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燃的手掌抓著容器的蓋子輕輕一挑,一份香氣四溢閃耀著金光的炒飯就這樣出現在了朱富貴和許初晴的眼前。
剛才陶燃顛鍋的速度太快,導致整個炒飯的收尾也顯得太過迅速,以至于現在兩個人的思想,還處于一種懵逼的狀態。
晶瑩的蟹籽像是一條橙紅色的絲帶綁在棕黃透亮的米飯上,單單視覺效果上就徹徹底底的與眾不同。
兩人食指大動,恨不得現在就端起盤子就開始舔,也不管什么流心蛋不流心蛋了。
可才沒過兩分鐘,一只手就把裝著炒飯的盤子給抄了過去。
兩人的視線也隨之跟了過去,只見陶燃一個顛鍋,金燦燦的蛋包從鍋里蹦了出來,并且像個炮彈一樣落在了炒飯上,還是一顆開花彈。
流心蛋落在炒飯上的一瞬間,蛋包仿佛花朵一樣自動綻放,蛋液沿著炒飯均勻的流下,填滿了大半個盤子。
許初晴和朱富貴兩人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個22歲的人能夠做出來的操作?
他怕不是被什么千年前的流心蛋包飯之神給奪舍了吧?
只見陶燃一只手拿著勺子,在蛋液上均勻的撒上一些蟹籽,再撒上了一些炸制的瑤柱絲,位置極其的考究,一眼看去就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這份簡單易做而帶有粵省風味的至尊流心蛋包飯,獻給不遠而來的你們,請趁熱享用。
另一份耳光流心蛋包飯,大概五分鐘后,愿意等待的話可以等。”
許初晴一聽這話,立馬就停手了。
在兩人驚訝的眼神中,陶燃一口氣開了三口鍋,顯然這是準備拿出真功夫來了。
他要同時進行三種烹飪,既一道菜品的不同烹飪方式同步進行。
耳光流心蛋包飯的靈感,源于前世的耳光炒飯。
不過耳光炒飯其實只是一個概念,并沒有一種確切的做法。
但既是魔都本幫菜,那么就必須要有本幫的風味。
今天陶燃要做的呢,一道簡單的蝦仁炒飯配上流心蛋,最后再蓋上一樣本幫的下飯菜。
面前的食材非常多,有蝦有肉,有蛋有飯,有肚有胗,還有至少八種以上的調味品。
一個鍋大火寬油,一個鍋煎煮蝦油,最后一個鍋則在炒制蒜末,三個部分三口鍋同步進行,陶燃手中鍋鏟紛飛,簡直像是三個人在同時做菜一樣。
在今天之前,朱富貴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做菜還可以這樣的效率。
越是名廚,自身的團隊越是龐大,甚至一些頂級的名廚,副廚都是高水準的名廚,可像陶燃這樣把自己一個人當成三個人來用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炒飯用的蝦仁很特別,居然是裹上蛋清之后,用滾燙的熱油一點點澆熟的,而且整個過程中過篩和瀝油是一體的,油只和蝦仁接觸很短的時間。
蝦仁放入炒飯的時候,還留出了一小部分,個個晶瑩剔透雪白如玉。
那是給最后的醬料做蓋帽用的。
依舊是炮彈一般的蛋包,“砰”的一下就轟在了蝦仁炒飯之上,蛋皮破開,蛋液流出…
也就是這個時候,那炒制了許久的醬料也終于出鍋。
棕褐色的“濃油赤醬”就這樣蓋在了蛋包飯的中心點上,往醬料上面放上剩余的蝦仁,整份飯看上去不像是一份飯,倒像是一座極為有層次的山,它的山峰還是雪白晶瑩的。
“這份樸素簡約而帶有本幫風味的耳光流心蛋包飯,獻給久等了的你們,請趁熱享用。
吃得時候可以混著醬,也可以單獨品嘗醬,隨你們的心意。”
朱富貴看了一眼,問道:“八寶辣醬?”
陶燃:“對。”
朱富貴:“那我可要試一試你的手藝正宗不正宗了。”
作為一個魔都本地的老饕,加之又是魔都第一大豬肉供應商的少東家,朱富貴對于食物的評判自然有著嚴格的標準和極高的水準。
如果陶燃是做川菜和法餐他或許還不一定能夠品鑒的出來,但是魔都本幫菜他是絕對有發言權的。
一小勺八寶辣醬,配上一顆晶瑩雪白的蝦仁,緩緩送入了他的口中。
只是入口,朱富貴又一次發出了哼唧哼唧的豬叫。
怎么可能?
這味道怎么可能這么正?
朱富貴開始懷疑人生:陶燃不是燕京人嘛,他什么時候學的這么正宗的本幫菜?
茭白、花生、豬肚、豬肉、白果、鴨胗、雞胸肉,這些食材全被陶燃這個強迫癥改過刀,連大小都是無比接近的,配上鮮咸甜辣的濃油赤醬,加之綿密嫩滑的口感,讓朱富貴陷入了無可避免的遐想。
他下意識的想到了從前。
“七寶樓臺,碎拆下來,不成片段。
牛溲馬勃,運用得法,可成為詩。”
聽父母那輩人說的八寶辣醬,其實連八寶都沒有,最早是下飯菜,后來生活條件好了,這道菜就漸漸改進了。
可即使是從前的八寶辣醬,也是很好吃的。
也許他現在吃到的本幫菜,早已經不是父母那輩人吃到的本幫菜了。
但現在這本幫風味的炒飯,就是他朱富貴這輩子吃過最好的本幫菜。
那是記憶中的味道,就和父母那輩人記憶中最深刻的往往是小時候外婆燒的紅燒肉一樣。
另一邊的許初晴也閉上了眼睛,再一次發出了感嘆:“怎么可以這么好吃啊?這是在犯規,長得帥也就算了,做飯還這么好吃…”
蟹肉的鮮甜,澳帶的滑嫩,蟹籽爆開的鮮香,青豆的爽脆,配上炒制粒粒分開的米粒和那裹著瑤柱絲的香噴噴的雞蛋。
鮮、嫩、滑、爽、香,這五個字塞滿了許初晴的大腦,讓她不知不覺的快速吃掉了大半份。
啊,好脹!
好吃也不能吃得這么快啊!
陶燃見她停了下來,便遞上了一杯調配好的飲品。
許初晴抿了一口,入口微酸,回味有一股菊花的香味和甘甜,腹部的脹感得到了舒緩,但她還是要休息休息,這兩天確實吃得太多了。
往旁邊瞟了一眼,發現朱富貴正在埋頭恰飯,便悄悄問陶燃道:“為什么這叫耳光流心蛋包飯啊?”
陶燃:“你打他一耳光就知道了。”
許初晴下意識的被這一句話所支配,身體仿佛是本能一般的運轉。
“啪”一聲!
這巴掌真就拍在了朱富貴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