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舊人之后

　　永定十三年六月初十，張孝武親自率領西秦三百余人使團、生番五十人使團、小食國二十人使團、彌陀國三十人使團總計四百余人前往葉沙城，當日安西城便放出了許多信鴿。

　　張孝武派人前往薩丁，告知其在羅蘭前哨修整一日補充水和食物。

　　在抵達羅蘭前哨后，張孝武赫然發現如今駐扎在羅蘭前哨的守將居然是拉姆·拜赫爾，這個昔日的對手現在已經獨自領軍一方了。拉姆依舊對他不冷不熱，但禮數周到補給充足，張孝武笑著說：“我敬你是一條漢子，如果將來薩丁混不下去了，可以帶領族人投靠與我。”

　　“我弟弟拉齊爾薩因你而死，我們永遠不會成為朋友。”拉姆板著臉說。

　　張孝武一拍腦袋：“怎么誰的死斗怪在我的頭上，我甚至沒見過他一面，要說誰受傷，怕是我更加受傷吧？但你敢愛敢恨，我喜歡，很好，希望你保持住自己的人設。”

　　休息一夜后，使團繼續向東北方向前行，拉姆放心來，立即趕往薩丁城，在面見了薩丁王后，拉姆回到家中向拜赫爾家族族長利亞·拜赫爾匯報。

　　利亞是薩丁王國總稅務官，執掌薩丁國的財政大權，他沉默良久之后才說：“雖然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可是天神也有打盹的時候，萬一海格爾逃了出去，你想過薩丁的未來嗎？”

　　“族長，難道你不相信我的本領嗎？”拉姆自信地說道，“我一定會殺死他。”

　　利亞搖著頭，蒼老的臉上掛滿了滄桑和鎮定，說道：“靺鞨人為什么一定要用我們來殺死海格爾？你想過沒有？”

　　“這…”

　　“那是因為，海格爾之死，最終一定會暴露，而一旦真相暴露，西秦的那群強盜們一定會血洗薩丁報仇。”

　　“啊？那怎么辦？”拉姆著急了，“可國王和您制定的計劃就是…”

　　利亞無奈道：“我們是靺鞨人的刀，要么一定殺死海格爾，要是海格爾沒死，一定要及時將仇恨轉移給靺鞨人。另外，我已經私下吩咐將拜赫爾家族的一些族人轉移到了漢人的兩狼城中，希望此役能夠一擊得手，否則薩丁將面臨滅頂之災。”

　　張孝武及使團在離開羅蘭前哨五日后抵達佳瀾河，并沿著佳瀾河一路向東。與此同時，張孝武本人悄悄離開使團，返回西秦兵集結兵力，他下令狼耳斬殺安西城和安東城內所有敵方細作。

　　一時之間西秦大地血流如何，狼耳握著“尚方寶劍”一舉鏟除了薩丁、圣漢、靺鞨、烏桓、烏茲等國細作，甚至連生番國的細作也沒放過。眾勢力敢怒不敢言，只能表示希望善待前往西秦做生意的各國商人。

　　西秦使團在半個月后，于六月三十日抵達葉沙城，隨后忽然告知對方由西秦事務長趙鎖代替大統領出席參與大典，理由是大統領在路上得了瘧疾，此時病倒了，也因此耽誤了行程。

　　迷術可汗希望見一見這個西秦大統領，不過到了床前之后，卻聞到了腥臭后退了幾步，隔著簾子問好后，便以明日舉行太子冊封大典為理由離開了。

　　靺鞨人買通了醫官，得知這西秦大統領并非得了什么瘧疾疫病，而是臟病發作渾身膿水外流，想必女人上得太多，終于招惹了難治的臟病。

　　“時日不多了。”醫官如此判斷說。

　　迷術可汗欣慰不已，開始謀劃如何吞并西秦。

　　大青汗國的太子冊封大典舉行的非常隆重野蠻，甚至依舊采用人祭的方式，看得眾多使團皺眉不已，這靺鞨野人到底是野蠻人出身，盡管稱汗，也擺脫不了一身的野蠻味道。

　　“靺鞨人因野蠻而生存千年萬年，一旦他們脫離了野蠻，將面臨滅頂之災。”有外國使團私下說。

　　參與大典的圣漢使官卻在看到西秦趙鎖后心生疑惑，在各國使團紛紛離去之際，他忽然來到西秦驛站拜訪趙鎖。趙鎖也有點奇怪，見到這個年輕的圣漢使官，見圣漢使官說道：“趙叔父別來無恙，不知您是否還記得小侄。”

　　趙鎖仔細大量他一番后，略帶遲疑道：“你是…”

　　“晚輩溫明遠，清華侯溫如玉是在下的叔父。”溫明遠道，“下官八歲時有幸隨叔父見過大人一面，未想到在此時再見趙叔父。”

　　趙鎖想起來了，大笑不已，溫如玉是最早跟隨張孝武的老人，文武雙全，記憶力極強，雖然沒有位列五侯，但后期調任朝廷擔任圣漢帝國工部左侍郎，又升任工部尚書，如今主持全國河道修繕，算得上是為數不多的不參與黨派斗爭的清流。溫家后背中也出了不少能人，這溫明遠便是其中之一，擔任禮部員外郎，并出席見證大青汗國太子冊封大典。而溫明遠繼承了溫家好基因，便是記憶力極強，只在八歲時見過趙鎖一面，如今便記起來了。

　　“我們十幾年未見了吧，當時我還沒這么胖。”趙鎖大笑。

　　溫明遠道：“叔父依舊慈祥，我還記得叔父見我第一面，給了我一個大紅包，里面足足五兩銀子。”

　　趙鎖撓撓頭憨笑道：“我還這記不得了，你叔父溫如玉如今如何？他現在可是天下大員，負責治理龍河河道。”

　　溫明遠小聲說道：“回老大人的話，我叔父他…而今患病了。”

　　趙鎖驚訝道：“是操勞導致？”

　　溫明無奈地一笑：“叔父可知我家人記憶無雙，每一輩族人中總會有一兩個人記憶無雙，而此人便能夠帶領家族興旺。然這無雙的記憶卻有反噬，每到四十歲之后，族人開始漸漸忘事，大概到了五十歲左右甚至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誰，其后也會變得癡傻。我叔父如此，將來我也如此，這是我們的宿命。叔父已經向陛下請辭回家族中修養，陛下也會體諒叔父疾病。”

　　趙鎖長嘆一聲，沒想到記憶力最強的溫如玉居然得了如此疾病。

　　溫明遠道：“所以人有多大福就要收到多大的苦，如今我二十有一便成為吏部員外郎，享受了世人羨慕，他人卻不知我的未來，晚輩只得盡量在這二十年間為族人留下榮耀。”

　　趙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許你的成就不弱于你叔父。”

　　溫明遠搖頭：“但我更希望是一個普通人。”而后他詢問起了趙鎖的經歷，如何成為西秦的使者，作為圣漢帝國禮部官員，他也是從傳說中得知這西秦軍團的事跡，尤其是中原第一大俠張守正海外建國，更是創造了中原人的一段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