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雙子
“威爾.勒士達…”
過去了得有兩分鐘，老頭的聲音卻依然在腦海中回蕩著，遲遲不能散去。德拉諾的眼角微微抽動了幾下，盯著那瘦弱的身影，雙眼充滿了不可思議。
咚咚咚…
隔壁隱約傳來了一陣敲擊聲，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虛弱的聲音，“喂，新來的！讓那個瘋老頭子安靜一點好嗎？好不容易消停幾天，這下又得聽他講那些荒唐的故事了！”
德拉諾忽然反應過來，這回就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難道是因為在宴會上喝太多酒了嗎？自己竟然會糊涂到相信一個瘋老頭子的胡言亂語。
他嘆了口氣轉身躺在了床上，隨后便不屑地冷笑道：“呵，可不是嘛，我還是來自烈水鎮的查德先生呢。”
這一切未免也太荒唐了，明明幾個小時前才見過威爾國王本人，那老家伙雖然確實年事已高，但不難看出雙眼依然炯炯有神，甚至還能親自指揮戰士們進行作戰訓練。
他側過頭瞥了老頭一眼，看來這瘋老頭子已經在地牢中待得有些精神崩潰了，說不定是因為長期靠一些不干凈的“食物”維生而染上了什么疾病，還是和他保持距離為好。
老頭繼續蹲在角落中朝這邊望來，不知為何，德拉諾能從那眼神中察覺到一絲失落，但那種奇怪的感覺很快就散盡了，老頭忽然瞪大了眼睛，看樣子似乎異常地激動。
“看你是新來的人，我也就勉為其難地為你表演一下拿手好戲吧！”
嬉笑著喘了幾口氣后，老頭便弓著脊背開始在床底下摸索著什么，翻騰物品的雜亂聲讓德拉諾根本沒機會集中注意力思考該如何找到維琪等人，他煩躁地咂了一下嘴，翻起身坐在了床邊打算看看老家伙又要刷什么花樣。
過了不到五分鐘，老頭終于收拾好了東西，雙手背在身后回過頭來，“你聽說過傀儡戲嗎？”
“很不幸，沒有，歌劇倒是看過幾回。”
他耐下心來向老瘋子回復道，其實他也大概了解過傀儡戲這種東西，無非是將布偶套在手上，放在搭好的紙殼邊扮演什么角色，又或者操控著提線木偶站在舞臺上表演節目。總而言之，與那些極具藝術性的歌劇相比，傀儡戲也不過是用來糊弄小孩子的廉價把戲。
想到這里，德拉諾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既然老頭從一開始就從未走出過牢房，想必也不會用什么正常的材料做什么傀儡，萬一真的是什么倒胃口的東西他倒寧愿跑到別的牢房里先睡上一覺…當然，如果有人能愿意為他開門的話。
“女士們先生們，我向各位隆重介紹今天的主角——威爾國王！”
老頭激動地喊道，雙手從身后抽了出來，只見他干枯變形的手指上緊緊纏繞著沾染了泥土的毛線，德拉諾用余光看見了什么東西正在空中搖擺著。
他屏住呼吸，順著毛線向下望去，只見細線拴住了一只被抽出骨頭的死老鼠，老鼠的四肢被精細地捆綁住，正隨著老頭指尖的動作左右搖晃著。
“果然！我就料到不會是什么正常的東西！”德拉諾趕緊挪開視線，伸出手擋在眼前，再稍微瞥見那惡心的東西他甚至懷疑自己會把胃囊都吐出來。
“別擔心，這家伙很干凈的，我每天都會定時定點為它洗澡。”老頭趕緊安慰對方道。
實際上這種說法反而讓德拉諾感到更加反胃，把死耗子放在漏水的墻角算是哪門子的洗澡！？
“算我求你了，把它拿走好嗎？實在不行你到角落里去玩也行，我真的很需要休息一會兒，時間對我來說非常寶貴！”
幾番拒絕后，德拉諾終于還是獲得了一片清靜，就算對方是一位老人他也并不會對此而感到過意不去——那畢竟是個獨自在地牢中茍活了十幾年的瘋子！
老瘋子就在角落里擺弄著那個所謂的傀儡，一邊操作著，嘴里還念念有詞：“殿下，今天想要嘗試什么新的藥劑嗎？好的，我這就去準備…”
“真是有夠好笑的。”望著眼前的情景，德拉諾只好借用維基莉可的口頭禪來安慰自己，他嘆了口氣，在床上左右翻滾了一陣后終于沉沉地睡去。
“殿下…”
“殿下！”
大喊聲幾乎刺穿了德拉諾的耳膜，他揉了揉眼睛，氣洶洶地坐起身來，“吵什么吵？想玩傀儡戲也得給我安靜點！”
誰知道睜開眼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在什么牢房中，而是臥在一張寬闊的木桌上。耳邊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抬頭望去，竟然是因為劇毒而死的德米特里大臣。
大臣看起來比印象中還要年輕，披在身上的并不是什么鎧甲，而是一件帶著兜帽的粗制短袍。向側面望去，只見那豪華的四柱床上緩緩坐起了一個健壯的身軀，那人的樣貌德拉諾一眼就能認出來。
“威爾國王？這是怎么回事？”
“啊，早上好德米特里神醫，今天有什么安排？”威爾國王的嗓音是那樣雄厚，聽起來就像是雄獅的低吼。
德米特里從桌邊抬起了一塊擺滿了卷軸的木板，轉過身走到了國王的面前，“還是老樣子，殿下，今天想要嘗試什么新的藥劑嗎？”
從這個角度望去，德拉諾正好能看清二人周圍的環境，只見國王用手指輕輕捋了捋胸前的胡須，眼珠左右轉動了一陣，把手指放在了最左側的卷軸上，“血泉？這東西聽起來挺新奇的，就它了。”
“好的，我這就去準備…”德米特里微微一笑，轉過身將木板放回了桌邊，將那個被國王選中的卷軸握在了手中。
這番對話好像在哪里聽到過，究竟是怎么回事？德拉諾感到頭痛欲裂，低下頭的瞬間竟然發現支撐著自己身軀的并不是什么長桌，而是一副木質的棺材！而他的四肢則被緊緊吸在了棺材板上，像是注鉛了一般動彈不得。
“德米特里！你究竟在弄什么把戲！？”德拉諾憤怒地朝大臣喊道，卻發現無論怎么費力，眼前的二人都像是選擇性失聰一般對自己的怒吼無動于衷。
“血泉是一種神藥，可以提高人體的活性，長期使用甚至能讓患者成為長生不老的存在。不過殿下，這種藥劑可是需要以死人未消散的魂魄來作為原材料的…”德米特里從桌邊拿起了一只金屬針筒，轉頭向國王說道。
威爾國王遲疑了片刻，隨后竟然冷笑一聲，抬起手指著德拉諾身下的棺材說道：“死人？真是太巧了，你忘記了我們手上還有先王遺留下來的寶藏了嗎？”
“可那是…”
還未等德米特里說完，國王就徑直向著德拉諾這邊走來，“還猶豫什么？你難道就想看著它變成灰燼嗎？”
國王蹲下身，抓起放在一邊的權杖撬開了棺材，德拉諾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失去了重量，如同羽毛般隨著棺材板一同傾斜到了一邊。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卻發現棺材里擺放著一具干枯的尸體，即使有衣服的遮蓋也能明顯看見四肢萎縮的輪廓，只有那顆頭顱依然保持著清晰的容顏。很明顯棺材里的人已經完全死亡了，但那張臉卻和威爾國王長得一模一樣！
“兩個威爾國王！？”他反復對比著威爾和那死人的面孔，仔細觀察才會發現二者還是存在著些許差別。
這時，德拉諾忽然想起了葉列娜說過的話——
——“安東大帝是我父王的孿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