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永不更迭
“我好看嗎？”
女子目光注視著掌中的法器拂塵，姿態慵懶閑適，給人一種娉婷婀娜、風情萬種的感覺；
而其神色卻沉凝深邃，又讓人頓覺如臨海淵，如置雷獄，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一般。
兩種矛盾，甚至是完全相反的姿態氣質完整的在她身上呈現出來，非但不顯得沖突，反而是恰如其分的造就了這份無限美好、又無限恐怖的絕世冷艷風姿。
伴隨著令人著迷的沙啞聲音道出‘我好看嗎’四字，她慢慢轉過身姿，目光投向韓衍方向。
“我好看嗎？”
韓衍一挑眉。
心知對方不是真正的在問自己‘她好不好看’，而是發聲對自己毫無掩飾的盯著對方看的行為表達不滿。
不，這已經不是不滿那么簡單了；
在那一雙神光湛然的飛揚鳳目中，其中除了閃爍著威儀外，竟好似不帶一絲情感，一片冰冷沉寂，讓人不禁生出危險心悸的感覺。
這是在提醒，也是在警告…還是…
“這女人，當真是霸道得緊。”
“怕是還存了借機發難，試探我，乃至壓服我的打算吧！”
韓衍眸光閃了閃，猜測她的用意。
迎著對方冰冷沉寂的目光，韓衍淡淡一笑，很公道客觀的坦然回答道：
“師姐的容貌、氣質、身段盡皆無可挑剔，自是好看的！”
“哦！”
聽到韓衍的回答，女子聲調微微上揚，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嘆；
這樣的回答，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面容上的表情盡數收斂，作一派無波無瀾的平靜狀；
而其飛揚鳳目中，竟是隨之迸發出一道恍若電閃的凜冽寒光，渾身上下，更是透著一陣似能將人凍斃的酷烈寒意，那發自內心深處的冰冷直讓人牙關打顫，頭皮發麻。
恍惚中；
韓衍感覺到整個天地一冷，驀然暴涌出有如實體般的強烈殺氣，殺氣如若雪花冰凌，彌天極地的傾瀉而下，流于四野，鋪呈虛空。
竟仿佛是將和煦春日帶入了酷烈寒冬，讓整個天地都有凍結的趨勢。
這不是碧波寒潭中寒氣冰凍的真實凍結，而是心靈精神層面的凍結。
被這有如實質的殺氣籠罩，韓衍雖然面容不改，心下卻忍不住動容。
此女僅僅憑借催發的殺氣，而沒有賦予絲毫力量，給他的壓力居然是還要勝過同為筑基級數的道人與鐵鱗蟒。
人與人之間，到底是不同的，這之間的鴻溝，正若天與地之別，絕難跨越。
與其相較，道人與那鐵鱗蟒正如地里蛇蟲，而面前女子，則是神龍、鳳凰，是橫空大日。
女子長腿邁出，似是隨意的踏前一步。
然這一步踏出，居然是直接跨越了五十丈的空間距離，與韓衍全力施展的輕身挪移之術挪移距離一般無二。
足落于虛空，如同踩踏實地，蕩起圈圈漣漪，漣漪擴散，頓激起連鎖反應。
曠達無際的天地間，有風吹拂而起，吹皺了天地氣機，吹動了漫天殺氣。
鋪呈虛空的殺氣先是沉凝，隨之竟好像是天河涌動，大海揚波，引動天地元氣，鋪天蓋地、排山倒海一般的向韓衍蓋壓而來。
而與之正面相對的韓衍，就宛若洪波之中的一小舟，隨時面臨著傾覆毀滅的風險。
“重新回答我，我好看嗎？”
伴隨著殺氣起勢，一道冷冽霸道，不帶一絲情感的眸光好似跨越銀河，自天穹垂落，映入韓衍眼簾。
這眸光，竟然如那霹靂劃破黑夜，破除一切阻礙，要劈入他心靈之中一般。
恐怖！
大恐怖！
危險！
致命的危險！
無邊冷意透骨入心，傳遍韓衍周身上下，甚至傳遞入神魂之中。
一時間，韓衍皮毛發炸，身軀本能、連同細胞的潛意識都在瘋狂示警，危機感一波一般宛若潮水般的涌入心靈，心靈也在催促著他趕緊趨吉避兇。
“好恐怖！好霸道的心靈意志，竟然將虛幻的殺氣演繹得有如實質！
而那道眸光，更是以心傳心，以神傳神，讓我自己都想改口，了不起！真了不起！”
韓衍眸光垂下。
“只是…”
“再霸道，再恐怖，也不能讓我屈了心意。”
“說什么話只是因為我想說，而不是別人讓我說，任何人都不可以。”
“如若不然，還修什么仙？求什么道？今后又能有什么道途可言？”
心間念頭轉過，韓衍感到自己的意志再堅定了幾分。
心念一動，泥丸神魂世界中，早已蓄勢待發的驚天劍意驟然震動。
斬破云霄、破盡萬法的無儔劍意隨意而行，斬卻心靈精神層面，以及身軀物質層面的所有雜念，所有外來影響。
隨之，韓衍雙眼陡然睜大。
“吟！”
在一聲發于未知，似是虛幻，似是真實的劍吟聲中，韓衍漆黑如墨的眼眸迸發出一道精光。
這道精光極端凝聚、極端鋒銳，恍若一道細線切割虛空，切開殺氣浪潮，向女子冷冽霸道，不帶一絲情感的眸光切割而去。
“叮…”
一聲好似金鐵交擊、珠落玉盤的清音響起，聲音雖輕，卻又經久不絕，恍若余音繞梁。
心神意志碰撞，竟仿佛利器交擊一般，由此可見兩人的心神意志是何等的堅定，凝聚。
“師姐莫要問了，縱然問個千百遍，我的答案亦如從前，永不更迭。”
這凝聚了全部心神劍意的目劍一擊，對韓衍的消耗實在太大，劍意傾瀉結束，他眼中的神光立即暗淡下來，氣勢也滑落低谷；
但是，他的聲音、他的意志卻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斬釘截鐵，山岳難移。
女子修行的法門與韓衍一般無二，而修為境界、神意氣勢則全面碾壓韓衍，韓衍竭盡全力的目劍一擊對她自然是造成不了影響。
然則在聽聞韓衍的話語后，女子卻是飛揚鳳目微微一挑，心念一動，止住了殺氣攻勢。
瞬間。
天地一靜，恍若時間靜止。
殺氣浪潮沒有直接消弭于無形，而是停于虛空不再落下。
似是凝固凍結，又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在積攢著能量欲要傾覆人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