者,只宜獨用。
蒸出來的蟹,雖然鮮,但是蟹鰓的腥味也會被保留;煮出來的雖然把蟹鰓中的腥味給去了,但也讓蟹的鮮味流失了一部分。
那陶燃又是怎么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