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做出傾聽狀,萊恩搬開椅子,坐下開口道:“我們這些外人想要插手斯卡人的內務,并且不留后患,必須要他們求著我們參與其中。”
“怎么做?”老尼爾森擰了擰眉,抵著下巴的手細細捋著自己的胡子。
“激化他們的矛盾,做打破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話沒說完,似乎有風,懸在半空中的白熾燈微微晃了晃,擺動的燈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音,他們傾斜的影子跟著拉長到了拐角。
“你這是在火中取栗,會燒到自己的手。”坐在旁邊的西蒙斯搖頭不贊同。其余人看神色也是不支持。
“我們所在做的事情就是往火海里面跳,火中取栗又算什么。”萊恩聲音清冷,帶著幾分瘋狂的眼睛在眾人中掃視了一圈。
可沒有人搭話,沉默了好一陣。
“具體計劃?”西蒙斯打破了沉悶。
“還沒有,我都講了,這只是一個想法。”突然,萊恩尷尬的笑了笑。他瞥了眼窗外更為幽深的夜色,又看到蒂娜疲憊的倦色:“已經很晚了,大家睡吧。明天再討論這件事。”
等人走后,哈斯將床上的被子翻了一遍又一遍,確認沒有小蟲子了,才松了口氣。只是他上床的時候怎么也不肯將長褲脫下。
在黑暗中,哈斯突然道:“老大,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爬了蝎子?”
“因為它之前在我身上爬了好一會。”就在哈斯以為萊恩已經睡著之際,他聽到了萊恩的回答。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
山間溫差較大,哪怕是這干旱的地方,白白的細霧同樣籠罩了這里。
不等霧氣在朝陽中散去,勤勞的老板已經帶著他的孩子開始打掃地面上的落葉。哈斯打著哈欠走出房門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家人齊心干活的場景。
“老板,這么早就起來干活了。老板娘在做飯嗎?”哈斯給牙刷上抹上一截牙膏,接水時不經意問道。
“我老婆已經死了。”齙牙老板一直動著的手沒停,只是掃帚掃過泥土時帶出了一道道印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見戳到了老板的傷心處,哈斯連忙放下手中的漱口杯致歉道。
“沒事,你不清楚,不怪你。”老板嘆了口氣,到了中年的臉上褶皺更深了幾分。
“我老婆是難產死的。在送去貝卡多城的路上斷了氣。我們這沒有足夠好的醫生為她接生。”
“啊。”哈斯也只能跟著輕嘆一聲。
等哈斯刷完牙的時候,落葉已經掃成了一堆,齙牙老板指揮著自己的孩子把它們丟到旁邊的野地里,自己歸攏掃把靠在了墻上。
“嘿,哈斯,你們怎么會選擇來我們這?”齙牙老板用手背抹了抹頭上的汗珠,鼻子翕動,冒出白白的熱氣。
“我們這邊雖然相對于城里要安穩些。但一般來說,只有沒有其他路可走的窮人才會來我們這邊。你知道的,對我們的印象貝卡多大部分人比較刻板。
有錢有文化的要么去了艾美克,要么去了其他更安全的地方。我們這邊實在是太落后了,他們看不上。你們可不像是沒文化的窮鬼。”
哈斯的動作停了下來,好一會兒才似回憶地苦笑道:“我們曾經闊過。但我那該死的姨父染上了毒癮,又喜歡賭博,最后死在了妓女的床上。等給他辦完葬禮,一分錢都沒了。城里亂起來后想跑都跑不遠。
聽人說你們這邊比較安全,因此我們就過來避難了。”
老板也嘆了口氣,拍了拍哈斯的肩膀。
到了七點,升至半空的太陽徹底驅散了薄霧,老板端來了自家做得玉米脆餅。和市面上有些暗淡的餅皮不同,他的餅皮泛著金燦燦的油光。再加上包著的香軟肉餡和清香生菜,可謂色香味俱全,讓眾人飽餐了一頓。
等他們吃完,老板端走了盤子,在廚房內清洗。
很快,萊恩他們幾人就出了門,除了臥床的費德曼和照顧他的蒂娜。
“弗里曼。”齙牙老板從窗口揮手招來和弟弟妹妹玩耍的大兒子弗里曼。
“爸爸。”弗里曼拍了拍自己的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示意他們繼續,自己跑到了父親身邊。
“弗里曼,你來刷碗。我出去一趟,如果有人問我,就說我去買菜了。”
“放心吧,爸爸。”半大的小子用力點了點褐色的卷毛腦袋。
齙牙老板再吩咐了一番,很快從后門走了出去,左彎右繞穿過巷子來到了一個相對更現代化的大院前。
“我求見西卡將軍。”
被得到允許的衛兵帶入大院內,齙牙老板看到來來往往明晃晃的槍械,腦袋不由更低了幾分。
很快,他就到了一個裝飾精致的房間前,他站在門口能隱隱聽到里面的聲音。
“混蛋,他們瘋了!他們想帶著所有人一起完蛋嗎?”聽著里面的咆哮,衛兵也猶豫了幾分,但還是盡職盡責的入內通報。
“讓他進來。”齙牙老板聽到了一個男聲。
被衛兵帶進屋內,齙牙老板不敢多瞧,盯著大理石的地面瞅著鞋尖。
“哈默,抬起頭,說說吧。這次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威嚴的聲音讓他抬起頭,看見了一個穿著類似軍服,但帽子上帶著根山雞毛的軍官,正是小鎮的鎮長西卡將軍。
“將軍,您一直讓我注意過來投宿的客人,昨天有一群客人我覺得很可疑。”齙牙老板哈默腰桿直了幾分,將昨晚新寄宿客人的情況向西卡將軍一五一十做了說明。
西卡將軍靜靜的聽完,古銅色的臉上如雕塑般沒有波動,齙牙老板匯報完后再次將頭低了下去。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先穩住他們。你的貢獻我記住了。”
“是。”齙牙老板小步退了出去。當他回到旅店后,他的大兒子弗里曼告訴他萊恩等人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