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在一旁聽了,心頭一震,看著(shēn)旁伏于地上白發蒼蒼的馬(rì)磾,又看了束手站在一旁,臉色肅然的王(yǔn),卻不知剛才那一句話,兩人達成了什么樣的協議,能令得這耄耋老人,朝廷重臣赴湯蹈火,甘冒奇險,只聽見上頭的少年天子道:
“如此,便依老(ài)卿所言,要幸苦你了,來人,賜太常大人符節,太常大人此行,當為國家社稷廣納良材,兼安撫分封四方諸侯,便宜行事,朕便在此長安城,等著馬(ài)卿的好消息。”
“謝陛下!老臣必不辱使命!”
兩樁大事議完,余下便是些瑣碎小事,從頭自尾蕭遠也不及插上半句話,及午時,朝議方休。天子起(shēn)退去,眾臣又山呼萬歲,蕭遠覺無趣得很,正要回去,王(yǔn)上前道:
“老夫現下要去見皇帝陛下,你且先去我府上等我。”
說完便與幾人一齊匆匆走了,留下蕭遠愣了一會,喃喃道:“幾(rì)都不讓我進門,今天讓我去便去,豈非太沒面子?”
話雖如此,蕭遠還是急匆匆地向司徒府奔去。
“蕭兄,朝議結束了?父親大人沒有同你一道回來?”王賢照例(rè)(qíng)地引了蕭遠進門,又道:“今(rì)朝議,可有什么新鮮事,蕭兄可否說一說。”
“兩樁大事,一是如何解決長安城外盤踞地叛軍,二是如何鎮服四方不臣之心的諸侯。”
“果然是這兩件大事,父親大人近(rì)每天會客,講的都是這兩件事。”
“哦?那便是說,司徒大人這兩件事都已有成議了?”
“父親大人一向如此,未雨綢繆,一切計議于先。”王賢頗為得意的說道。
“是啊,司徒大人的確算得上老謀深算,先是隨便尋了個由頭,把蔡大人打入詔獄,還放出風聲,要嚴懲一干逆賊及黨羽,若我沒有猜錯的話,太常馬(rì)磾應當是蔡大人多年至交,這幾(rì)來過府上為了蔡大人之事求過司徒大人,司徒大人便以此為挾,令馬大人今(rì)在朝堂之上主動提出要出使游說諸侯,如此,司徒大人在朝堂之上的敵人,便又少了一個啊,只可憐馬大人此行,兇多吉少,一出長安,恐已無生還之數。”
王賢聽了蕭遠的話,怒而起(shēn),道:“決計不可能,父親大人不是這種無(qíng)之人!”
蕭遠嘆道:“朝堂之廟算,本就無(qíng),并無對錯之分,是我太幼稚了,若是異位而處,我自不能做到。”
“你明白便好。”不知何時,王(yǔn)又出現在廳堂門口。
蕭遠皺眉道:“司徒大人,非禮勿聽啊,此非君子所為也。”
“老夫早就不是什么君子了。”一邊說著,王(yǔn)一邊坐下又道:
“蕭遠你猜的大都對了,只是你還是不懂老夫啊,馬太常持節出使,是他自愿的,并非老夫以蔡邕之(性)命相挾,(逼)迫于他。”
“什么?自愿?”蕭遠狐疑的說道,“那今(rì)朝堂之上,馬太常與司徒大人之約又是何事?”
“哈哈,哈哈,馬(rì)磾那老匹夫,要老夫給他留一個好的謚號,老夫應(yǔn)了。”
王(yǔn)慘笑了兩聲,又說道:
“馬太常當然是自愿持節出使,若是能降伏呂布與你蕭遠之人是馬(rì)磾,那持節出使諸侯的便是老夫,無論內外,皆是為大漢竭智盡忠而已。”
一旁王賢聽了此話,緊張的看了看蕭遠,似是擔心蕭遠有所介懷,然蕭遠卻絲毫未動,只待聽王(yǔn)之下文。
王(yǔn)繼續說道:“如今我大漢已危如累卵,無論內外,無非是盡臣子之人事,余者,聽天命而已。”
蕭遠又問道:“那司徒大人為何要無故拘押蔡大人?”
“無故?蔡邕其人,一書生耳,關上幾(rì),是為他依附董賊之教訓而已,過幾(rì)便放了,實與此事無干。”
蕭遠聽了,沉默了片刻,站起(shēn)對著王(yǔn)鄭重行了一大禮,道:
“小子妄自揣測,誤解司徒大人良苦用心了,司徒大人與馬太常實乃真大漢忠臣,國之柱石也。”
王(yǔn)瞥了瞥蕭遠,道:“起來吧,老夫行事,自不怕旁人誤解,但你蕭遠是自家人,故今(rì)要與你說清楚此事。”
蕭遠聽了“自家人”三字,大喜,又朝王(yǔn)拜了一拜:“那昨(rì)把我在洛陽之功上達天聽,也是司徒大人所為了?蕭遠在此再謝大人!”
王(yǔn)道:“呂布與你共掌洛陽城軍權,他強你弱,于公于私,老夫都要維護于你,自然要再助你添上一些分量。”
“對了,司徒大人,今(rì)朝議中另一事,蕭遠不解,為何要讓呂布主動出擊啊?如此犯險,實是置長安于險境啊。”
“此乃呂布立功心切,堅持己見,老夫恐其生疑,不便多勸,故只能先應(yǔn)了他,只能(rì)后再做計較了。此事我也正要與你商量,呂布若是出城,你所掌之南軍便是城內唯一能戰之軍,你當好好訓練,來(rì)必有大用。”
“是!只不過…依我之見,此非常時刻,當立即緊閉所有城關,以土石封門,方可保萬無一失啊。”
“你之意見,我早說與呂布聽,此人亦剛愎自用,又多疑,誅殺董賊之后,又居功自傲,自然不愿依計行事,老夫也無可奈何。”
蕭遠想了想,呂布此人,的確是屬于智力25還不聽勸那種,后期饒是陳宮智謀百出都救不了他,現下的確別無他法,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yǔn)又說道:
“你來長安也有些時候了,又做了中郎將,為何還住在軍營之中啊?像什么樣子,抓緊置辦一處好些的宅子。”
“買宅子做什么?司徒大人是覺得房價會漲嗎?”蕭遠好奇地問道,心中暗道這司徒大人也炒房?
王(yǔn)哼地一聲,怒道:“混小子,你…你…,難道你就一輩子住軍營嗎?”
蕭遠看著王司徒莫名其妙發飆,愣了半晌,又看一旁王賢擠眉弄眼手指后堂,方才領悟道:“是!立刻去買,馬上,馬上!”
望著蕭遠(pì)顛(pì)顛出門地(qíng)形,王賢對自己父親問道:
“父親大人,姊姊是要出嫁了嗎?”
“是啊,一則你姊姊都快十六了,已是錯過了年紀,二則這混小子現下正(chūn)風得意,再不下手,便要被別家搶了去了,今(rì)便有好幾人向我打聽這小子的底細。”王(yǔn)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