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哈卜甚至連視線都不敢固定在一個地方,一直在環顧四周,一副非常不安的樣子。但是張一凡和鄭平安則以淡定的眼神看著彎著腰來回走動的什哈卜。
“這里很安全。”
“是那些士兵告訴你們的?我才不相信他們說的話?萬一子彈打偏了怎么辦?”
“這里在步槍射程之外。”
聽到張一凡的話,什哈卜悄悄地把視線看向庫爾德人軍隊陣營。但是距離太遠什么都看不清楚。然而,什哈卜還是沒有直起腰。
“我還想多活幾天。最近攢了很多錢,要是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就太虧了。”
“隨你便吧。”
張一凡說完之后。遜尼派的軍用帳篷里,一名軍人掀開簾子走了出來,他手里沒拿槍,就在腰間掛了把手槍,看起來像是指揮官級軍人。
當軍人走進之后,先開口說道。
“張醫生”
這時,張一凡才認出來他是誰。這是兩年前在阿卡沙特第一次見面的那位遜尼派軍官。由于胡子太過于濃密,第一眼沒認出來,仔細一看,才想起來。
“好久不見了。”
“是啊,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竟然是在戰場上。”
“是啊。我也沒預料到會來這里。”
“情況…”
軍官的聲音漸漸變小了,張一凡直接說道。
“大概情況我都聽說了。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們就這樣過去嗎?”
“這樣不行嗎?”
“那邊庫爾德人軍隊也知道這件事嗎?”
“那不是…但是”
看著吞吞吐吐的軍官,張一凡的眼角微微上揚。
“那么你們叫我來的理由是什么?”
“你先看看這個。”
指揮官遞過來一個望遠鏡,張一凡疑惑地接放到眼前。軍官指了指士兵倒下的地方。張一凡順著軍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很快,張一凡就看到了傷兵的身影。正咬牙牙關蜷縮成一團,看起來非常的痛苦。可能是胳膊中彈。
瞬間,張一凡控制住了自己準備跑過去的腿。心里也想立刻去。但是如果就這樣直接魯莽的沖過去,很快就會被打死的。
不管患者多么痛苦,這點還是要考慮到的。接著,張一凡放下望遠鏡對指揮官說。
“如果那邊答應不開槍,我們現在就出發。”
“嗯…”
軍官陷入了沉思。遜尼派軍已經達成共識,只要一聲令下,就肯定不會開槍。但是,如果現在去庫爾德人軍隊大喊大叫,肯定會換來冷嘲熱諷。那么該如何順利結局目前的情況呢?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反而張一凡先開口說道。
“我們這邊先停止射擊,說要派過去醫生不就行了。”
“可是,我們的關系還沒有到一邊停止射擊,那邊也停止,這么默契啊。”
“那就讓所有的士兵都大聲喊起來。”
聽了張一凡的話,軍官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更加明亮了。
“知道了。請等一下。”
軍官話音剛落,就迅速行動起來。張一凡則再次舉起望遠鏡,再次查看傷員的狀態。受傷后被被遺棄了一段時間,情況肯定不好。但是張一凡也不太愿意立刻過去。
最擔心的當然還是自己的生命。當然,張一凡現在有信心幫助患者度過難關。但是自己性命就無法保證。即使遜尼派軍不開槍,也不能保證庫爾德人軍隊是怎么想的。
過了不一會兒,遜尼派軍人的喊聲籠罩了戰場。張一凡一聽,(畢竟待了3年了,大概意思還是能聽懂的)軍人大概說的是“醫生過去,或者治療傷員”這幾兩句話。
但是因為是這么多人同時大聲喊,所以只能聽到叫喊聲。庫爾德人軍隊能聽懂了嗎?
馬上傳來了答案。
砰!砰!砰!三聲槍聲。最終這個想法失敗了。
“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槍聲想起的同時,傳來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什哈卜神經質的叫聲。張一凡也意識到這樣不能準確地傳達意圖。
那該怎么辦呢?
很快,張一凡又想到一個辦法,并告訴了軍官。軍官認真聽后,點頭說道。
“我這就去告訴前線的士兵。”
然后軍官就走遠了。
張一凡的想法很快就通過無線電通訊傳達給了前線隱蔽在戰壕里的無線電通訊兵。
無線電通訊兵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領導并報告了無限電內容。
“醫生找到了。”
“哪個混蛋說道?”
“部長。”
“…真的嗎?“
“我確認了幾次。說是讓大家喊“張醫生過來給傷員治療”這句話。”
“夠嗆。”
聽到無線電通訊兵的話,排長的表情變得像嚼了什么似的。但這是部長的指示。不可抗拒的,所以排長向分散在周圍,正在掩體中的士兵下達了命令。
過了一會兒。
“醫生來了!”
“張醫生來治療傷員!”
最前方掩體中的士兵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寂靜的戰場。
然而,庫爾德人軍隊最前面軍官聽到敵軍在那大喊大叫的時候,卻一臉的驚訝說道。
“對面是不是瘋了。突然大喊大叫,干什么呢。”
但是當他聽清敵軍在喊什么的時候,臉色稍微變了變。
張醫生?
因為是聽過很多次的名字,所以想了一會兒就想起來了。軍官立刻就判斷出來這不是自己能處理的事情,于是迅速向無線通訊兵下達命令。
“向總部報告。”
過了一會兒。
“停止全軍射擊!停止全軍射擊!”
整個庫爾德人軍隊都接到了停止射擊的命令。
其內容又通過無線傳達給了張一凡。
張一凡聽到后,搖了搖頭。
“真是太麻煩了。”
“沒辦法。”
“我們現在可以過去了嗎?”
“是的。”
聽到軍官肯定的話,張一凡點了點頭。
雖然程序很復雜,但已經得到了雙方陣營的許可,現在可以進入交戰區域中央。在那段時間里受傷的士兵的情況正在惡化.
這時,一名士兵遞過來了防彈頭盔和背心。
“請穿上。”
“不用。”
“過去很危險的。”
“穿這個更危險。會被人誤解的。”
張一凡微笑著向旁邊看去,鄭平安不知不覺地已經準備好了。他也穿著白大褂。有一點不同的是手里舉著白旗。
與鄭平安不同,什哈卜依然彎著腰,躲在后面。張一凡也不想把什哈卜勉強帶過去。因為這樣只會耽誤時間。
這時,張一凡看著鄭平安說道。
“走吧?”
“好,我們走。”
鄭平安的臉上不知不覺間浮現出了決心。
張一凡和鄭平安開始慢慢地向前移動。如果快速行動有可能會被庫爾德人軍誤解,成為射擊目標。
不管患者多么著急,他們的生命也只有一次,所以要小心。而且,因為不知道會出什么事情,所以張一凡和鄭平安在巖石和掩體之間移動,最大限度地避免暴露。
當張一凡他倆通過遜尼派軍隊最前方的陣營后,前面出現了一片開闊的土地。然后,與受傷的士兵的距離約為300多米。但是距離庫爾德人軍前哨也非常的近。
張一凡慎重考慮了一下,說道。
“平安,把白旗舉起來。“
張一凡話音剛落,鄭平安立刻高高舉起了緊急用棍子上做成的白旗。慢慢地左右搖晃了一會兒后,張一凡和鄭平安降低身體,才接著小心地移動。
正當,他倆剛在開闊的地方出現的時候。
一聲槍響響了起來。
聽到那聲音,遜尼派軍和庫爾德人軍隊的指揮官都嚇了一條。
“是誰?是那個兔崽子!”
對講機里響起的聲音充滿了憤怒。
這時,庫爾德人軍事陣營中建造的其中一個陣地里冒出了一縷淡淡的青煙。一名全身都是冷汗的士兵緊緊的握住槍。
槍聲響起的同時,陣地上的士兵們都憤怒地大聲喊道。
“喂,你這個混蛋!”
“都跟你說了不要開槍,你為什么還要開槍!”
“你這個垃圾混蛋!”
啪啪!
兩個士兵就把這個新兵按到地上痛打了一頓。突然,打人的其中一名士兵想起了什么,喊道。
“大家快點喊,Sorry!”
周圍不同陣地的士兵們聽到后,趕緊提高聲音喊道。
然而,張一凡卻被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是因為子彈擊中地面的位置距離自己只有3米左右。
親眼看見灰塵飛了起來,那種恐懼是無法形容的。
正當張一凡發愣的時候,遠處傳來庫爾德人軍隊的大喊聲。而且,庫爾德人軍干脆把槍口朝向天空。
雖然是失誤了,但張一凡撲通撲通的心跳難以平靜下來。
“看清楚點。如果我被誤殺了,小心被報復。”
張一凡生氣的大喊道。旁邊的鄭平安表情也很緊張,張一凡喊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我們走吧。”
“還會再開槍嗎?”
“不會了。”
說完,張一凡慢慢地繼續往前走。鄭平安也無可奈何地跟在后面,但是臉色還是有點不自然。
過了一會兒,張一凡和鄭平安到達了倒下的士兵附近。
受傷的共6人,準確的說是,3名庫爾德人軍和3名遜尼派軍隊。
“哼!”
當張一凡看到傷員情況的時候,表情變了。之前盡可能小心不要卷入戰斗。但是面對患者的一瞬間,張一凡把周圍的情況都從腦子里抹去了。
不僅是張一凡,鄭平安也是如此。一看到緊急患者,就急不可耐。
鄭平安急躁地對張一凡說道。
“從哪里開始?”
“你右邊,我左邊!”
“好的!”
鄭平安在回答的同時,迅速向右邊的遜尼派軍士兵奔去。張一凡則向另一邊的庫爾德人軍士兵跑去。
“啊。”
張一凡跑到一名正在呻吟的士兵面前,立刻開始檢查受傷的位置。
可能是踩了地雷,右腳踝以下完全消失了,肩膀上也受了槍傷。失血相當的嚴重,臉色非常蒼白。
情況非常的嚴重,需要緊急手術。但是這里是戰場。即使患者的狀態再不好,也是無法動手術的。
張一凡現在能做的只有急救,然后交給庫爾德人軍隊醫務兵。鄭平安也是這樣處理。
張一凡想好后,立刻拿出了消毒劑和止血劑等。先處理肩部的槍傷。
這是穿透肩胛骨的傷口。有沒有子彈在里面?張一凡根據之前經歷的眾多槍傷的經驗,想到了最有效的急救辦法。
首先要麻醉。然而這里不是可以等待麻醉起效果的地方,所以必須選用起效快的藥物。那就是嗎啡。
張一凡立刻給前臂注射了嗎啡。隨著胳膊肌肉迅速蔓延的藥效,士兵的痛苦逐漸減輕了,接著,張一凡把紗布揉成與槍傷相似的大小,然后直接塞進了洞里。
“啊!”
士兵立刻疼的叫了一聲。但是張一凡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視線直接轉移到消失的腳踝上。
骨頭、肌肉、血管和肌腱等都處于相當不好的狀態。張一凡沒有多想,就朝著患者直接開始猛灌消毒劑。并且充分噴灑粉狀止血劑后,用厚厚的繃帶結束了緊急治療。
這只是應急措施。張一凡能做的事也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