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在…這兒…”伊澤魯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就像是找到了獵物般朝他們奔襲過去。
潔米拉連忙抬起手,詠唱起了魔法咒語。
“沉睡于大地中的暗之魔獸,吾獻上契約,釋放無法觸及…”
可咒語還未念完,伊澤魯便以極其恐怖的速度出現在了潔米拉面前,揮起拳頭便朝著她的小腹部砸去。
“噗嗤——”潔米拉痛苦地吐出口水,倒飛了出去。
“葉珊潔!”鎧甲男驚呼著朝潔米拉跑去,將正在痙攣抽搐著的她扶起。
潔米拉痛苦地捂著肚子,強忍住剛才的一擊所帶來的翻江倒海的感覺。但身為分析師的她卻察覺到了一點異樣感。
奇怪,他僅憑一拳就能對張麟造成了致命傷,為什么我還活著?
“難道說…”潔米拉抬頭看向了伊澤魯。
伊澤魯并沒有繼續攻上來,而是半跪在原地,痛苦地抱著頭。
“停下…給我滾回去!”伊澤魯用低沉而壓抑的聲音嘶吼道:
“不…我不需要你的力量!給我滾回去!…就算是殺了他們,我也要用我自己的意志!”
“不對勁,他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潔米拉扶著墻緩緩站起來,對身旁的鎧甲男說道。
“可可可可是那又怎么樣…我不,不想再死第二次了!”
鎧甲男瞪大了眼睛,連牙齒都開始因為顫抖而發出‘磕巴磕巴’的聲音。
伊澤魯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潔米拉和鎧甲男的方向。他的目光依舊是那么銳利而殘暴,就像野獸瞄準自己的獵物一樣。
但是不知是不是錯覺,潔米拉隱約感覺到對方的眼神變得有點…猶豫。
“喂…你們…”
伊澤魯開口說道,聲音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如果想活命的話…”
伊澤魯將拳頭重重捶在地上,任由血液順著指縫流出。
“就給我趕緊滾!”
仿佛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伊澤魯在聲嘶力竭地喊完這句話后,突然面色一滯,低垂下了腦袋。
“沉睡于大地中的暗之魔獸,吾獻上契約,釋放無法觸及的黑暗!”
潔米拉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當機立斷地詠唱起了咒語。
“魔影糾纏(Shadow·Coil)!”
伴隨著詠唱的結束,伊澤魯腳下忽然鉆出了幾根由陰影物質組成的觸手,迅速將他的雙腿纏繞住。
“張麟,快跑!”她一聲令下,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了起來。
“…”
“…”
“呵呵…”
伊澤魯緩緩抬起頭,血紅色的雙眼目光暴戾。
“跑吧…跑吧…呵呵呵…”
伊澤魯的身上緩緩冒出白煙,讓他全身都變得通紅起來,甚至隱隱有燃燒起來的跡象。
他試圖抬起自己的腳,卻發現雙腿被暗影觸手所纏繞。
“呵呵呵…礙眼的家伙們…都得死!”
伊澤魯低聲嘶吼著,身上詭異地燃燒起了火焰。而那些暗影觸手也迅速松開伊澤魯的腿,避而不及地遁入了黑暗。
“…啊…好煩躁…”伊澤魯低聲嘶吼著將扎在后腦勺的頭繩解開,任由赤紅色的長發飄下。與那種如瀑般落下的長發不同,伊澤魯的頭發就像是閃電般崎嶇的樹枝一樣怪誕而又詭異。
“好生氣…無法遏制的怒火。想要殺死一切,毀滅一切…”
“所以...跑吧…好好跑吧…我會把你們…連同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生靈全部撕碎…即便是這樣,我心中的怒火也無法宣泄!跑吧,蟲子們!”
伊澤魯張開嘴,猙獰地狂笑起來。他用力跺了一下地面,身影頓時朝兩人逃跑的方向暴掠而去。
“在哪里?在哪里?!給我滾出來!”
地下城中充斥著伊澤魯浮躁的低吼聲,猶如地獄的喪鐘。
伊澤魯手腳并用地狂奔著,所到之處遍布著爪印和碎痕,被觸發的陷阱以及游蕩魔物的碎尸。
伊澤魯的樣子非常難看:披頭散發,渾身傷痕,滾燙的血從各處傷口流下。再加上身體詭異自燃的緣故,他的上衣已經完全破碎,身體各處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燒傷。
現在的伊澤魯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只發狂的惡鬼來得更加貼切。
“給我去死!”伊澤魯那面目全非的臉上露出了無比猙獰的表情。他怒吼著沖到了一只看起來是在逃竄的黑鐵哥布林面前,用雙手狠狠抓住其肩膀和腦袋。
“嘶啦——!”漫天飛血,黑鐵哥布林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他的腦袋就連帶著脊椎骨,被伊澤魯硬生生地用手擰了下來。緊接著,伊澤魯又將那顆腦袋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腳將它跺到碎裂。
這種殘暴的攻擊方式,簡直就像是在發泄著什么。
“呵呵…還不夠…”伊澤魯貪婪地舔了舔嘴唇,將黑鐵哥布林的身體一把摔在地上,又將沾染著魔血的手往墻上用力一抹,隨后繼續狂奔,尋找起下一個獵物。
地下城的某處,兩個散發著“魔族”氣息的青年正在全速奔跑著。
“葉葉葉葉珊潔…我們能能能跑掉吧?”鎧甲男面色慘白,呼吸倉促到連話都說不清了。
“不確定因素太多了。關于那個人族勇者為何會變得這么強,我絲毫沒有頭緒。”潔米拉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強作鎮定地說道:
“不過我特意制作了一些偽造的痕跡來混淆他的方向,又用鏡像制造出了一個誘餌…而且我帶你在這個地庫繞了很多路,他應該無法判斷我們所在的位置。”
“但,但但但但是這樣真的夠嗎?”鎧甲男依舊放不下心來,“他他他…他已經變成怪物了吧!我不想再死一次啊!”
“這已經是我能夠做的全部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你也想想辦法啊!”潔米拉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有點不耐煩地反駁道。
“唔…”被潔米拉這么一說,鎧甲男也只能閉上嘴。畢竟論智謀和謹慎,他自認不可能比得過這個擁有分析師天賦的女學霸。
“啪!”忽然,潔米拉面色痛苦地半跪在了地上。
“怎...怎,怎么了?”鎧甲男連忙扶住了潔米拉。
“我的鏡像已經被他攻擊了…”潔米拉咬著牙,聲音虛浮地說道:“而且摧毀的方式非常殘忍…”
“怎,怎么個殘忍法?”鎧甲男吞了口口水,不安地問道。
“大概是…車裂的程度吧。”
潔米拉所習得的鏡像分身并非最高級別,因此分身會和本體有一定程度的靈魂鏈接。如果不能在分身被攻擊之前將其主動取消,分身受到的傷害就會立刻按百分比反饋到施法者本身上,并且會在受到致命傷的時候自動消失。
潔米拉是故意這么做的。想要引開伊澤魯就必須讓分身和本體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跑,身為施術者的潔米拉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分身什么時候會被攻擊。但比起正面挨上那個怪物勇者的一拳,讓分身反饋部分傷害反倒是無足輕重了。
聽到潔米拉的話,鎧甲男喉結猛然顫動,嚇得雙腳發軟。
“那那那…那我們被他抓到豈不是…”
“不要慌!”潔米拉強作鎮定,安慰鎧甲男道:“他已經被我的鏡像引到了很遠的地方,暫時找不到我們。再過兩個轉角我們就能離開這里了!”
“這,這樣嗎?!真是太好了…我再也不想在這種鬼地方呆著了!”鎧甲男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激動地說道。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前方的轉角處卻傳來了肉眼可見的恐怖殺氣。
“怎么…這不可能!”潔米拉那蒼白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呵呵呵…”
轉角處發出了低沉的冷笑聲,像是猛獸找到獵物般的嘶吼。
“喀嚓!”墻角伸出一只正在燃燒著的血手,在墻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爪痕。
緊接著,一個半弓著背,渾身燃燒著火焰的人從拐角處緩緩走出。他披散著赤紅色的長發,面目可憎得像是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鬼。
他的手中正抓著一具沒有了意識的身體。那具身體與潔米拉非常相像,應該就是她的鏡像分身無疑。然而這具身體的四肢早已不見蹤影,四肢的斷口處還在冒著灼熱的白煙。這個狀態用通俗點的話來講,就是人棍。
“這…這不可能!鏡像受到任何傷害都會立刻反饋到我身上。我明明讓鏡像朝著反方向跑,十幾秒鐘前我才反饋到傷害!你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橫穿整個地庫?!”潔米拉面色崩壞地看著這具鏡像身體。
“是…呵呵呵…沒錯…”伊澤魯卻冷笑著,用怒不可遏的聲音說道:
“所以我在撕爛她的瞬間用高溫把傷口縫合起來,這樣才能騙你啊!”
仿佛是聽到了極其荒唐的事情,潔米拉雙手扯住自己的頭發,像是隨時都要瘋掉一樣。
他其實早就抓住我的鏡像了,但沒有急于毀壞,而是率先破壞鏡像的四肢讓其失去抵抗能力,以便挾持…他在鏡像的四肢斷裂的瞬間用特殊方法把斷口處的魔法素打亂,使得鏡像在四肢癱瘓的情況下不被判定為受傷。隨后在接近我們的同時重新撕開傷口,讓我以為鏡像其實是在十幾秒前才遭受攻擊…
“但是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連我都不知道鏡像還有這種可能性…這簡直就是欺騙魔法!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不是以為我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所以就能被你們當猴子耍著玩了?”伊澤魯齜牙咧嘴地冷笑著,將已經被撕成人棍的潔米拉鏡像狠狠往墻上一摔。
頓時,潔米拉的鏡像變成了一灘碎片消失了,而潔米拉也仿佛受到了重創,趴在地上干嘔起來。
“鏡像這種小兒科的把戲,我幾千年前就玩膩了!”
伊澤魯怒目圓瞪地看向兩人,四肢伏地作出奔襲的姿勢。
“給我好好慶幸吧,蟲子們!準備好承載我的憤怒,被本大爺撕成碎片吧!!!”
言畢,伊澤魯便狂笑著,如流矢般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