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亡靈
橡樹鎮郊外，郁郁蔥蔥的橡樹林全都染上了濃重的黃色。一陣風吹過，泛黃的葉子頓時紛紛離開樹枝，在風中打著旋兒。
然后一層又一層的，平鋪在大地上。掩蓋住了方塊狀的麥田，掩蓋住了荒蕪的村莊，掩蓋住了從前修整過的道路。
一切與人類文明有關的遺跡，都在樹葉的掩蓋下，隨著時間一起，慢慢變得腐朽。
這時候，沙沙沙的摩擦聲響徹在寂靜、寥落的郊外。
就見一隊幸存者在死侍的押解下，踏著滿地的樹葉，向著遠方矗立在天地間的高大祭壇走去。
每個人都身形消瘦，腳步虛浮，這是由于長期饑餓造成的。看著已經面目全非，完全淪為地獄的橡樹鎮，人們都如喪考妣。
忽然，一個少年徑直從樹林中走出來。
“嘿！傻大個，來抓我吧！”，安德魯舉起雙手，面帶戲謔的說道。
面對這么理直氣壯的請求，智商不高的死侍和噬靈怪們根本就沒想過這會不會是陰謀。便一擁而上，不由分說的將套索套在安德魯的脖子上。
隨即便像驅趕獵物似的，讓他跟著其他幸存者們一起，快步向橡樹鎮趕去。
待他們走后，靜謐的樹林里馬上多出來一雙眼睛。看到逐漸消失的幸存者們，又慢慢回到樹林深處。
在前往橡樹鎮的路上，安德魯表現得非常安靜。其他幸存者也都知道回去的結局就是一死，也都心情沉重。所以整個幸存者隊伍都沉默無聲的，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到了橡樹鎮，和安德魯前些天來的時候沒有并沒有大的變化。
只是幸存者的數量少了。看來那天大鬧一場，還是有些用處的。
這么被安排到了一處工地上，這里的坑洞和之前相比，依舊像是填不滿似的。安德魯順從的往里扔著尸體，但很快，就有一個骷髏死侍領著兩個身材高大的死侍走了過來。
“你，跟我走！”，骷髏死侍指著安德魯，聲音沙啞的說道，聽起來就像漏氣的皮球。
“好的，骷髏先生。”，安德魯非常配合的說道。心里卻想著，這骷髏死侍是不是前些天見過的那一只。如果是的話，那它的實力該在什么位階。
這么想著，他已經跟隨骷髏死侍一步步上了祭壇。
由于這次來的心境和上次不一樣，所以再看祭壇下的風景，也有了不一樣的體悟。并且恍惚間，他看到了自己的家。房子早已倒塌，但那朵花，卻開得正艷。
這讓他想到了現在的橡樹鎮，地方還是那個地方，可是已經不是人們記憶中的那座小鎮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兇手--安德魯的目光隨即越過走在前面的骷髏死侍，落到了站在祭壇高處的小丑身上。
那涂滿花花綠綠油彩的臉和夸張的紅唇，讓他有種沖上去撕成碎片的沖動。
正好對方也看到了他，紅唇揚起，露出白皙無比的牙齒。
安德魯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了幾分。
到了小丑面前，安德魯剛才的憤怒早已消失不見。面上保持著得體、謙和的笑容，很有風度的說道：“小丑先生，日安。”。
“日安，安德魯，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小丑的聲音有些縹緲。明明近在眼前，卻給人一種千里之外的感覺。
“是的，上次的見面太過短暫，所以我又回來了。”，安德魯笑著說道，好像是在跟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開著玩笑。
實則他心里卻稍稍有些緊張。因為小丑知道了自己是幽靈船的主人。
“呵呵--你回來得早了幾天。如果沒有上次的搗亂，那你現在回來就正是時候。”，小丑說著看向底下的工地。
大大小小的坑洞已經拼湊起了一張完整的人臉！
“橡樹鎮已經不屬于這個世界了，再躲下去也是枉然。”，安德魯意味深長的說道。
“哦！你都知道了？”，小丑語氣中微微有點詫異，但轉而又顯得頗為自豪道：“你知道找到靈界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嗎？復活一個神靈又是多么了不起的壯舉！
當靈界重現于世，吾主必將歸來！”。
安德魯聽得心中劇震！
“復活神靈？難道死神已經是神靈了嗎？如果這是真的，那么我現在的處境，就真是羊入虎口了。”，安德魯想著，面上有些苦澀。
但本著套話的目的，他還是接話道：“我很好奇，你們是怎么找到靈界的？”。
“這個嘛！你應該知道的！”，小丑故作高深道：“阿卡菲多，生界與靈界的使者。你擁有它，應該早就發現了的！”。
安德魯強忍住心里的震驚，接著道：“所以我的就職，是你早就算計好的對嗎？小丑先生，我是不是該稱呼你的本名--艾布納希神父？”。
小丑聞言，涂滿油彩的臉上有片刻的僵硬，安德魯都看到他猖狂的笑容有了一絲的停頓。
“哈哈哈--你猜到了？”，小丑說著，濃重的油彩迅速隱去。透著憐憫與慈悲的臉龐出現在安德魯眼前，正是艾布納希神父。
“安德魯，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成長是出乎我的預料的。雖然你只是吾主歸來儀式上的一道不可或缺的材料，但你的表現，確實讓我驚艷！”。
“材料？！呵--”，安德魯心里滿是屈辱，語氣也帶了幾分嘲諷道：“惡靈途徑的就職卷軸，你是故意給我看的吧？”。
艾布納希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話道：“品質更好的材料，更容易得到青睞，不是嗎？”。
“不過我要糾正你的錯誤，那最偉大的途徑不叫惡靈，而是亡靈。它是靈性之主，是一切途徑的主人。除了死神，你可是第二個就職成功的職業者呢！”。
“呵呵--說起來，你的天資讓我也忍不住嫉妒呢！”，艾布納希的臉上充滿了向往。
“可那又怎樣，我還不是成了你們的材料！”，安德魯感嘆道。
“是啊！你太弱小了！雖然有令人嫉妒的前景，可現在，也只是稍稍令人驚艷的材料。”，對于安德魯的覺悟，艾布納希十分受用。所以說話時，語氣也不自覺的柔和了許多。
安德魯聽著，心里除了屈辱還是屈辱。
“弱小就是原罪啊！”，安德魯發誓，今天遭受的，他日必定百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