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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授課

  李玉川本身的資質是不錯,可惜實力不濟,祁鏡還是有些看不上眼。

  他現在最希望留在身邊培養的有兩類。

  一類是美玉,能在診斷時給出不同聲音,能讓祁鏡受到啟發。這類人需要有扎實的理論基礎,豐厚的臨床經驗,也需要有開闊的視野和清奇的思維。

  幾個科室大主任都能算得上一方美玉,能接班的幾個副高主治也還可以。可惜他們絕不會鳥一個剛進醫院的萌新,去干什么疑難雜癥診斷科。

  現在能真正屬于這一類的,又同時肯跟著祁鏡一起干的暫時就只有紀清一個。

  稚嫩是肯定的,但祁鏡知道他將來會有這個實力,再過一兩年就能趕上來。

  另一類是璞玉,無所謂經驗如何,只要對醫學診斷有熱情,脾性和祁鏡合得來,那就行了。

  和他同一屆的人里,五年制已經各自找到了出路,七年的也選好了導師。

  想要真正找到能跟隨自己的人,已經很難了。繼續在急診淘換實習生又顯得太過被動了,祁鏡想了想還是得再深入下“基層”才行。

  肖玉現在是丹陽醫科大學婦產科的教研室主任,雖然平常不多見,但部分章節她還在堅持親自講解。在誨人不倦上,他的母親沒有絲毫懈怠。

  祁鏡一回家就找到了肖玉,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肖玉實在搞不懂兒子現在的想法。

  擺著輕松的行政辦公室不坐,偏要去臨床。擺著普通病房里的內外科不去,偏要去急診。現在幫他打通了人脈,工作也給安排妥當,忽然又想回學校了。

  她實在有些想不通。

  “媽,你誤會了,我哪兒有資格當助教啊,只是想接觸一下那些大四的學生而已。”

  祁鏡能想到的門路也就只有肖玉了,畢竟她掌管著一整個教研室的師資力量。祁森雖然也有這樣的能量,但站在崗位上的不是他自己,到時候還得賣面子,不是什么好事兒。

  肖玉要求異常嚴格,馬上在他的提議上打了個叉:“那怎么行,你自己都沒學利索,去講不是誤人子弟嘛。”

  祁鏡不依不饒:“我就講一章,就當和他們討論討論。”

  肖玉反對歸反對,該有的興趣還是有的。聽到兒子那么自信,馬上就問道:“哪章?”

  “和傳染病有交集的能有哪章,就那章。”

  “不行!”肖玉眼睛瞪得老圓,舉起手里正在擇的芹菜桿子,指著他鼻子說道,“那章一直都是我在講,教研室那么多講師和副教授都沒資格上講臺,哪兒輪得到你來?”

  “媽,就讓我試試水嘛。”

  肖玉被他連拉帶拽晃得有些頭暈,但意志非常堅定:“說了不行就不行,這是我那么多年立下的規矩。”

  祁鏡沒辦法,媽一直很強勢,要是自己不先妥協讓步,這事說不定就再沒下文了。如果第一次失敗,將來的機會只會更渺茫。

  “那我就講一小節,一小節總行吧?”祁鏡手指擺了個1,然后說道,“這一小節講完,你要覺得我不行就把我換了,你就坐下面聽課。”

  肖玉把菜全放進籃子里,然后說道:“哪一節?”

  “正常菌群。”祁鏡笑著說道,“就把我當成你的學生,被你拉上臺考一下預習的成果總行吧。”

  肖玉聽著有些道理,說道:“既然是考核,那最多給你十分鐘。”

  “行,沒問題。”

  “不過你得先講給我聽。”肖玉對祁鏡毫無信心,甚至剛心軟答應完就有了反悔的沖動。

  實在是現在大學學習風氣不行,老師渾渾噩噩地混日子,學生也跟著一起混日子。不是忙著談戀愛就是玩游戲,很難找到那種正兒八經想學點東西的人。

  上課雖然會點名,但來的人不是趴著睡覺就是聊短信。

  所以要是讓祁鏡上了臺,那原本就挺脆弱的學習氛圍恐怕會變得更加糟糕。

  “媽,你對兒子能不能有點信心?”

  “我知道你昨天診斷出了鏡像綜合征,但你一直都在偷看我的雜志,里面就有一篇這樣的報道,投機取巧而已。”

  肖玉仿佛一直抓著兒子的脈絡,評論起來也是毫不留情:“你現在性子雖然比大學那會兒好得多,但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才行。你要我實話實說的話,你純粹是瞎搗亂。”

  “我就賣個關子都不行?”

  “不行!”肖玉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現在不說給我聽,那明天就別去了!”

  “要不這樣。”祁鏡還是想保留些神秘感,所以一退再退,“我上臺就說一句話,至少能讓一半以上的學生提起興趣專心聽完,還是帶著笑聲去聽。”

  “開玩笑呢。”

  肖玉不知道自己兒子得了什么神功秘籍,那一章節就在介紹婦科常見的正常菌群,專業名詞一大堆,要多無聊多無聊,怎么還能帶著笑聲去聽?

  “一句話沒達到這個效果,我自動下臺。”祁鏡雙手抱在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行吧,那可是你說的。”

  聽他都快把自己吹上天了,肖玉也沒辦法,只能由著兒子的性子。反正明天她就在臺下聽著,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晚上十一點,祁鏡回到了急診。

  紀清已經交了班,李玉川也同時出現在了這里。今晚和紀清搭班的是位主治,原來干過三年的住院總,今年要上副高,所以要來這輪轉八個月。

  吳同山,血液科博士后,今年38歲。他是真正的實力派人物,相比起早上的陳霄要強上許多。

  他原本還是位最低檔的五年制本科畢業生。

  在二甲醫院的大內科工作了一年,第二年靠自己的實力考進了血液科碩士研究生。之后一路高升,三年后就得了博士學位。

  兩年后博士畢業,他直接來血液科工作,一年后拿下主治職稱就被院里選中,外派出國深造。

  兩年博后外加三年國外醫院實習,今年年初,他順利回國。

  按現在的政策,出國深造的博士后歸來,都可以直接申報升級職稱。

  就像外科的好幾個都是當年出去深造的,現在回來還沒過40就拿了副高職稱。這種事都是直接提拔,根本不和底下小醫生講道理。

  每個科室的職稱都有限制,上面有人卡了位置,下面想向上升就會非常困難。

  同年齡同資歷,別人一回國就比其他人高上一等,肯定會惹來非議。

  時不時就會有人找主任、人事科、甚至祁森理論。

  其實根本沒什么好問的,問就是四個字,學歷壓制。

  別人國外鍍金回來,是在引進人才,憑什么和你一個級別,憑什么和你一起在基層熬。要說苦,別人在國外早就已經受過苦了。

  但吳同山也是個另類,回國后,沒要職稱,直接申請來了內急。按他的話說,國外和國內的醫療情況不同,在國外待慣了,剛回國應該熟悉一下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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