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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暗殺

,最終診斷  日有所思,夜才會有所夢。

  但對剛做了夜班的祁鏡來說,沒什么能比秋日里和煦的陽光以及綠皮火車的靠墊更讓人犯困了。從落座開始,他就靠在車窗邊,迎著拂面而來的秋風,沉沉地睡了過去。

  作為丹陽傳染科和急重癥醫學的年輕翹楚,他幾乎沒有假期,上了這列火車就是去工作的。不過就算再忙,至少路上這段時間能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目的地是一個偏遠小村莊,離丹陽約莫300多公里。

  這次通報的病例里沒什么疑難雜癥,對應的診斷手段非常簡單易行,甚至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了定論。但此行卻不輕松,和他一起隨行的人員不僅人數眾多,在質量上也可算得上豪華。

  帶隊的是丹陽疾控中心所長,副領隊是呼吸科大主任羅唐,之后還有各家醫院的急重癥精英和疾控所的后勤防護小組。

  醫生隊伍是臨時集結在一起的專家組,幾乎清一色的主任級別。唯一的兩位副高也是因為常年在地方疾控工作,對這次疾病足夠熟悉才入的選。

  相比而言,祁鏡的主治頭銜就有些單薄了。

  好在他此去并不參與一線救治,工作性質和那些專家們不同。所以對他的關注點會自然而然地從職稱工作匹不匹配,慢慢轉移到年齡和職稱的正相關性上。

  “小小年紀就成了主治,后生可畏啊。”丹控所長黃勇看著正在打瞌睡的祁鏡,笑著問向坐在一旁的羅唐,“他真的才25?”

  “記得本科畢業第二年,虛歲應該26。”

  “可真夠年輕的,我26歲的時候才剛開始適應工作,很多都不懂。”

  “黃所長,時代不一樣了,你那會兒怎么和現在比。”

  “哈哈,倒也是”

  黃勇的性格要比羅唐隨和得多,也喜歡那些上進的年輕人。從兩年前的登革熱會議報告上第一次見到“祁鏡”這個名字之后,兩個字就會時不時跳進他的視線。

  可惜他們之間似乎缺了點緣分,一直都沒什么交集,登革熱和鉤體病也都和黃勇擦肩而過。直到今年年初的傳染科大會,他才第一次見到了真人。但因為祁鏡來去匆忙,所以也沒能碰上面,連個交流都沒有。

  這次聽說祁鏡要被派去,黃勇便馬上申請,接下了這支專家組領隊的差事。

  對祁鏡本人好奇是一方面,同時他也對上頭突然改了晉升規定很感興趣:“我記得之前就定下主治不能破格晉升,這才剛畢業兩年而已,他怎么升上來的?”

  “之前因為幾件事兒被減免了兩年。”

  “什么事兒?”

  “這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也才兩年而已,再怎么算也得3年碩士畢業才行吧。”黃勇有些奇怪。

  “是啊,當初約定就是碩士畢業后直接給主治。”羅唐笑著說道,“一旦這小子碩士畢業了,那就符合了當初的約定。”

  “這,妙啊”黃勇想了想,說道,“上頭竟然鉆了自己的漏洞?”

  “算是吧。”羅唐看向桌子上那疊厚得不成樣的資料本,“這也從側面看出了這件事兒的重要性,都已經十多年了。這次上頭應該是下定決心,必須徹底挖掉這個老病根。”

  黃勇沒心情談工作,注意力完全都在祁鏡的身上:“他讀研才一年吧,畢業了?”

  “嗯,應該是交了畢業論文,考試也拿下了,所以學校那兒給開了綠燈。”

  羅唐咳嗽了兩聲,拿了自己的手帕擦擦嘴,然后解釋道:“再說現在遇到了這種情況,上頭臨時要用人,自然要拔一拔高度,免得被人說閑話。”

  “更何況,以他的貢獻和實力,得個主治理所應當。換作我,就直接給個副高得了,反正也是遲早的事兒,一點點擠牙膏反而顯得婆婆媽媽的。”

  “呵呵”

  黃勇沒想到自己的老相識對祁鏡是這么個態度,這可和他印象里的羅唐完全不一樣啊:“讓他當副高,怎么,你這是想當甩手掌柜了?”

  “唉,歲數上來了。”羅唐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身體有些跟不上了。”

  “得了吧,像你這樣的家伙肯安心退休?”

  黃勇笑呵呵地埋汰了他一句:“別到時候人退了,腦子還想著科室里的病人,時不時去個電話騷擾騷擾。唉,你別這么看我,我可告訴你,千萬別這么干,后面接位子的小輩肯定會被你煩死。”

  羅唐當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也想過這種情況:“理是這個理,可如果讓他來接這個位子,情況或許就不一樣了。”

  羅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聽到“祁鏡”這個名字,心里就特別安定。其實就連甚少和他接觸的黃勇,也有這樣的感覺。

  說實話,之前不少人把祁鏡吹得天花亂墜,黃勇很反感。直到見了真人,聽了他的病例匯報和之后的案例分析討論,這才讓他改了看法。

  比起主任,這個年輕人或許還差了些學術上的研究,文章數量肯定不足。可真要說臨床功底,祁鏡絕不會輸給任何人。要不是年紀擺在明面上,很多事情不太好操作,恐怕早就拿上副高頭銜了。

  “不急不急,拿了主治,之后那條路就平坦多了。”

  羅唐難得地又笑了起來,說道:“主治之后的破格晉升手段要多少有多少,臨床和研究都可以拿來用。更何況傳染和重癥醫學本來就缺人才,像他這樣的就更少了,上頭提拔個年輕人做同齡人的標桿,我覺得不過分。”

  “唉,要是疾控所也能出幾個這樣的小輩,我睡覺都能笑醒”

  “得了吧,還幾個,你可真夠貪的!如果換做我,別說一個,就算是半個那也是難得的好苗子,讓我立刻退休讓位子都行!”

  兩位大佬閑聊著祁鏡的事兒,而他本人卻睡在窗邊,專攻著潛意識里為自己設下的關卡。

  經過城門時,讓他見識到了衛兵的實力,也獲得了不少訊息。被抓的幾個通緝犯名字拗口,但聽起來很耳熟,細想想其實就是各類細菌的英語名。

  就連海伯·泰特斯這個人名也有其寓意,是肝炎的意思。至于是哪種類型的肝炎病毒,那就不得而知了。

  恐怕他也是為了躲開追捕,有意識地隱藏了自己的全名。

  既然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這些人,又一起進的城,各自還都有相似的雇主,祁鏡意識到自己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角色的定位已經確定,他就需要轉變一下觀念。

  自己可不是什么沖鋒殺敵的超級士兵,手里有刀,身邊有戰爭機械。現在他只是個孱弱的微生物,本該以量取勝,可現在卻只是孤身一人。

  在戒備森嚴的魯克城里,祁鏡只能盡量避開衛兵,隱藏自己的行蹤,同時尋找到和“LB”有關的聯絡地點。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發現LB的意義。

  祁鏡潛意識里知道這是淋巴的意思,是拼音縮寫,但這兒不是國內,提示應該更隱晦一些才對。考慮魯克城的大小和街道上繁榮的程度,LB更應該是某個商品的牌子或者某家商鋪的縮寫。

  黑斗篷是雙層面料,外層是略顯光滑的厚實皮革,內里鋪了一層保暖的灰黑色細短絨毛,手感上應該是羊絨。

  在這滿大街穿著亞麻粗布衣服的時代,這等面料非富即貴,所以祁鏡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那些貴族標記和有名的大商鋪。

  貴族離他還有些距離,住的是城堡、莊園和別墅,現在唯一能見到的就只有商鋪。

  有名的店鋪,尤其是商運亨通的大店鋪,自然不會在小巷里。想要調查“LB”,那就只能走上大街,在巡邏兵的眼皮子底下慢慢找。

  為此,祁鏡只能在魯克城的主干道上閑逛。他邊躲開巡邏衛兵的視線,邊從小商販手里買下了一些吃的東西充饑,有時還會開口去詢問一下“LB”的訊息。

  最后,在臨黃昏的時候,他終于在主干道中央噴水池邊,發現了刻有“LB”的店鋪招牌。

  那其實就是塊老舊的木牌,看上去破破爛爛有些年頭了,但其周圍卻鑲著金邊。在黃昏的余輝下,依然能閃耀出與眾不同的光芒。

  見到實景,祁鏡能確定“LB”肯定是由兩個英語單詞組成,不是什么拼音縮寫。

  面前這棟建筑,乍一看其實就是個服裝和裁縫聯手合作的手工藝作坊,外表平平無奇。但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其內部經過了專業人士的設計裝潢,顯得非常精致。

  整家店鋪所用的商標就是手寫的“LB”。

  祁鏡站在門口往里張望了兩眼,掃了遍周圍見沒人盯著自己,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嘿,你找哪位?”

  剛進門,祁鏡就吸引到了一位彪形大漢的注意力。雖然穿著寬松的布衣,但還是能明顯感受到他的壯碩肌肉:“我們這兒只做熟客的生意,陌生人就別來了。”

  “我就是想問問這件斗篷是不是”

  祁鏡剛要說話,就被壯漢一把推到門口:“這兒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地方,趁我沒發火快走吧,別逼我動手。”

  如果是在現實中,這種只知道用蠻力的壯漢祁鏡拿捏起來非常輕松。可現如今,他的身體太差,在巨大的推力下,祁鏡連站穩身子都非常困難。

  就在這個時候,從店鋪里間傳來了一個老嫗的聲音:“哈茲,等等。”

  “老板,只是來了個要飯的而已,我馬上就能把他打發走。”

  “不用了,讓他進來吧。”

  壯漢覺得很奇怪,店里從沒有讓乞丐進門的先例。但服侍老板多年,早就讓她學會了服從,所以在聽到第二句后,他便讓開了路:“好,我知道了”

  當然一碼歸一碼,雖然對方得到了特許,可自己的職責還在。哈茲不敢離開半步,一直緊挨著祁鏡走著,絲毫不敢怠慢:“店里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件擺設都價值連城,進去之后千萬管住自己的臟手。”

  祁鏡點點頭。

  “請一定記住這句話,別到時候斷手斷腳了再來怪我沒提醒你。”

  “我懂”

  他當然懂,單是展現在眼前的富麗堂皇就已經讓祁鏡有了自知之明。這些絕不是普通人能觸碰的東西,萬一出了問題,就算賠上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不夠。

  “你就是新來的?”老嫗見了祁鏡,摘下眼鏡對他招了招手,“東西拿來看看。”

  祁鏡一開始還不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什么,再想了想自己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那件斗篷,便連忙脫下斗篷,翻開帽檐遞了過去。

  “唔確實是我們這兒的東西。”老嫗對哈茲揮揮手,“你下去吧。”

  “老板,他只是個”

  “我讓你下去!”

  “是!”

  老嫗并不是對祁鏡全無提防,只是接下去的事兒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就連在自己身邊那么多年的親信都不行。

  兩人的交流非常短暫,祁鏡除了得到了一卷羊皮紙外,沒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店鋪里,他給自己換了身行頭,從流浪漢變成了普通農戶。至于這身黑斗篷,為了以防被人發現,只能暫時交還給對方保管。

  “你先去這個地方。”店長拿出地圖,用有些干枯的手指點了點西城區的一片建筑群,“那兒剛修葺完,正在找幫工。”

  “那是什么地方?”祁鏡問道。

  “哦,是守備軍巡邏衛隊營。”

  “衛隊營?去那兒干嘛?”祁鏡皺起了眉頭。

  “嗯,你的目標就在那兒。”老嫗指了指祁鏡手里的那卷羊皮紙,笑著說道,“重要的信息都寫在里面,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直到祁鏡展開羊皮紙卷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這簡直就是要他再現一個HIV病毒在人體內部肆虐后的末日景象。

任務一:混入魯克城的守備軍營任務二:暗殺魯克城守備軍內部各級指揮官  任務三:在展開暗殺行動的同時,找到在城中潛伏的同伴,與城外的大軍約定時間,里應外合攻破魯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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