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就像你看到的那樣,餓了?那就自己打開房門出來,到了飯點,上面的人自然會撒下調味料,然后,晚餐就開始了。”
老頭咬著下嘴唇狂笑著說道,很明顯這樣的行為讓德拉諾感到有些不適。
不清楚這些到底只是瘋子的一席胡話還是有什么深刻的含義,德拉諾眼角微微一顫向老人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剛才發生的就是你所說的‘捕食’嗎?”
他松開了捂住口鼻的手掌,雖然因為詛咒的原因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不小的變化,但至少本質上他還是迦南人,那些從噴頭中撒下的烏頭草花粉對他而言幾乎不會產生什么效果。
“你這小子,竟然不是利寇斯人?”瘦弱的人影驚訝地盯著他說道,“真是有意思,一個外鄉人!這么說來你應該也是個怪胎,相信我們會相處得很融洽的…”
老頭頷首仔細打量著德拉諾的身姿,最終將目光落在了他湛藍的眼睛上,“嗯…還不只是外鄉人,一個舊迦南人是嗎?”
“舊迦南”?這個詞語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難不成大陸還有新舊之分?話題的跳躍一時間讓德拉諾摸不著頭腦,他本身就對眼前的情況云里霧里的,竟然還要大費力氣嘗試著從一個瘋子口中得知什么擁有的情報。
“你既然被關到了斯諾威的地牢里,說明一切沒那么簡單,對吧?”
老頭挑起一條眉毛向他問道,眼前又出現了讓德拉諾最惱火的情況——用問題來回答問題。自己的問題還一個都沒解決,這家伙竟然又冒出了兩個新的問題。
德拉諾眉頭一緊,伸出手臂按住了老頭顫抖著的腦袋,“回答我的問題,這地牢究竟是怎么回事?”
從對方的眼中老頭似乎看到了什么詭異的火光,猶豫片刻后老頭終于點了點頭,開口道:“這里是斯諾威的陰影,利寇斯人的夢魘,在斯諾威境內所有被抓起來的囚犯都會被送到這里,在這兒沒有人知道自己將會迎來什么樣的刑法,有的甚至連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
老頭盯著德拉諾的雙眼,喉結明顯向下一沉,繼續說道:“時間長了就會發現連獄卒都見不到,水只能喝天花板漏下來的污水,幸運的是,這里的食物倒是不少…”
“食物?”德拉諾轉過頭去環視了一周,對面幾個房間里也并沒有任何餐具的影子,甚至連食物留下的殘渣都見不到,“哪里有什么食物?”
老頭再一次咧開了嘴角怪笑著,一手指著自己,一手戳在了德拉諾的胸口。
“這兒,還有這兒…咱們不都是食物嗎?”
不用多想德拉諾也能明白老人所要表達的意思,饑餓折磨著囚犯們的身心,直到忍無可忍失去了理智而跑出牢房,這時候便是老頭之前說過的“飯點”,管控地牢的人會打開機關將烏頭草花粉撒入走廊,促使那些可憐人化身為兇殘的野獸自相殘殺。
捕食、烏頭草、狼人…就算是看不清之前側面突然發生的情況,僅僅憑借著腦海中浮現的詞語德拉諾也基本了解了這座地牢的真面目。地牢中確實幾乎見不到衛兵的影子,這里不存在任何文明的秩序,鐵柵欄也并不是為了防止囚犯逃跑,反而是在野獸出現時唯一能夠依賴的安全保障。
“也就是說,被送到這里的利寇斯人完全失去了身為人的權利,而是被強行灌輸烏頭草藥劑覺醒內心的獸性嗎?”德拉諾松開了手臂,他不清楚老人之前的行為是不是在暗示著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被狼人當做食物吃掉。
“你在胡說些什么?沒那回事!”老頭忽然嚴肅地盯著他用責罵般的語氣吼道,隨后竟然又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慢慢靠到了他的面前,“他們可全都是自愿的!”
這番話讓德拉諾感到有些震驚,對于利寇斯人而言因為烏頭草或者滿月而化身為狼人雖然是一種生理上的返祖現象,但也是一種讓他們自感羞恥的基因缺陷。利寇斯人認為變成野獸是因為祖先留在體內的獸性在作祟,因此除非萬不得已,他們一般都會選擇保持著人形生活下去。
可就是對于這樣的利寇斯人而言,竟然會因為難以忍受饑餓的折磨而自愿成為嗜血的野獸,甚至不惜吞噬自己的同類。
表面上看起來這只是一座普通的地牢,而德拉諾如今卻感覺自己身處地獄,這一切絕對是有人故意而為之。他轉身凝視著老頭的雙眼繼續問道:“那為什么要如此對待囚犯呢?難道王室就不怕囚犯們造反嗎?”
老頭搖了搖頭苦笑道:“造反?真是不幸啊,實際上大多數人都很愿意按照這種規則在地牢中生活下去…地牢上面的人希望通過營造這種回歸原始的環境來覺醒囚犯的獸性,并且從中選拔出強大的戰士送到競技場和野獸搏斗。雖然勝利的希望很渺茫,但這對于犯下死罪的囚犯們而言也是重獲自由的唯一途徑。”
聽完老人所說的這番話后,德拉諾不禁陷入了沉默,他這才注意到房間四周的墻壁上幾乎刻滿了左右傾斜著的劃痕,每四道豎著的劃痕都會被橫向劈開一道,那應該記錄著老人在地牢中度過的日夜。
“這些應該是你刻下的吧?你究竟在這里待了多久?”德拉諾向老頭問道。
“五年?十年?…十二年了吧?相比起我的年齡而言還不算太久。”老頭露出了一口暗黃的牙齒苦笑道。
十二年!?德拉諾幾乎要喊出聲來,像這樣沒有食物和水源的情況下自己能活過半個月都要謝天謝地了,像這樣的老頭竟然在地牢里活了十二年?怎么想未免也太離譜了點!
但他很快恢復了鎮定,按照老人之前的說法,監獄里并不是完全沒有食物來源,或許他也是靠著變成野獸后獲得的強大力量殺害了其他的囚犯,并通過這種野蠻的方式存活至今。
“就連你也會變成嗜血的野獸,是嗎?”德拉諾警覺了起來,環顧著四周打算找到任何一種派得上用場的武器。
“別激動年輕人,我自認為自己還算是個文明人,而且也上了年紀,打打殺殺什么的還是盡量離遠點為好。天花板上有充足的水源,地牢里長著腿的肉塊也不少,為什么要殺人呢?”
德拉諾順著老人所指的方向望去,之前那個角落被他遮得嚴嚴實實,自己竟然沒注意到里面堆滿了嚙齒類動物的骸骨,天花板的一角不住冒出水滴,地面上甚至已經隆起了一片沉淀的鈣質。
“就在這樣的地方茍活了十二年?你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老頭似乎努力在腦海中尋找著破碎的記憶,隨后竟然瘋狂地嬉笑起來,用那雙金黃色的眼睛盯著德拉諾的身影。
“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曾經有過一個響亮的名字——威爾.勒士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