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上好聲音決賽一共有八百名觀眾,也就是說,理論上一位選手最多只能獲得八百票。
可這是不現實的,不僅不現實,這個綜藝欄目舉辦到現在,還沒有哪位選手的票數超過六百。
因為主辦方為了節目效果,每次安排的對手水平都差不多。
像這種一個人斬獲七百多票的,還是首例。
其中最不敢置信的就是孔孟。
在他看來,“我相信”和“新貴妃醉酒”,都是可以廣為傳唱的經典好歌。
經典與經典之間,并沒有高下之分。
所以當觀眾打分時,得到任何分數,孔孟都不會感覺奇怪。
可唯獨…
“不可能,這不可能!
有問題,其中一定有問題!”
黃鶴語無倫次的大叫。
“什么叫有問題?票是觀眾投的,分數是電視臺統計出來的,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你輸就輸了,還輸不起了咋滴?”
方振遠站起身,憤然的就要出去和對方理論,卻被孔孟一把拉住。
孔孟搖搖頭:“你想干什么?”
方振遠道:“當然是去削這小子了。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耍賴的小人。”
孔孟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我說你這家伙,我教你了這么長時間,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
還是那么的莽撞,這事是咱們該管的嗎?”
方振遠:“怎么不該管了?你看他在欺負瞄姐嗎?”
孔孟搖搖頭:“我怎么沒看出來?”
方振遠一愣,就聽孔孟解釋:“他質疑的不是鄭瞄,而是滬上好聲音投票的公平性。
所以,出面解決的應該是滬上好聲音欄目組,而不是咱們。
如果貿然出頭,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而且還會顯得咱們心虛。”
方振遠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他看了孔孟一眼:“孔老師,還是你厲害,我本以為自己在各方面都超過了你,沒想到…”
孔孟卻懶得搭理這個自大狂,而是將注意力移到主持人身上。
果然,原本笑意盈盈的主持人聽到王鶴的話后,眉頭瞬間皺了起來:“王選手,請注意你的措辭。”
“措辭?”王鶴嘿嘿一笑,“我并不覺得我的措辭有問題。
主持人,我問你,剛才我唱的那首歌不好聽嗎?”
主持人猶豫片刻:“好聽,而且非常好聽,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勵志歌曲!”
“這首歌和鄭瞄選手的新貴妃醉酒相比怎么樣?”
“你的歌好聽,鄭瞄的歌也好聽。兩首歌各有特點,嚴格的說,根本無法比較孰優孰劣。”
“這就對了,連你都認為我的歌好聽,哪怕我輸掉比賽,我們兩人的票數應該也差不多才對。
為什么她竟然得了七百多票?
主持人,我王鶴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說句心里話,當這位鄭瞄小姑娘將新貴妃醉酒唱到一半后,我就知道自己贏的希望并不大。
可認出是認輸,技不如人,我完全可以接受,但我卻無法接受,被你們通過陰暗的手段將我刷下來。”
聽了王鶴的話,臺下觀眾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誠如王鶴所說,其實這兩首歌都差不多,票數應該也十分相近,可是…
主持人瞬間陷入為難,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但事實真的是鄭瞄以七百多票的絕對優勢獲勝,我又有什么辦法?
最后她只得道:“麻煩各位稍等一下,既然王鶴選手提出爭議,那么我們的工作人員需要一點時間,將票數重新核算一遍。”
雖然對這樣的事有些無語,但觀眾也表示理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安靜的等待十分鐘后,主持人道:“核算出來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到他的身上,主持人看了王鶴一眼道:
“很抱歉,剛才的數據沒有錯誤。而且你一共只得了十八票,剩下的都棄權了。”
王鶴的臉一白,他用力搖搖頭:“不,一定是你們不愿意承認自己犯錯了對不對?我怎么可能只得十八票?”
這下連觀眾都不相信了。
王鶴剛才那首我相信唱得怎么樣,他們聽的清清楚楚。
這樣的歌碰到其他選手,絕對能以壓倒的優勢獲勝,現在就算輸了,也絕不可能輸的這么慘。
難道真的是滬上好聲音進行了暗箱操作?
見所有觀眾都露出不滿表情,主持人瞬間大急。
作為一名,能夠主持滬上好聲音這樣大型綜藝節目的主持人,她無疑是優秀的。
可就算再優秀,碰到這樣的事,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這時,孔孟站起身。
方振遠疑惑問:“老師,你干什么?”
孔孟道:“當然是出去平事了。”
方振遠更疑惑了:“平事?你不是說這不是咱們的事嗎,為什么要去多管?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孔孟搖搖頭:“如果滬上好聲音自己能解決,咱們當然不用出手。
可看現在的形勢,他們解決不了。
而且此事必須盡快解決,拖的越久越是不利,甚至還可能鬧出大事件。”
見孔孟從VIP包廂中走出,方振遠用力搖搖腦袋。
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繞。
正頭疼的功夫,就聽我旁邊的武天地哈哈大笑起來。
方振遠疑惑問:“武叔叔,你笑什么?”
“當然是笑你了?”
“笑我?”
“沒錯!你是不是覺得他的行為非常難以理解?”
等方振遠點頭,武天地繼續道:“其實孔老師的做法,完全是他隨性而為,根本沒有任何規律。
你從一件本就沒有規律的事情中,試圖去找到規律,當然理解不了了。”
方振遠:“…”
且不說兩人探討孔孟的行為到底有沒有規律,就見孔孟充VIP包廂中出來,看著王鶴笑道:
“王選手,你不用著急,事實上,想證明滬上好聲音這邊是否作弊非常簡單。”
王鶴正在和主持人交涉,聽孔孟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臉色瞬間大變。
“孔老師,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這次投票一定是有問題的。
因此無論你如何狡辯,都不能改變這一事實。”
孔孟一愣,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會直接拿話堵自己。
這樣一來,不管自己說什么,對方都可以不予理會,因此還沒交涉,對方就占據了先機。
不過…
孔孟淡淡一笑:“王鶴選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還請你能把讓我把話說完。
如果到時你仍然認為我是強行狡辯,你和鄭瞄的對決,我們立刻認輸,怎么樣?”
王鶴一愣,然后點點頭:“好,那我倒要聽聽你說什么?”
孔孟開口分析:“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懷疑的對象,應該是滬上好聲音欄目組以及我們這邊,臺下的觀眾沒問題吧?”
王鶴點點頭:“觀眾自然沒問題。”
剛才的八強對決,他能獲勝,靠的也是臺下觀眾我的支持。
所以對這些觀眾,他沒有任何的懷疑。
事實上也沒辦法懷疑,如果觀眾都有私心,那這次比賽就不用比了,直接宣布鄭瞄獲勝即可。
孔孟點點頭,然后面向觀眾:“各位,剛才王選手對大家的投票產生了質疑。
我知道,不僅他質疑,現場所有人心里都無法相信。
因此,接下來我想請大家幫一個小忙。
剛才有誰是投票支持王鶴選手的,現在舉一下手,可以嗎?”
現場觀眾一愣,然后開始左顧右盼。
結果讓他們詫異的事發生了,整個現場除了寥寥幾人舉手,其他的根本沒有動靜。
孔孟繼續道:“各位,在這里先謝謝大家。
不過我想再說一遍,事關滬上好聲音以及鄭瞄選手的清白,所以剛才哪位觀眾選擇投票支持王選手的,請舉手。
謝謝!”
現場再次陷入尷尬,因為真的沒有人舉手。
孔孟點點頭:“既然這樣,咱們換個方式,剛才那位觀眾投票支持鄭瞄選手的,請舉手。”
結果他話音一路,觀眾們唰的一聲紛紛舉起手臂。
其數量之多,密密麻麻,完全看不清楚。
孔孟扭頭對王鶴道:“王選手,我剛才說的話,沒有任何引導性的詞語吧?”
王鶴的眉頭皺成一團,其實孔孟一開口,他就指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而事實也說明,鄭瞄獲得的七百多票是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他實在想不通,明明是兩首質量差不多的歌,怎么差距它就這么大呢?
搖搖頭,既然事情已經清楚明白,王鶴也不愿再過多糾纏:“是我輸了,我認輸!”
說著扭頭就要離開,卻被孔孟拉住:“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輸在哪里嗎?”
王鶴一愣:“怎么,你知道?那我倒想聽聽孔老師的高見了。”
孔孟嘿嘿一笑:“我可沒什么高見,而且就算我的理由再完美無缺,也不能讓你信服對不對?”
王鶴雖然沒有說話,但從他的表情看看,孔孟說的是真的。
孔孟起身走到觀眾席,然后對問一個女觀眾道:“這位美女貴姓?”
“免貴姓張。”
“張美女,請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張美女點點頭:“當然可以。”
“剛才我看你是支持鄭瞄的,能不能說一下原因?”
張美女想了想:“非要說原因嗎?可我不知道耶?”
孔孟笑道:“不知道?那你是閉著眼睛投的嗎?”
這一句話把美女給逗樂了:“當然不是,我就是覺得貴妃醉酒比較好聽。”
“那我相信就不好聽嗎?”
“好聽啊,可是和我相信相比,我更喜歡貴妃醉酒。
愛恨就在一瞬間舉杯對月情似天愛恨兩茫茫問君何時戀菊花臺倒影明月誰知吾愛心中寒醉在君王懷 夢回大唐愛”
說著,張美女竟主動唱了起來。
雖然細節方面有一點瑕疵,但卻將其中的韻味還原出了八九成。
掌聲如雷鳴般響起,美女的臉瞬間就紅了。
不過得到大家的贊揚,看得出來她還是非常的高興。
孔孟點點頭,然后向前走了十來米,對一個男士問:“這位先生貴姓?”
“免貴姓張。”
孔孟愣了一下,然后開玩笑:“姓張,你和剛才那位張美女認識?”
男子搖搖頭:“兄弟,這天下姓張的人多了去了,沒必要只要姓張,就非得認識吧?”
孔孟點點頭:“是我想多了,張先生能給我說一下,您支持新貴妃醉酒的原因嗎?”
張先生:“其實這兩首歌都是好歌,而且從心理上,我其實更喜歡我相信。
我之所以投票支持新貴妃醉酒,是因為這首歌顛覆了我的三觀。
沒錯,就是顛覆,在我看來,只要這首歌能傳揚出去,很可能會改變國人對戲曲的看法。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戲曲在國內的處境,那是落后,衣服,即將被淘汰的代名詞。
以至于現在的青少年,根本就不會去了解的東西。
如果國家不插手,相信最多過個一二十年,這種傳統文化,就會消失在歷史河流中。
但這首新貴妃醉酒,卻給戲曲注入了新的活力。
它會讓更多的人去關注戲曲,也讓所有人都知道戲曲并非一無是處。
只要研究透徹,在戲曲的基礎上推陳出新,讓其重新煥發活力不是不可能。
擁有如此重大的歷史意義,怕我更喜歡,我相信還是把票投給了這首歌。”
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孔孟點點頭正要離開,旁邊一個年輕人開口了。
“其實新貴妃醉酒,并不是在原有戲曲基礎上推陳出新的第一人。
之前林筱雨推出過一首叫“法海你不懂愛”的歌。
這首歌也是戲曲歌曲結合的典型。
只是此歌的意義,還無法和眼前的新貴妃醉酒相比,想憑那首歌去幫戲曲,操作難度太大。
這也是最近這段時間,戲曲并沒有太多起色的原因。”
點點頭,孔孟繼續向下問。
每個被他問到的人,都能說一兩句理由。
雖然大家說的各不相同,但大致依舊為兩個方向。
一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新醉貴妃醉酒這首歌,而是覺得這首歌的現實意義要比我相信大。
但問了一圈,孔孟再次回到舞臺,將話筒遞給王鶴。
接過話筒,王鶴深深的看了孔孟一眼,然后豎起大拇指:“孔老師,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作曲家。
明明是兩首意境差不多的歌,但在你手里卻天差地別。
如此化腐朽為神奇,只能說,
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