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 病人
他嘿嘿一笑：“還不錯，但作為一名合格的醫生，想必你也知道，光會理論是沒用的。
如果你在醫院坐診，病人來找你看病，你告訴他這是什么病，應該怎么治療，然后讓他直接離開，一定會得到病人最無情的控訴。
因此我的第二個問題是，有你親自動手，去救治一例類似的病人。”
“理查德先生，你的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了吧？”
說話能是唐助手。
唐助手萬萬沒想到，理查德竟然會問這樣無恥的問題。
要知道理論知識和治病救人完全是兩碼事。
關于理論，只要稍微讀過一點書的人，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
但涉及到具體救人，就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能解決的了。
更別說像這種突發腦溢血導致的心血管類疾病。
哪怕不懂任何醫術，唐助手也知道，想要治療這種病，方法就是一個，即進行開顱手術。
這可是開顱手術！
其難度之大，我不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醫生，根本沒資格做。
而且突發腦溢血的病人群體都是老年人，因為身體機能嚴重下降，哪怕最優秀的醫生，做這種手術的成功率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七十。
如果不熟練，甚至百分之五十都達不到。
孔孟雖然研發出了抗癌特效藥，但和心血管疾病沒有任何關系。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而這兩者之間豈止隔了一座大山？
說千山萬水也不會過。
理查德淡然一笑：“這可不能怪我，是這位孔大夫非讓我出題的。
而且之前并沒說不能出這樣的題。”
然后他看了孔孟眼：“孔大夫，如果你覺得這道題比較難，你做不到的話，我可以換一道。
當然換題容易，但下一道題你若還不會又該怎么辦？我總不能一直換吧？
又或者你干脆自己出，然后自己回答？
那這樣就不用比了，直接判你贏就行！”
孔孟笑著看了唐助手一眼：“謝謝你的好意！”
然后扭都對理查德說：“不用換了，我之前就說過，你這邊盡管出題，我能回答上來就回答，回答不上來算我輸。”
理查德豎起大拇指：“還是孔老師敞亮。
我糾正我之前的一個想法，之前我一直覺得，像華國這樣的小地方，基本屬于山寨橫行，人民艱難困苦猥瑣不堪。
沒想到還有你這種敢作敢當的好漢子。
行，既然你認輸，我也不為難你，你走吧！
只要你將鄭先生治好后，對他說兩句我的好話，讓他盡快將我需要的資金批復即可…”
聽對方絮絮叨叨，孔孟無奈看他一眼：“理查德先生，我想你應該弄錯了一件事，我可沒有認輸！”
理查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什么？你沒認輸，難道你…”
孔孟點點頭：“當然，你不是說要給一位腦溢血患者治病嗎？請問病人在哪？什么時候開始？”
這話一出口，理查德還沒說話，唐助手倒先急了：“孔醫生，鄭先生的病情…”
孔孟笑道：“沒關系，鄭先生的病我特意看了，他只是拒絕治療，才會有現在的虛弱，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嚴重。
而且對他來說，現在最要緊的不是用藥，而是多和鄭瞄相處。
和癌癥相比，他的心病更需要治療。”
唐助手不說話了，倒不是她認為孔孟的理論正確，而是對方才是真正治療癌癥方面的專家。
鄭先生還指望他救命，自然他說什么是什么。
理查德哈哈大笑：“行，既然這樣，那就跟我來吧！”
一行人跟著理查德下樓，然后驅車向前，在一家醫院門口停下。
孔孟抬眼看去，因為在國外，這里標注的都是英文。
雖然孔孟的英文不差，但這家醫院的名字讀起來還是十分吃力。
他極度懷疑這家英文醫院用的名字，是他們自己胡亂起了一排字母。
理查德顯然對這家醫院十分熟悉，遇到前臺護士站的護士小姐姐，他還調笑著和對方打招呼。
引得護士小姐姐一陣羞笑，并將護士臺上的東西胡亂朝他丟去。
旁邊孔孟有些尷尬，外國人都這么豪放嗎？
看不懂這家醫院的名字，并不代表他聽不懂兩人的對話。
如果在國內，理查德敢這么說，絕對會被打屎。
終于理查德恢復正常，和護士小姐姐說了兩句話，接著指了指孔孟。
護士小姐姐立刻露出驚訝且驚奇的聲音：“Chinese功夫？”
孔孟忍不住有點尷尬，因為理查德介紹自己時，說自己能夠治療心血管疾病病人，而且用的還是來自東方的神秘功夫。
雖然護士小姐姐臉上全是驚奇和崇拜，但這種故意扭曲事實，甚至還用調笑的口吻，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可惜理查德并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而是扭頭道：“病人我已經聯系好了，就請孔醫生給大家露一手吧！”
說著當先一步朝電梯口走去。
剛才被他忽悠的那位護士小姐姐，一雙藍色眼睛死死盯著孔孟，最后和旁邊另一位護士說了幾句話，就雙手按著護著臺眾身一躍跳了出來。
孔孟瞬間更尷尬了，因為那位護士小姐姐和同事說的，是自己要見識一下神秘的Chinese功夫的無限神奇！
等他走近病房，理查德已在那里等待，他指著一個床位道：“孔醫生，這就是你要治療的病人。”
孔孟一愣，這是一位白皮膚，金色頭發，七十來歲的男子。
對于病人的情況，他已有所預料。
這里畢竟是國外，自然是外國人概率居多。
但這位外國人并非和其他腦溢血患者那樣，處于半身麻痹，時醒時睡的狀態，而是對方一直昏迷，沒有任何好轉跡象。
旁邊護士開始介紹對方情況。
病人叫大衛，一個月前突發腦溢血。
可能是腦部血管破裂比較嚴重，或者是病人年紀較大，一般人只要搶救三五天，最多一星期都能醒轉。
但大衛先生已救治近一個月，但依舊處于昏迷狀態，和傳說中的植物人沒任何區別。
而且醫院雖然已給大衛先生注射了各種營養素幫他延續生命，但大偉的情況依舊越來越差。
他來醫院時一百八十斤，現在只剩八十斤，根據這里的主治醫師判斷，如果對方再不醒轉，最多只能再堅持三天。
唐助手立刻道：“理查德先生，你和孔醫生打的，是關于能否治療由腦溢血引起的心血管疾病吧？
你將一個已經徹底失去救治希望的人送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在和孔醫生打賭，題目自然出的越難越好，可不管怎么樣，人總是有底線的，你這樣做，真的很過分！”
理查德嘿嘿一笑：“過不過分可不是你說了算，孔醫生你看？
如果你覺得沒辦法，我可以換一個，你若還是覺得不行可以繼續換，直到換到你認為可以為止，怎么樣？”
唐助手手正要繼續發飆，理查德這些話分明是在將孔孟的軍。
孔孟擺擺手：“沒關系，作為大夫，只能病人來找你，哪能自己挑病人的？”
說著，他走到病人面前，伸手抓住對方手腕。
孔孟和理查德打賭這件事，第一時間就傳遍醫院，很快，手上沒工作的醫生護士就全跑過來。
大家平時給病人看病，除了最開始還有些救死扶傷的責任感與榮譽感外，現在早就麻木了。
因此一聽說有人打賭，而且還是最著名的心血管疾病專家理查德先生，和一位據說是在癌癥治療方面有新的突破的一生打賭，心中自然全是期待。
所以等孔孟開始給病人看病時，這里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醫生護士。
等這些醫生護士看清孔孟的動作，不禁驚愕萬分。
因為孔孟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去查實驗數據，而是抓住對方手腕，這是想干什么？
難道這位年輕大夫，有別人所不知道的戀手癖？
這些外國人都沒有去過華國，自然不清楚華國中醫治療中的望聞問切。
三十秒后，孔孟松開對方手腕，臉上全是凝重：“病人是因為左側顱內主血管破裂導致。
這種情況非常危險，一般來說發病者很難堅持一個小時。
而這位先生足足堅持一個月，只說明一個情況，對方之前極其熱愛運動。
因為運動，他的身體具有極強的抗壓能力，如果破裂的地方換個位置，對別人來說會導致全身癱瘓，但對他來說可能根本感覺不到。
聽了孔孟的話，理查德驚訝的張大嘴巴。
因為孔孟的判斷完全正確，特別是病人長期鍛煉身體這一條。
他之前也想不明白，病人是怎么扛過這二十多天的。
直到對方有一個朋友來看他，向自己講述了對方酷愛運動的事。
很難想象就這樣一位接近七十的老人，竟然在一年內連續災區十四塊馬拉松金牌。
為了給對方治病，這段時間他每天都要加班去研究病歷。
這么長時間的研究成果，而對方只抓了抓病人的手腕就得到了，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下一刻，理查德再次恢復正常。
面前這位孔醫生既然肯答應自己打賭，肯定有幾分本事。
雖然他的手段稀奇古怪一些，但自己也能做到，所以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最難的可不是病情判斷，是治療。
說幾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對于這位病人，理查德自己也束手無策。
連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對方又怎么能做到？
作為對手，理查德可以用這些理由安慰自己。
但其他觀看的護士醫生可不會這么想，在他們看來，孔孟的手法堪稱神奇。
什么？你說平平無奇？
僅僅抓抓病人手腕，就能將病人的病情判斷的一清二楚，這還不叫神奇什么叫神奇？
甚至一些年輕女護士還發出驚喜的尖叫聲，更有甚者直接向孔孟示愛。
不得不說，西方國家的女性就是這么豪邁！
理查德的嘴角忍不住一陣抽搐，因為像孔孟示愛的那個女性，之前可一直和他眉來眼去。
這就好比奪妻之恨，一直很愛我很崇拜我的媳婦，現在突然移情別戀，這誰受得了？
雖然理查德和那位女性并沒有實質的婚姻關系，但對西方這種并不看重婚姻的社會來說，對方和自己的妻子根本沒什么區別。
深吸一口氣，他無奈道：“孔大夫，如果只是判斷病情，我認為根本沒有必要在這里深入探討，畢竟除了你，病人的情況大家都知道。
你看你準備什么時候手術？我這邊立刻給你安排。
給予理查德的態度，以及周圍男女雙方的鼓勵和示愛，孔孟根本沒什么感覺。
我秀一下自己的切脈技術，引來一片贊嘆之聲，這很正常吧？
他看了理查德一眼：“手術？為什么要手術？”
理查德奇怪道：“既然確診病人屬于顱內出血，自然越早動手術越好，而且病人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拖一個小時，就多一個小時的危險。
你不會是想一直拖下去吧？如果因為你的拖沓，導致病人的生命出了問題，你可是要負首要醫療責任的。”
孔孟淡淡一笑：“誰說我要拖了？想病人這種身體情況，以及他年齡的原因，根本不能進行手術。
因為手術的風險太大了，稍有不慎，病人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理查德又被孔孟的話震驚了：“不進行手術，那該怎么治療？
千萬別告訴我用中醫，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們中醫所謂的保守治療指的是什么？
用一點可有可無的中藥讓病人使用，與其浪費這方面的錢，還不如什么都不做。”
這下輪到孔孟用奇怪的眼神看理查德了。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懂中醫。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理查德能成為鄭成的御用醫生，又怎么可能沒兩把刷子？
可惜不管面臨癌癥，還是眼前這位病人的突發性腦溢血，都屬于目前世界上最頂尖的醫學難題。
這才顯得理查德本人有些無能。
如果換成普通常見疾病，對方治療起來絕對比喝涼水更順暢。
但就算對方厲害又怎樣？
理查德的醫術雖然高明，但和他高明的醫術相比，他的人品實在不堪入目。
如果自己今天不借機教訓對方一番，這家伙一定更加瞧不起華國人。
孔孟可忍不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