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圣族的表現讓張玄非常意外,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在所說什么,怎么就突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個圣族的表情變得意外的柔和,他看著張玄:“你就是歸來的古老的至高的圣者嗎?”他突然面朝張玄,跪拜下去。
恭敬而有禮。
張玄茫然了,他覺得,自己是那個古老的圣者?不對,宗師不應該如此輕易的就這樣想,可是對方的表現也的確是詭異。
“無需迷茫,偉大的圣者,您的歸來,必將會在這個世界掀起腥風血雨,就像是這絕地中彌漫的霧氣,那是您的氣血,未來,這片血紅色的霧氣大概會染紅整個世界吧?”
“我是人族。”張玄說著,他并不想要把自己歸屬于圣族當中。
可是,這個圣族卻是滿臉的微笑:“人族和圣族,又有什么區別呢?都是同一個種族,不過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而已,圣族可以算是人族的分支,而人族也可以算是圣族的分支,這又有什么矛盾的呢?能夠吸收這樣血紅色霧氣的,只有可能是您啊。即便不是,承擔了這樣的霧氣,那你也將肩負圣者的使命。”
他一陣摸索,從懷里掏出一個像是玉佩的玩意兒,恭敬的放在地上。
“未來您,一定會順隨著時代的大流,統御這個世界的吧?此刻或許您還什么都不清楚,或許覺得自己是人族,這枚玉佩,您帶在身上,在圣族中,可以通行的…我的子嗣假若是發現了您,一定會聽從您的命令,成為您手中可以利用的一把好刀的。”
“你什么意思?”
張玄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并非某種偶然,而是被什么東西給安排好了,有什么東西在注視著自己的行動。
而這個圣族的話語,就仿佛是在篤定,篤定某種名為命運的東西已經將自己束縛,又或者是自己的一切行動被某個恐怖的生命所注視著。
“還希望您能夠記住我們一脈這卑微而又渺小之人的名字,我們是守墓一脈最后的傳承,我們一族的使命,終究是在我們這一脈還沒有徹底消亡的時候,在我手中完成了。”
他到底是在說什么?
張玄終于忍不住朝著這邊靠了過來。、
然而,在這個瞬間,眼前的人死了。張玄可以肯定,一個宗師就算是動用秘法,也不會讓自己死掉,可是眼前的人死了。
他是自殺的。
一個宗師,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了。
本來是一場生死的搏殺,本來張玄生存的機會很低很低,可是卻因為這血紅色霧氣的性質,讓對方失去了戰斗的意志。
張玄不知道應該怎么樣形容自己的心情,大難不死的慶幸嗎?有一點。疑惑不解?有一點,空虛和畏懼?還是有一點。
這讓張玄的腦子變得很混亂。
手中的玉佩變得非常燙手,他只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給束縛了,來到這個世界本來自由的張玄,此刻似乎是被什么東西給拉住了。
他的重生,似乎有些秘密?
可…這血紅色的霧氣是自己的肉身蹦碎無數次才最終吸收的東西,這真的和所謂的圣者有關系嗎?
他幾乎是可以確定,有人和自己做同樣的事情,只要不在那無窮盡的死亡和再生中崩潰,那么他就可以做到和自己同樣的事情。
他最終將玉佩收了起來,這枚玉佩通體呈現出血紅色,上面雕刻著一些奇怪的圖案,看上去像是某些植物,或許是圣物中的一種,可張玄辨認不出來。
無論如何,這種東西,即便是給自己添加上了某種可以稱為是命運的東西,那又怎么樣呢?自己手持這枚玉佩,說不定能夠在圣族中增加自己的生存率。
只要自己還要變強,總有一天,自己會進入到圣族的領土中,總有一天,會和圣族打交道,這東西或許能夠給自己帶來些什么東西。他想著。
不過,自己活了下來,他又一次的活了下來,從一尊宗師的追殺中活了下來,盡管最后的時刻是這一位宗師失去了戰斗的意志,可依然說明了張玄的戰斗力,他還沒有進入小宗師的境界,卻但憑借著那走到了巔峰的肉體,和宗師進行了較量。
深吸一口氣,他從絕地中退出來,隨后又退出了荒野,畢竟,要去往邊境,重要的事情是不要迷失自己的方向,這個世界唯有官道能夠讓人不迷茫的前進,只要順著官道,就能夠到達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這個時候,張玄已經能夠察覺到在官道上彌漫的隱隱約約的可以稱之為大道的東西了,那是兌域諸多強者們的大道交織所構建的道路,護持在在城市之間來回游走的名為商人們的命脈。
他一路朝著邊境去,他順便的在收集這個世界獨有的一些金屬,之前的對決中,他就在面對雷娃的時候選擇了放棄。
震域,震為雷卦,在震域中,雷電應該是常見的,盡管這一方世界融合雷電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可是震域或許有某些特殊的手段來吸收雷電。
要和那浩瀚的雷電的力量對決,張玄覺得自己所有的性質里面,根本沒有能夠對抗雷電力量的性質,所以,要對付雷電,需要一副鎧甲。
這是張玄早就想好了的事項,法拉第電磁牢籠。
當然那東西未必真的有用,不過可以一試,張玄覺得未必是自己認識的那幾種常用金屬比較適合作為電磁牢籠的材料,或許還有別的非常適合的金屬。
所以他在搜集這個世界的金屬,在這個有著大道的世界,或許會有著某些特殊的金屬,能夠極大的增強自己的實力。
將希望寄托于外物之中,張玄不覺得有什么好羞恥的,作為一個人類,人們常說,人類之所以成為了人類,是因為人類會使用工具而動物不會。
當然這個世界的動物有些區別,不過總體來講也體現為智慧低下,喜歡利用自己的肉體。
于是張玄在這一場旅途中做了和之前的旅途全然不同的事情,他時不時進入荒野,獵取野獸,換成錢幣之后,又去查看各地的不同的金屬,稍微有些特殊的金屬,他都弄到了一小塊儲存在自己的小葫蘆里面,好作為一個參考。
他有書的性質,這個性質可以讓張玄很好的將各種金屬的性質解析然后記錄,他一路前行,直到…一片荒漠之前。
一片荒漠,出現在兌域,這是一件非常離譜的事情。
兌域多河澤,兌域多雨,就兌域這個地界而言,本身就不太可能出現荒漠,可…眼前滿天的黃沙又是什么?
“戰場。”
張玄脫口而出,他有看到過資料的,所謂的邊境,為什么叫做邊境?因為和其他的國家接壤,和震域接壤,震域,那是一個恐怖的區域,震域之人好戰,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雷電的性質似乎讓兌域的人變得非常暴躁,他們時常對兌域的的確開啟征伐。
直到兌域誕生了征伐的王者。
征伐王,這是一個絕對恐怖的生命體,征戰邊疆,讓震域不得進寸步,甚至于還做出了一定量的反攻,又鎮壓圣族,讓圣族艱難的維持著戰線,攻打一個城市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大了無數倍。
而眼前的荒漠,就是征伐王曾經和震域大戰時候的戰場。
滿天的黃沙之能讓人感受到凄涼和苦悲,人們難以想象這里到底發生過什么事情,只能夠從過去的資料中窺見到一些東西。
有一條早就準備好的道路,那是這個世界通往邊境的必經之路,可是張玄并不打算那么走,因為他要突破境界。
如果只是融道境界,他不覺得自己能夠幫到夜映華什么事情,至少說,在見到夜映華之前,自己應該要有小宗師的實力。
而這一片戰場,這漫天飛舞的黃沙,或許就是自己的契機。
X球上有著名為苦行僧的人類,他們總是行走于世間種種艱險之中,盡管張玄覺得自己大可不必如此,但是人生,總要走一些險途。
就像是有人會突然興致起來,徒步幾千公里,去朝圣,來升華自己的心靈。
艱苦的路途的確是能夠讓人變強。
他一步踏入了漫天的黃沙中,迎著火辣辣的太陽,一步一個腳印的開始了前往邊境的最終的旅途。
他的葫蘆里面有什么?事實是,什么都沒有。
除了他自己搜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金屬,還有灰塵,以及古靈草的種子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僅僅是一天,他就已經臟兮兮的,整個人變得灰撲撲的,盡管灰塵受到他的掌控,可在這一場旅途中,假若是動用了自己的性質,那么將變得毫無意義,他完全可以化身灰塵從這片沙漠中飄過。
他這一次,僅僅是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而已。
第二天,他還不是很累,肉體的強大讓他在這片沙漠中行走的難度降低了很多,強大的氣血讓他足以安然度過這一片荒漠,就在他這么想著的時候,自然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事實上,當你還不夠強大的時候,不要想著挑戰自然。
恐怖的沙塵暴席卷而來,張玄想著,真正的磨練終于來了。
于是他迎著沙塵走了進去,下一刻就失去了大地的支撐,被恐怖的沙塵席卷著飛舞。他屏住呼吸,強忍著想要化身為塵埃融入這一片沙塵之中的想法,水分被奪走,細密的砂石不斷劃過自己的皮膚,如果不是肉身強大,這時候應該已經受了嚴重的傷。
他開始覺得自己的狀況似乎不太好。
這一場沙塵持續了很久,直到張玄都弄不清楚時間概念的時候,終于,他落回了地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他才終于爬了起來。
滿嘴都是沙子,讓張玄覺得很難受。
而這才是剛剛開始,他意志堅定,繼續前行,時而被流沙吞沒,依仗著強大的肉體如同游泳一樣游出來,可是那消耗了大量的體能,遇到了在這荒漠中生存的生命體,和那些生命體展開了戰斗。
不過也給他補充了一些水分和氣血。
然而,最終,他還是枯竭了。
沒錯,枯竭。
肉體的氣血還在,可是疲憊和水分的缺少,讓他非常難受,這時候,強大的肉體就不再是他的優勢。
這樣一個肉體需要消耗大量的水分,可是他并沒有足夠的水分。
聽說人沒有辦法把自己掐死,同理可得,人是沒有辦法把自己渴死的,張玄覺得或許到了某個瞬間自己就會忍不住的去尋求水分吧?
又或者是,化為灰塵然后重組?
無論如何,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辦法把自己渴死的。然而,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這是他對于肉體的試煉。
突破金焱境界的時候,他經歷了種種極端的情感。在重鑄肉體的時候,他經歷了肉體蹦碎和重組的來自肉身極致的痛苦,而此刻,他在感受肉體的自發的求生的意志。
精神開始恍惚。
他似乎隱約看見了此刻他自己最希望的東西,那名為綠洲的東西。
可是這一片沙漠中不會有綠洲,這并不是x球上那樣自然形成的沙漠,而是恐怖的強者們大戰所形成的區域,不會有綠洲那么美好的東西。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倒在沙地上,滾燙的沙子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不夠那灼熱的太陽隨即讓他的意識再一次有些模糊。
金焱點燃,張玄的精神此刻從肉體中脫離,他沒有比這一刻更加清晰的認識到自己肉體的枷鎖。
在精神的世界中,他甚至窺見了有什么東西阻隔在了肉體繼續前進的道路上。
他現在沒有將那束縛打破的能力,而在此之上…精神的火焰瘋狂燃燒,焱火越來越旺盛,直到最后,將張玄整個人包裹起來。
自己步入融道的境界已經多久了?從夜映華離開,自己融入灰塵,踏入融道的境界中,到現在,自己要去見夜映華,已經在融道的境界走到了無法再進任何一步的情況,到底過去了多久了?
回憶開始呈現在張玄的面前。
他見到了圣族宗師的力量,所以他明白了合一的意義,那位宗師是將聲音的道,還有別的道,依托于石頭的道上,最終形成了那恐怖的石塊,還有那石頭陣。
所以…
自己又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他腦海中的畫面最終停留在了那個陽光明媚的早上,他對夜映華說:“如果宗師不行的話,那么就宗師之上,如果宗師之上不行的話,那么就這個世界,最強!即便是倒在這段路上,即便是此生都無法突破,至少,我們從未放棄。”
是的,從最開始,就沒有什么好猶豫的,他想要給那個女孩子的,始終是那一片星空。
那一片,自己給她講述過童話故事的星空,真的可笑啊,這漫長時間中的旅程才讓自己回憶起來自己的初心嗎?
星空,出現了。
具體來說,灰塵飄蕩在空中,那細密的塵埃綻放著瑩瑩的各色的光芒,那是古靈草的性質,而這樣的異像持續著,直到夜晚…
一本書出現了,隨后直接破碎,在這本書破碎的瞬間,飄蕩著的綻放著光芒的塵埃開始飛速的移動,一雙眼睛出現在了空中,眼中倒映著夜晚的星空,逐漸的,逐漸的,居然和那一片星空一一對應,只是縮小了而已。
血紅色的霧氣一點點的彌漫,最終將那些星辰侵染上了一點小小的紅色,最終還是和真正的星空有些差別,不過…
這就說合一。
張玄的氣血突然爆發了,他的肉身之上,出現了一層層的枷鎖,漆黑如墨,將張玄的身軀束縛起來。
“這就是對肉體的束縛嗎?”
他已經走到了人類巔峰的肉體,在進入小宗師這個境界的時候,肉體將要發生再一次激烈的蛻變,而這一次蛻變,被阻擋了,被自己身上出現的漆黑的枷鎖給阻擋了,肉體沒有哪怕那么一絲絲的加強。
張玄動用了自己全部的氣血,他的氣血如同浩瀚的海洋,他的身影盤坐于空中,背后呈現出一片血紅色的星空。
今日,在這一片沙漠中,張玄終于走到了小宗師這個境界。他終于開始把自己所有的道開始融為一體。
而他的實力,一點都沒有變強。
是的,進入了小宗師,他卻一點都沒有變強。
小宗師這個境界,是唯一一個沒有小境界劃分的境界,這個境界只有融合大道的百分比。
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九十九,自然是戰斗力有所不同。可實際上,那只是體現在肉體的強度上,而張玄已經在肉身的強度上走到了極限。
因此,他無論融合百分比到了多少,他都無法變得更加強大,他唯一的加強是…可以同時動用別的性質了。
合一終究是不一樣的。
他終于脫離了融道境界中,一次只能動用一種性質的問題,他估摸著自己身體的狀況,大道的融合到達百分之三十,他應該能夠同時動用三種,五十就是四種,七十就是五種…至于最后那一段,,就是徹底融合?會有什么不一樣嗎?張玄不知道。
他不是很清楚這個境界到底是什么樣的,需要自己慢慢的去摸索。
只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
張玄,現在,有了去尋找夜映華的資本。
他在這個瞬間化為了塵埃,既然已經踏入了合一的境界,那么他就沒有繼續在這荒漠中度過的意義了,他應該再一次的,進入人類的世界。
而在張玄突破的時候,夜映華,依舊是在沿著夜陽先祖的道路前進著。
她的手上,一個羅盤不斷旋轉:“風巽!”她周圍吹刮起來恐怖的風,化為一柄柄風做的長劍,環繞著她自己,將她自己守護起來。
“這就是兌域小宗師?不過如此?花里胡哨!”
在夜映華的對面,一個男人手中拿著巨大的鐵錘,隨意揮舞,一道雷電直接沖破夜映華周圍環繞著的風的長劍形成的障礙,夜映華急忙轉動羅盤:“艮為山!”
土黃色的小山峰出現在她前面,才終于阻擋了那飛速擊打過來的雷電。
她面色凝重,尋找著對方的破綻,對方看上去懶懶散散的,似乎渾身都是破綻,然而那人周身環繞的電流說明了對方的力量,那不是能夠輕易突破的東西。
“聽說你這個東西,還能夠使用雷電的力量?來,讓我看一看,你那冒牌貨的雷法,是盡管不是能夠和我的雷法對抗?”
這樣的話語已經是很羞辱了。夜映華從最開始就沒有想過動用雷法和對方戰斗,自己這通過羅盤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和對方那純粹的元素的力量不在一個層次上。
那人隨意的前進,夜映華卻在后退:“假若是你是格的土的性質,我都不能夠很輕松的拿下你,可是這樣的土,又能夠怎么樣呢?”
他一拳打爆了那一座小土山。
“難道你們兌域,就弱到了這樣的地步?”他掃視四周,這里竟然是一個擂臺,而夜映華,此刻就在擂臺上被步步緊逼,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打落擂臺。
“就這樣的實力,也該在邊境上,阻擋我們的腳步?”
“拿劍吧!”這人突然大喝,“雖然劍道被我的雷電所克制,可你也只有用劍道才能夠和我一戰,否則,你不過是脆弱的家伙,根本稱不上是小宗師!”
夜映華沉默不言,她很清楚,自己眼下是無法戰勝這個人的,可,就這樣認輸嗎?自己輸是小事,可是兌域的顏面就…
而且,她的驕傲不允許她認輸。
他或許說得對。
夜映華將羅盤收了起來,手撫在腰間,觸碰到了自己的那一柄長劍,當她手握長劍的時候,她的氣勢變了。
變得鋒銳且不可阻擋。
“不錯,就是如此,拿出你的實力來,雖然,這樣也會輸就是了!”那人哈哈大笑,執掌雷電,宛如神明在世,不可阻擋。
夜映華手持長劍,刺出一道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