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說呀,男人就該學些拳腳功夫,遇上這些潑皮無賴,如同老爺那樣,整日圣賢書掛在嘴邊,說什么‘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君子當慷慨大義,視金錢如糞土,才能明大義、辯是非、塑品行’。我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偌大的家業都丟了,我們去喝西北風呀。就該像二少爺這樣,頂天立地,拳打宵小潑皮。”小桃跑回來,聽到王芷的話接話道。
“休要胡說,莫要教壞了你家二少爺。讀書明理才是正途。”王芷制止小桃道。
“琳兒,你走了這么遠路,也該累了,先到正廳休息。”王芷憐惜的看來一眼王琳道。
“好!”王琳點頭,隨機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這些潑皮道:“都給我老老實實的。”
那些潑皮嚇得連連點頭稱是,剛才一幕幕真是如同見鬼一樣,一擁而上竟然被無形的氣流反撞飛了出去,此時早就嚇破膽了,焉敢反抗。所以乖乖的配合,小桃記錄下來,他們逐個畫押。
王琳將書箱放在庭院中的石桌上,信步在大院中觀看,院落極大,每個小院都配有小花園,雕梁畫棟、樓臺亭榭鱗次櫛比。但此時,花圃中的植物都被挖掉了,種植了大量的蔬菜,如今是初春,菜圃中也有不少時令的菜,王琳有些認識,如菠菜、蒜苗等。
很顯然,外面的田地被霸占后,家里只能靠種菜果腹了。王琳頓時心中頗感酸楚,王芷未出嫁前,雖然姐弟兩個不受待見,但也從未下地干活過,而且姐姐王芷從小也讀書,聽翠嬸說過,她的學問也是很不錯,還多次受到王修源的贊許,可惜只是因為女兒身無法參加科舉考試罷了。
“小桃,我們家還有白面沒有?琳兒最喜歡吃我做的手搟面了。”遣散那些潑皮,王芷低聲道。
“小姐,米面都已經斷了三天了,外面做米糧生意的故意抬高價格,比平常的價格貴了三倍。都怪先前老爺慷慨,離開我家的仆從給的安家費太多。銀錢都沒有了。
最近幾個月,看小姐、老爺身體實在撐不住,我每次都是偷偷去李嬸家借糧,上次那些潑皮發現了,去李嬸家威脅,李嬸家也不敢偷偷給我們糧食了。這些事情我都不敢給小姐細說,害怕小姐生氣,如今不說也不行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小桃道。
“我陪嫁的嫁妝中還有一個碧玉簪,你帶上從后門溜出去到米糧店,就以他定的價格換點白面。千萬不要讓二少爺看到。”王芷停頓片刻道。
“小姐,你不是說這支碧玉簪是夫人留給你的唯一遺物么,怎可換掉?”小桃道。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人若安然,便該知足。去吧,琳兒好不容易來一回。”王芷嘆口氣道。
“嗯!”小桃低頭抹淚疾步而走。
“噗!”王琳耳力何等敏銳,若是想聽,恐怕整個大院風吹草動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兩人距離王琳不足二百米,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激憤之下將握住的走廊青石捏成了齏粉。
“公子,哪個里長沒有拿文書前來,反而出鎮子了,似乎是朝著金華府城方向而去了。要不要奴婢過去半路截住他。”綠笛一道魂念傳入王琳耳朵中道。先前里長離開的時候,綠笛已經尾隨而去了,此時回來稟報道。
“不用,聽說他姐夫是船幫的舵主,看來那就是他的依仗了,先前以為云家之禍是云一天、胡青花狠毒所致,和船幫無關,如今看來,船幫也不干凈,既然已經惹了船幫的因果,就要了卻掉。也趁此機會正好試一試船幫給我的身份玉牌管用否;要借機整頓一下船幫,不能成為金華府禍害。”王琳臉色陰冷道。
“是!”綠笛道。
“你跟著小桃去處理一下!”王琳道。
“奴婢明白!”綠笛化作一道旋風飛出,追著小桃而去。
“琳兒,去見一下你的姐夫!”王芷走過來叫上王琳道。她也是故意想引開王琳,讓小桃溜出去購糧。
“好!”王琳點頭。
寧采臣不在前院,而是在后院書房。寧家的書房很大,一棟三層木樓,進入書房后,王琳就驚訝了,真是用“汗牛充棟”來形容毫不為過,書房三層,每個房間估計都有七八十平方,整整齊齊的擺滿著花梨木書架,上面全是書籍。
寧采臣就在三樓書房讀書,書房窗戶正對著惠云山,一眼望去,山巒起伏,景色秀美,在此讀書,當真是人間快事。從這里也可以看出,寧家當年也是相當的輝煌。
“相公,弟弟王琳參加完府試,特意過來看望我們!”兩人走上木樓三層,王琳就聽到了朗朗讀書聲,似乎是在讀一首詞,抑揚頓挫,沉浸其中,早已忘卻了所有的事情。以至于兩人走上樓來,王芷招呼了三聲都沒有將他驚醒。
“帥、真帥!”王琳來的時候,腦海中就不時的勾勒著寧采臣的畫像,更多的是比照前世影視倩女幽魂中男主角的容貌,但看到眼前的寧采臣,覺得前世影視中那些主角的容顏都成渣渣了。眼前之人,身體修長有型、氣質溫雅而略顯冰冷,若放在前世,絕對是女人的殺手。
王芷眼含柔情,似乎不忍心打擾寧采臣,頗為歉意的朝著王琳笑了笑。王琳擺擺手示意她不必打擾,然后開始瀏覽三層書架上的書籍。
“賢弟前來,竟沒提前告知,為兄也好去迎接,真是失禮了。”一首詞讀完,寧采臣頓時從意境中清醒過來,在王芷低聲敘述先前一句話后,寧采臣過來躬身行禮道。
本來,王琳還想質問一下寧采臣,竟然連自己的家產都保不住,讓自己的姐姐受苦,讓那些潑皮欺辱,還是男人么!但看到寧采臣后,看到王芷的眼神后,王琳頓時不想說這些事情了,眼前的男人是活在詩情畫意,活在江山社稷中的男人,不食人間煙火。自己若是提這些,反而落入下乘了,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俗了。
“兄長客氣了!”王琳躬身道。
“賢弟,快給兄長說說今年的考題。”寧采臣拉住王琳道。
王琳微微一笑,將考題逐一說了一下。在寧采臣的追問下,將自己經義作答,正氣歌書寫情況說了一下。
“經義文章只能得中等,文筆尚可,只是立意不高,上揣圣意、下安黎民只算是小道;立萬世之基,開盛世華章才是高論。至于你這首詞賦可得上等,立意高、詞賦佳,真乃上上之作,為兄做不出此等詞賦也。所以,今年府試,你該能中秀才。”聽完王琳介紹后,寧采臣道。
“相公,這是真的么,琳兒能考中秀才!真是太好了。”王芷頓時喜極而泣道,似乎對寧采臣的判斷篤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