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風離開掌門小院。
溫煦柔和的陽光照在他的軀體上,格外溫暖,連帶著他的心情也莫名一陣舒暢。
畢竟經歷過鬼門關,那種劫后余生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尤其還殺了一位洞虛境高手。
這對于之前底氣不足只靠茍活的他來說,體驗完全不一樣的,就好像從平民號瞬間充錢變成了土豪玩家。
無敵的氣息。
腰不疼了,背不駝了,走路都可以飄了。
“師兄。”
小蕁也明顯發現了秦羽風的變化,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看到你沒事真好,都怪小蕁實力太低,保護不了師兄。”
“走,帶我去看看何靈毓。”
秦羽風捏了捏對方秀氣的瓊鼻,笑著說道,“對了,今晚我要吃大饅頭。”
“好啊。”
小蕁綻開嬌顏,雙手背在身后,腳尖輕點,說不出的嬌憨可愛。
尤其前面的衣衫,因為這個動作微微繃緊,仿佛隨時要裂開似的。
“這丫頭是裝懂還是不懂啊。”
秦羽風暗暗想著。
路過廣場,便看到弟子們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討論著什么。
走近之后才聽到,原來都是在討論秦羽風。
“你們沒看到啊,當時我整個人都嚇懵了,秦師兄就站在萬具尸體之上,仰天長嘯,猶如上古魔神!手起刀落,鮮血如瀑!”
“真的嗎?沒想到秦師兄這么厲害,以一人之力剿滅圣火教,太厲害了。”
“哼,秦師兄本來就這么厲害,只是你們一直低估他罷了。”
聽著眾人的討論,秦羽風一臉黑線。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又看到梅文畫站在石桌之上,西門無情立于一旁,周圍圍攏著不少弟子。
只見梅文畫手搖折扇,搖頭晃腦的說道: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秦師兄飛升于九天之上,斬落八百教徒的頭顱!而賀元尚竟欲要逃跑,可秦師兄早已慧眼看穿,直接掐住了對方的脖子擰成了麻花…”
一旁西門無情適時的掐住了旁邊趙青白的脖子,進行演示。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那些女弟子們更是雙腿摩挲,眼泛桃花,不停的夸贊著秦羽風。
“咳咳…”
秦羽風聽不下去了,咳嗽了幾聲。
“秦師兄!”
眾人看到秦羽風,全都圍攏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好,依舊是那些女弟子,擠過來蹭啊蹭的。
“滅火天尊!”
不知誰高呼了一聲,其他人全都跟著喊了起來。
“滅火天尊!”
“滅火天尊!”
秦羽風無語至極,感覺莫名一股中二氣息撲面而來。
“大哥!”
梅文畫撲過來欲要抱住秦羽風,被后者一腳踹開。
梅文畫滿臉崇拜的看著秦羽風,贊嘆道:“大哥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傷的那么重,竟然這么快就好了。”
秦羽風沒好氣的說道:“別吹了行嗎。”
“吹?哪里吹了?”
梅文畫不服氣道,“這些都是我親眼看到,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對吧無情。”
西門無情點了點頭,心中亦是感慨。
以前師父說他連超越秦師兄的資格都沒有,當時還不服氣,但現在服了,徹徹底底的服了!
一人獨滅圣火教,斬殺洞虛境高手!
天底下除了秦師兄之外,沒有第二個人有這能耐。
反正他不行。
聽著周圍人的夸贊,秦羽風雖臉上平靜,但心里還是頗為受用的。
他拍了拍梅文畫的肩膀,說道:
“做人要低調一些,這些小事就不要亂宣傳了,更不要寫成書發表出去,也不要編成兒歌流傳出去…”
秦羽風喋喋不休的‘告誡’著對方,瘋狂的進行暗示。
暗示完后,秦羽風和小蕁來到了關押何靈毓的地方——是一座破舊的地下密室。
密室之內,何靈毓雙手雙腳被鐵鏈鎖著,躺在冰冷的地上。
周圍還布著一道結界。
她的臉色很蒼白,不同于曾經的明媚動人,此刻的她有一種病態的嬌柔之媚。
身上的血跡已經干涸,秀發散亂,很狼狽。
看到秦羽風后,她原本黯淡的眸子頓然亮起,隨即卻又平靜下來,唇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做英雄的感覺不錯吧。”
秦羽風揮手示意小蕁去外面等著。
他刻意拉開距離,站在離結界兩米遠的地方,看著對方,也不說話。
何靈毓剛要說什么,忽然咳嗽了起來,咳了好久才停下,嬌美的臉龐更顯得慘白。
顯然,她的傷很重。
何靈毓喘了口氣,緩緩說道:“他們問我發生了什么,我基本都實話實說了,不過我故意夸大了一些,說你殺了圣火教不少人。”
秦羽風一愣,心中恍然。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
怪不得北堂纖羽說他殺了至少有上千人,而那些弟子更以為所有圣火教弟子都是他殺的。
相比于自己人的吹捧,敵人的證詞才更有可信度。
“為什么?”
秦羽風問道。
何靈毓又咳嗽了幾聲,氣息孱弱,露出一抹笑容,“沒什么,就是覺得好玩,而且你本來就是英雄,夸大一些又有何不可?”
“我是問你,為什么救我?”
秦羽風緊盯著對方。
何靈毓沉默了。
她想要坐起來,可身上的鐵鏈重量使得她孱弱不堪的身子難以施展開來,就像是一只被釘住的蝴蝶。
“能不能幫我一下。”
何靈毓苦笑一聲,求助的目光看向秦羽風。
秦羽風原本想要拒絕,可想起對方救他的那一幕,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關掉了結界,走到對方身邊。
就在他準備抬起鐵鏈時,陰風赫然襲來。
只覺脖頸一涼,一只沾有血跡卻修長美麗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嚨。
秦羽風懵了。
靠,這女人耍詐!
麻蛋的,果然張無忌的老媽說得對,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
“想殺我?”
他努力冷靜下來,盯著女人。
何靈毓卻幽幽一嘆,松開了手掌,無力的靠在旁邊的墻壁上,“看到了沒有,人太善良,會害死自己的,尤其是對敵人。”
秦羽風滿心疑惑。
不明白對方究竟在干什么。
何靈毓笑容凄艷,“以你的實力,你完全能躲開的,可你卻沒有躲,說明你對我很信任,或者說…你喜歡我。”
秦羽風無語。
老子躲不開是因為實體太低,信任個屁!喜歡個毛!
“這就是我為什么救你的原因。”
何靈毓看向對方的眼眸里,帶著別樣的情緒,“誰真正對我好,我就對誰好。”
“額,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什么了,我對你談不上喜歡。”
秦羽風說道。
何靈毓點了點螓首,“我明白,你也不用解釋太多,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傻子。”
“你真的明白?”
不知道為什么,秦羽風總覺得這個女人跟他沒在一個頻道上說話。
何靈毓又輕咳了幾下,望著身上的鐵鏈,目光飄忽,
“我從小便被父母給遺棄了,被路邊的乞丐養大。五歲時,乞丐病逝,我也被黑心人賣進了妓院當童丫鬟。
說是丫鬟,不過是看我底子好,提前培養的勾欄女人罷了。
六歲時,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頭牌花魁的玉簪,被打的半死,最后他們看我活不成了,便將我扔到了萬骨窟。
你知道萬骨窟嗎?”
何靈毓怔怔的望著秦羽風,目光明亮,卻仿佛蒙上了灰塵。
秦羽風搖頭。
何靈毓笑了笑,繼道:“那個地方埋著很多很多的骨頭,有人,有獸的。
我就躺在那里,身下身上都埋著腐臭的骨頭,躺了兩天兩夜,沒吃的,沒喝的,腿上的一大塊肉都被蟲子咬完了。
奇怪的是我不疼,不餓,也不渴,或許我已經踏入了鬼門關,所以沒有了知覺。
就在我以為終要死去時,是教主救了我。
他交給了修行之術,教會了我殺人,讓我有了地位,不會再被其他人欺負。
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他,他就是我的父母。”
秦羽風第一次審視這個女人。
以往都覺得這女人很風騷,后來又覺得很奸詐惡毒,可現在卻又感覺很可憐。當然也僅僅是可憐罷了。
天底下悲劇的人那么多,何靈毓也不過是其中一個。
不能因為同情就洗白對方。
何靈毓澀然道:“我的命是教主給的,他如何作踐我都沒有怨言。
我知道,他其實是看到我根骨不錯,便培養我,把我當一個工具,或者一條聽話的狗而已。
這些我都知道。
但我只記得他救過我,這就夠了。
現在我欠他的都還了,包括我這條命,以后我與他沒有任何瓜葛。我是我,他是他。
我們處于兩個世界了。”
秦羽風忍不住說道:“我不可能放你走的,就算你撇清與圣火教的關系,也不可能有人放你走的。”
顯然,秦羽風覺得這女人在博同情心。
她想離開這里,才說了這么多。
何靈毓自嘲一笑,表情黯然,“我沒打算離開這里,因為我還欠你一條命,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
“啥?不應該是你救了我嗎?”
秦羽風眨了眨眼。
何靈毓搖頭,“以你的實力,其實當時即便沒有我的幫助,你也能躲過賀元尚的刺殺,所以始終是我欠你一命。
我何靈毓從來不欠任何人的情,以前是,現在也是,直到我認為還清的時候。”
秦羽風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他的腦袋還是懵的。
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救過這女人的命,難道是在夢里?
“算了,我先去休息一會兒,腦袋有點暈。”
秦羽風打開結界,便要離開。
“天秀門。”
何靈毓忽然說道。
“什么?”
秦羽風站住身子,疑惑的看著她。
何靈毓唇角弧線濃郁,一字一頓的說道:“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就在這里,就在天秀門內!
甚至,你來的時候,他可能都和你接觸過。”
秦羽風愣住了。
漸漸的,一股冰冷的寒氣從腳底竄起,流向身體每一處血管,汗毛豎立。
“你說…圣火教的教主,藏在我們天秀門!?”
秦羽風顫聲道。
何靈毓輕輕點頭,“我跟了他快三十年,除了他的身份我不敢確定外,他的習性我非常熟悉。
他是一個極為瘋狂且喜歡冒險的人。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所以我九成判斷,他就躲在你們天秀門內療傷!
另外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可能是也是她!”
秦羽風先是一愣,隨即瞳孔收縮。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