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未知生物研究處
“未知生物研究處。”
德拉諾抬起頭念著那門牌上刻有的利寇斯文字，他第一次聽說公會醫院中還存在這樣的房間。
“這里是施特勞德醫生留下來的房間，準確來說是獨立于公會醫院的研究所，原本被用作研究出現在刻耳頓周邊地區的新物種，現在看來還有更大的用處。”團長說著，抬起頭用下巴向那扇鐵門指了指。
一個護衛走上前來，掏出了一串結構復雜的鑰匙插入了門洞，扭轉一周后輕輕推開了房門。
“進去。”團長用命令的語氣向德拉諾說道。
“遵命。”扶著驅魔人的肩膀，德拉諾一步一頓地進入了那座神秘的房間。
房間的中央只有一盞昏暗的煤油燈，它放在一張工作桌的右上角，光線籠罩著桌面上雜亂的文件和工具，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一前一后趴著的腦袋。
咚咚咚！
米哈伊爾用劍柄捶擊著鐵門，刺耳的噪音立刻將那二人驚醒，他們慌亂地推開椅子，將游離的目光落在了門口，趕緊挺直腰桿行了個禮。
“團長！”
“檢查報告整理得如何？”
“很…很順利，兩小時前已經完成了！”
“哼，我看出來了…”米哈伊爾朝那桌上反射著燈光的口水瞥了一眼，提起佩劍重重地砸在地上，“大白天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偷懶，還不快把燈打開！”
“抱…抱歉長官！”
沉悶的敲擊聲把兩位騎士嚇得夠嗆，他們的腦袋幾乎要縮到胸甲下面，趕緊轉身打開了所有掛在墻壁上的煤油燈。
終于，在房間被徹底照亮的一刻，德拉諾看見對面的墻壁上出現了一扇安裝著船舵的金屬門，右側與墻壁連接的是六扇活頁，每一個都有自己小臂那么粗，簡直比金庫大門還要夸張！
“開門，我們要看看艾洛斯醫生的研究成果。”團長命令道。
二位騎士湊到了門口，相互協作著將那巨大的“船舵”順時針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伴隨著一陣齒輪碾動的巨響，大門向外敞開，向眾人展示著自己所遮蔽的巨大空間。
跟著團長進入了通往研究所的走廊，兩側是用落地窗隔開的蜂巢狀空間，那些大大小小的空間中擺放著各種生物的標本。大到長著兩顆頭的犀牛，小到被掛在墻上的無毛蝙蝠，精致的螺紋銅管支撐著那些動物的肢體，讓它們保持著佇立或捕食的姿態。
德拉諾刻意沿著地面上的中線向前走去，盡可能地與那些展柜中的怪異生物保持距離。若周圍沒有騎士們的陪同，他或許還會以為自己正在參觀什么“奇珍異獸展覽館”，如果芭樂絲平那個女魔頭看到這番情景多半是要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艾洛斯醫生原本是刻耳頓聯合大學的醫學教授，但他放棄了那份高收入的工作，轉到騎士團公會醫院來當藥劑師，今年已經是他來這里工作的第十五年了，對于藥劑研究這方面他很有經驗。”團長拉回了德拉諾的注意力，向他說道。
“是的，我記得之前米琉莎的主治醫師也是艾洛斯先生，不知您有沒有印象。”德拉諾裝作不經意地提到那個男孩的名字，或許米哈伊爾也注意到了米琉莎的長相。
“具體情況我不太了解，但凡是接收到重癥患者一般都是由艾洛斯醫生親自進行治療，他也是這方面的老兵了。”
看來團長對那孩子一點印象都沒有，真是一匹無情的“烈馬”…德拉諾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轉移話題接著問了一句。
“那他為什么會心甘情愿地到公會醫院，到研究處來當一名醫生呢？”
“很簡單。”團長忽然停下了腳步，側頭低聲念叨了一句，“因為他是個癡迷于研究生物肢體的怪胎…”
穿過走廊來到了另一扇門前，團長俯身透過格子門窗觀察著內部情況，在看到某人的回應后便推開了房門，向德拉諾和洛普德望了一眼示意繼續跟上。
“真見鬼…”
還沒向內走兩步，團長便捂住了鼻子低聲咒罵道。德拉諾也有同樣的感受，房間里那股濃烈的化學藥劑的氣味和腐爛物散發出的惡臭混為一團，像是臭鼬騎在了自己臉上那般折磨著他的神經。
這是個圓柱形的房間，木制的旋轉樓梯連接著上下兩層，六面菱形窗戶之間擺放著高大的書柜，還有幾張擺滿了金屬器具的工作臺。
“醫生，能麻煩您開窗透透風嗎？”團長抬起頭朝著二樓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說道。
那位老人并沒有像印象中的醫生那樣穿著白大褂，而是用粗麻布裁剪成的圍裙遮蓋住了那身黑白條紋的襯衣，右手隔著笨重的金屬護手握著一把纖細的手術刀。
看起來之前這房間里只有他一人，這和自己想象中會在研究所看到的情景有些不同。
“真是夠了…”團長等不到那人的回應，于是邁開步子走到了窗邊，伸手就準備打開其中一扇窗戶。
“別，別讓這味道污染了刻耳頓…”
樓上傳來了一個沙啞的嗓音，那位老人將手術刀收到了胸前的口袋中，吃力地轉動著輪椅靠到了木制的扶手邊望著樓下的三人。
“那兒，左數第二個工作臺，最上面的抽屜里有面具，先湊活一下吧。”老人抬起左手向下指了指，又慢慢挪動著輪椅回到了原處，“這邊處理得差不多了，準備好就上來吧。”
“第二個工作臺的抽屜…”團長一手捂著口鼻一手在抽屜中翻騰著，終于摸出了三幅皮質面具，自己戴好后將剩下兩個遞到了德拉諾的手中。
這面具和疫醫的那個長得差不多，同樣有著鳥喙般夸張的結構，但明顯短了一截，用裝著什么東西的金屬濾嘴代替了填滿鳥喙的草藥。
“不必了，謝謝…”當他把面具遞到洛普德手里的時候，對方竟然輕輕將他的手推了回去，“我已經習慣這種味道了，它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是嗎，還真讓人羨慕…德拉諾遲疑了片刻，將多余的面具放回了抽屜，沿著旋轉樓梯和團長一同向樓上走去。
二樓的空間只有樓下的四分之一那么大，除了擺在兩側的書柜外就只剩下了兩張被白布遮蓋住的鐵床，艾洛斯醫生將輪椅向后挪了挪，為三人騰出位置，將那把手術刀丟進了擺在煤爐上的鐵桶中。
“這是你之前提到過的新人？”艾洛斯抬起眉毛，用那雙渾濁的眼睛注視著德拉諾。
“查德威克.德拉諾，這次行動的先鋒隊員。”團長向對方介紹到。
“比想象中的還要年輕…你是靠什么猜到這起案件的兇手有可能不是人類呢？”
經驗、線索，還有直覺…德拉諾已經在內心回復了對方，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回答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上，側頭嚴肅而不失禮貌地向米哈伊爾提醒道。
“團長，您想讓我看的是…”
“醫生，讓我們看看你的成果。”團長轉移了話題，伸手朝那兩張鐵床指了指。
“啊，對…”老人將輪椅挪到了兩張床的過道中，雙手同時扯住白布，將它們拽到了一邊。
不知是不是錯覺，就在那兩張白布被掀起的一刻德拉諾竟然隔著面具嗅見了更加濃郁的惡臭。
透過面具上留下的圓鏡，他清楚地看見躺在其中一張床上的正是之前那頭野獸的身軀，除此之外還有一具身首異處的人類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