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弱者沒有饒人性命的權力
千秋已經和她面前的山賊不知道糾纏多久了。再怎么說她也是身為勇者的C級冒險者，想要解決這種三腳貓功夫的強盜并不是困難的事情。
但是千秋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她一直在害怕著殺死對方，因此每次攻擊都在試圖避開要害，而抱著這種心態的人自然會無法取勝。
“你就這點本事嗎？小妹妹？！”那個山賊大叔也意識到對方的猶豫，頓時變本加厲地進攻起來。
不，不行...這樣下去的話…
千秋疲憊地用劍擋住對方的匕首，然后揮舞著劍朝他砍去。可就在劍刃即將接觸到對方勃頸的時候，千秋手上的動作卻突然一滯。而山賊也趁機向后一跳，避開了這一擊致命的攻擊。
“果然像你這樣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還是回去好好喝奶吧！”山賊冷笑一聲，將匕首朝千秋身上捅去。
“我…”千秋倒吸了一口氣，雖然心中萬分猶豫，卻也不得不抬起劍進行防御。
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呀…我…
千秋的思緒變得愈發混亂，在山賊那并不精湛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伊澤魯...要是伊澤魯的話…一定能辦到吧...制服敵人卻不把對方殺死的方法...
突然，千秋感覺一雙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雙手，將她手中的劍向前一捅。
千秋還沒來得及詫異，她便感受到了長劍刺穿血肉的觸感。
千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當她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的時候，她手中的劍已經刺入了那個山賊的胸膛。
“怎…怎么會…”千秋頓時感覺渾身冰涼，一股惡寒爬上了她的脊梁。
緊接著，那雙手又操縱著千秋的雙手，用劍刃在山賊身上劃出了一道駭人的切口，任由鮮血從他身上噴涌而出。
“咕…我…不想死…”似乎沒有料到突然發生的狀況，那個山賊大叔頓時露出死不瞑目的神色，癱倒在了地上。
哈…啊…騙人的吧…他…他被我殺死了...
眼前的一切宛若晴天霹靂般，讓千秋的腦袋嗡嗡作響。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
千秋不受控制地放聲悲鳴了起來。雖然目睹他人被殺這種事千秋已經經歷過了，但剛才發生的一切無不讓千秋體會到了自己殺人的震撼感。在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腦海中的某些東西迸碎了。
然而這場噩夢還沒有結束。那個操控她雙手的人將千秋手中的劍一把奪過，隨后朝著那個山賊大叔的脖頸砍去。
“不，不要！”千秋連忙想要阻止，卻已經為時已晚。
在千秋的眼前，那個山賊大叔身首分離，大片的血濺到了千秋臉上。
而千秋此時也看清了那個引導她殺人之人的真實身份。
“伊，伊澤魯…怎么會…怎么會這樣…”仿佛無法接受眼前的景象，千秋的臉上露出了一副近乎崩壞的驚恐表情。
衣服上沾染著鮮血的伊澤魯一臉淡漠地看著他腳下的尸體，半邊頭發也是詭異的赤紅色。在火焰燃燒的夜色下，他宛若一尊毫無仁慈與感情的殺神般讓人畏懼。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是伊澤魯…他，他為什么要讓我殺人…不…好奇怪，這感覺...根本不像是伊澤魯呀…不對，一定是哪里弄錯了！伊澤魯到底在做什么呀！”
面對不斷碎碎念，仿佛在自我安慰的千秋，伊澤魯冷冷地開口了：
“喂，娜娜米。”
“誒…怎么…怎么…”千秋想要回答些什么，但是她卻感覺喉嚨像是被扼住了似的。
“你讓我感覺很惱火，”伊澤魯用手指輕叩了額頭三下，說道：
“為什么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要死抓著你那可笑的同情心不放？”
“可，可是我...真的...真的…”千秋倒吸了一口氣，連忙帶著哭腔回答道，“我真的下不去手啊！”
“不想殺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聽見千秋的話，伊澤魯頓時笑了起來，可是他的笑聲卻讓千秋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悲哀”，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千秋只能用這一個詞來形容伊澤魯這似笑非笑的笑聲了。
怎么回事…伊澤魯...感覺伊澤魯變得像是另一個人似的。
“你為何覺得，你有資格能夠不殺人？”伊澤魯低頭把那個山賊大叔的腦袋從地上撿起來。
“但…但是伊澤魯不也是那樣的人嗎？伊澤魯…明明你…也是個不愿意殺人的好心人吧？上次遭遇絕望教團的時候也是...我都聽說了，那些邪教徒全都是被你活捉了！”千秋緊緊攥住胸口，低聲質問道。
“所以呢？”伊澤魯冷冷地說著，將手中的人頭拋給了千秋。而千秋也在“咿呀！”的尖叫聲中從地上跳了起來。
“伊澤魯…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千秋用不知是驚訝還是氣憤的語氣抗議道。
“像你這種弱小的人…你以為你真的能夠在不殺人的情況下解決紛爭嗎？”伊澤魯走到千秋身前，用極具穿透力的眼神看著千秋。
“但，但是…”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好了…剛才這種情況下，你真的以為你只要不斷寬恕對方，他就會被你感動，然后乖乖投降嗎？”伊澤魯繼續保持氣勢追問道。
“我…不是這樣的…”千秋心虛而無力地回答道。
就在這時，一個山賊從伊澤魯的背后接近，揮舞著手中的鐵劍朝他砍去。
“咿呀！伊澤魯小心！”千秋連忙提醒道，想要去幫助伊澤魯。
但是伊澤魯卻像是早有準備似地拔出腰間短劍，朝那個山賊的臉上一擲。那個山賊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就被劍刃刺穿了，鮮血與腦漿如水花般飛濺而出。
“哈啊…為什么…怎么會…”見到這一景象，千秋頓時再次嚇得癱倒在地上。
“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伊澤魯卻毫不在意地將短劍從山賊的腦袋上拔出，轉頭對千秋說道：
“無論你愿意接受與否，都和我沒有關系…因為我會強迫你接受這條生存法則。”
“弱者沒有寬恕他人性命的權力。你想要繼續活下去，保護你所重視的東西，就把威脅你性命的敵人統統抹殺！”
如是說著，伊澤魯將千秋的劍還給了她，還沒給千秋任何反問的機會，他便要轉身離開。
“對于弱者來說，這個世界只有殺或者被殺。你的同情心會把你害死…我不想讓你死。”
伊澤魯低聲說著，對著迎面而來的山賊揮出凌厲的一劍。奇妙的是，這一劍雖然在山賊身上砍出了一道駭人的傷口，卻沒有讓他立即斷氣身亡，就好像故意留手了一樣。
千秋麻木地坐在地上，依舊沒有從剛才的沖擊中緩和過來。
哈...怎么回事...好可怕…剛才真的是伊澤魯嗎？…為什么…為什么伊澤魯要和我說這些...
轉眼間，戰斗已經接近了尾聲。伊澤魯并未展現出橫掃千軍的實力，但是他的加入就像是這本就不平衡的戰斗天平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將局勢徹底打破。
眼看著山賊們已經快要潰不成軍，商隊方的人們頓時松了一口氣。
這場戰斗雖然激烈，也出現了不少犧牲，但是山賊襲擊這種事情在這卓瑪克商道卻是司空見慣的事，每年被全滅的商隊更是不計其數。
然而就在山賊們即將全員撤退的時候，后方卻突然傳出了騷動。
“所有人，都給我放下武器！”這是一個中年人大聲吶喊的聲音。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個名叫巴羅爾的大胡子中年人身上。
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把短刀，刀刃卡在商人拉茲的喉嚨口。
“時機到了！”巴羅爾撇了撇嘴角，大聲喊道。
隨即，近乎半數的商隊護衛們竟然都整齊地站到了他的身后，就像是對他唯命是從的士兵一樣。而趁著另一半護衛還沒反應過來時，原本潰不成軍的山賊們頓時重新反撲，使他們再次陷入膠著的戰斗。
“怎么…回事？！”不明真相的護衛和冒險者們頓時露出訝異的表情。
“冒險者，”巴羅爾卻繼續用極具威脅性的口吻說道，“我奉勸你們也放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