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初平二年,十一月初五日,晴。
距離禪讓大典只余一時間,冬日的陽光,有氣無力的照射著整個長安城,卻未能給這座城市帶來些許生氣,連宮墻上的雪都未曾化掉。
整個城內已全部戒嚴,普通百姓無令不得出門。
此時,整個長安城的軍隊都被調動起來了,分別按照太師府發出的指令,紛紛收拾停當,向各自的預定地點集結。
受禪臺設于城南鹿山以南,從南城門出去,尚有十余里,需要經過一處隘口,方能抵達鹿山南麓。
受禪臺依山麓而建,坐北朝南,自是由蔡祭酒親自選址,風水絕佳,董卓看過亦是贊不絕口。
為了防衛所需,牛輔的一萬多北軍被派往鹿山以南二十里外扎營,成扇形拱衛,今日早已先行出發。
而另一支董卓的親信部隊,董卓之弟董旻所率一萬多北軍被安排到了城西,城東,城北三處城門,替換了太師府幕僚們認為不可靠的南軍。只余南門城門也是由董卓親信之人,虎賁中郎將李肅所屬人馬守衛。
呂布所率一部萬余人,除了蕭遠的飛熊軍外,皆列陣于受禪臺前觀禮。
從城墻上撤下來的南軍,則安排了巡防城內的任務。
看起來毫無破綻的安排,由王允、李儒以及太師府幕僚們同擬,董卓親批。
蕭遠從王允手中拿到這份安排計劃后,細細品了一下,不由得佩服王允之老奸巨猾,這樣一份看起來毫無破綻,讓董卓萬分放心的安排,在蕭遠看來,實際上就是一份董卓的死刑判決書。
以拱衛受禪臺為名,牛輔所率一萬多北軍被支出長安城三十里開外,基本上受禪臺一事發,即使有漏網之魚飛騎去報,再怎么反應神速,趕到受禪臺前也至少已是一個時辰之后了,此時王允呂布應該大概率收拾完殘局入城了吧,牛輔這區區一萬人,也不可能率軍攻打長安城力挽狂瀾了。
守衛長安四面的軍隊,看起來都是董卓的親信部隊,可偏偏南門放了一個叛徒李肅,余者三門的部隊,恐怕很難得到受禪臺有變的消息了,因為路途上不但有李肅的部隊隔絕,而且很可能南軍也會在城內四處設卡。
恐怕整個大事已成,董旻都不會得到任何消息。
最關鍵的受禪臺下,皆是呂布所轄部隊共萬人列陣,郭汜、張濟、董越、樊稠、胡軫、徐榮、高順,七人率領,高順之外,其余六饒敵我之分,蕭遠就無從判斷了。
在自身實力所及范圍之內,做出的近乎完美的計劃,這是蕭遠的軍事六人組對王允這次謀劃的評價。
如無意外,唯一的戰場便在受禪臺下了。
最后一,飛熊軍仍未接到任何調動的指示,也許是董卓覺得不吉利,不打算調用,也有可能是故意為之,蕭遠已無暇顧及了。
乘著無事,蕭遠在預定地點最后一次與王二、魏延、徐晃、荀攸、高順聚集,商討最后的細節。
高順道:“陷陣營得到的命令是明晨卯時出發,大典吉時是午時。”
“出發得這么早?”蕭遠皺了皺眉頭,“知道其他部隊的出發時間嗎?”
“全都一樣,辰時之前必須到達點卯。”
荀攸道:“將軍,我們幾人計議已定,你可帶飛熊軍辰時出發,以執行秘密警戒任務為由帶飛熊軍出城,出城之后引軍即往西走,把隊伍帶出城后,便可借故離隊,飛熊軍由王二帶隊,再繼續往西走三十里扎營。”
“到鹿山南面后,將軍從此處沿山麓而行,到這里有個無人住的草屋,距離受禪臺只有兩里地,屆時我們會以四處巡查為由派股隊伍經過,將軍便可乘機混入隊中,回到陷陣營。”
“蕭遠你回營之后,就全靠你指揮了。”高順接道,儼然已把蕭遠當做主心骨。
蕭遠自是不做假惺惺的推讓,道:“諸位,受禪臺下,一切聽我指揮,呂布一殺董卓,臺下一萬北軍必然大亂,而且很有可能自相殘殺,請諸位牢記,我們的目的不是參與到北軍的廝殺當中去,徐晃,上次我交代你的陣型布置的如何?”
徐晃回道:“一切按主公你的想法做了安排。”
徐晃用手沾了酒,在桌上畫了圖形,道:“我軍地形占優,列于受禪臺前,屆時,前排二百人為精銳步卒,皆是驍勇善戰之士,號令一出,沖上受禪臺,制服百官。”
“后排五百人,皆持大盾,中間四百人,手持丈二長槍,此皆原陷陣營之軍,由伯義親率,號令一下,全軍轉向,橫盾持矛,嚴陣以待,后面列陣的騎兵如不退后幾十丈再組織沖陣,絕無沖過來的可能!”
“好!”蕭遠贊道:
“如此,便萬無一失,屆時董賊一死,西涼軍必軍心渙散,又互相廝殺起來,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沖陣,我軍只需原地待命,無令不可擅自出擊,只聽我號令行事。”
荀攸道:“董賊被殺之后,大事尚未完成,我軍可有其他任務?”
蕭遠搖了搖頭,哂笑道:“王司徒運籌帷幄,想是已一切安排妥當,卻不肯告訴我,可能也不打算讓我等參與。”
荀攸鎖了眉頭道:“如此,人心不可測,蕭遠你不可毫無防備。”
蕭遠嘆了口氣,搖頭道:“王司徒此人,雖老謀深算,但總不至于…,倒是呂布此人,到時候要多加提防,以防節外生枝。”
眾人齊聲稱是,蕭遠又與眾人再把整個過程、時間、地點校核了一遍,交代再三,便令散了會,各自回營不提。
回營的路上,蕭遠暗自思量,受禪臺刺董之后,到底會有什么等著自己呢?王司徒啊王司徒,你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你能容得下呂布,應該不至于容不下一個蕭遠吧…
歷史上的王允,在刺殺董卓之后,與呂布共掌朝局,又把破爛的大漢朝廷支撐了一年左右,而如今,蕭遠的出現,會打破這個局面嗎?未來的走向又會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