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抉擇
星辰照耀著這片無情的沙漠，這無疑是個殘酷的地方，飛禽走獸無一不為了生存而相互殘殺。
就連這一切所養育的人們也無法逃離優勝劣汰的殘酷命運，他們所能做的只有戰斗，無論是駭人的槍火還是黑暗的陰謀，他們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也要茍存自己的生命。
但在這些利刃的夾縫中依然有善良的存在，那些善良的貝都因人和追求著往日生活的烈水鎮人民就是掙扎在沙漠中的最后的綠茵。
只可惜，善良在惡魔面前分文不值，這點連德拉諾自己也非常清楚——因為他并不是什么救世主。
德拉諾趁著葉列娜又一次陷入了沉睡，只身一人靠在了車窗邊上望著不斷向后方逝去的沙漠。
維基莉可將讓娜和庫伯留在了燃燒室中，轉身走到了車廂內。
“怎么辦？”
德拉諾假裝聽不懂維基莉可的疑問，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低聲回了一句。
“什么怎么辦？”
用問句來回答問句簡直比一聲“不知道”更讓人費解，維基莉可似乎有些惱火，她邁開步子沖到了德拉諾的身邊將他推開。
“裝蒜？你說要救出這個小姑娘，好吧，那然后呢？帶著她跑到珀亞拉送死嗎？”
“噓！”德拉諾趕緊將手指抵在嘴邊示意維基莉可小聲點。
其實他自己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的葉列娜不但被王室驅逐出境，還幾乎被斯諾威國的所有人都當成了發泄的目標，如果將她只身一人留在沙漠中，就算沒有遇到野獸或者巴特瑞家族的成員，也難以保證她不會被喪失理智的人群撕成碎片。
“放輕松，我會想到辦法的。”德拉諾站穩了腳步，冷靜地向維基莉可回復道。
“嗯，你最好能想到萬無一失的辦法。”
維基莉可嘆了口氣恢復了鎮定，從手邊搬過一把椅子轉身坐下。
“好吧，我承認就連我自己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那孩子被當成商品拍賣，但我希望你清楚大家目前的情況，我們自身難保！現在還因為救出她而被‘家族’追殺。”
“呵。”
德拉諾無奈地發出一聲冷笑，他自己也不過是個追求解除詛咒的外鄉人，卻又要在這片陌生的大陸上拯救他人的性命，還真是有些諷刺的意味。在弗拉克圖的時候身邊最起碼還有個“關系戶”陪著，誰知道到了亞伯卻被接連不斷的麻煩糾纏上。
即便暫時想不出什么兩全其美的主意，他也得想辦法保持冷靜繼續走下去。
“我也不是一時興起才想要救那女孩兒的，我當然不會把她一人留在沙漠中等死，更不可能帶著她前往珀亞拉。”
“看來你還是有點腦子的…聽著，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放著那姑娘不救確實讓人過意不去，但我們不可能像保姆一樣一路上都陪著她。”
對方的這番話讓德拉諾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他自然清楚亞伯和弗拉克圖截然不同，只要戰火不熄，就算救助再多的人也于事無補。
但他明白比起被詛咒糾纏著的自己，那些看起來奄奄一息的生命擁有更多被拯救的可能。哪怕這一切到頭來依然是徒勞一場，但只要有那么一兩條生命能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獲得救贖，這趟旅行依然是值得的。
維基莉可看起來比自己還要焦急，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提供任何理智的建議。現在德拉諾所需要的就是一處安靜的環境來讓他仔細地思考。
“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吧，我需要點時間，希望明天能帶給你答復。”
維基莉可聽到這句話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走到了燃燒室中，“是啊，但愿吧。”
在維基莉可離開不久后，德拉諾終于邁開步子走到了車廂的一邊，那些準備好的衣物原封不動地擺放在那里，偽裝身份的計劃還要照常進行，接下來就需要為那個女孩好好考慮一下今后的打算了。
德拉諾從窗口探出頭去，之前那座集市早已失去了蹤影，巴特瑞家族暫時還不會找上門來，但沒人能保證今后不會再發生什么意外。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列車就將抵達此次旅途的終點——珀亞拉，他確實不能帶著被流放的葉列娜回到都城內。
看樣子自己陷入了抉擇的困境中，可往往越是在危急關頭，德拉諾的思路才會越發清晰。
作為皇都，珀亞拉周邊想必是戒備森嚴，德拉諾想起了那句富含哲理的名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既然有長王的軍隊把守著，也就是說珀亞拉城附近幾百里范圍內都很難看到其他勢力的蹤跡，就算巴特瑞家族像眾人口中那樣“富可敵國”，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戰亂時期輕易靠近皇都。
這個怪異的想法還是有些模糊，一切都得等到天亮了再仔細考慮。德拉諾苦笑著從貨架上扯下了毛毯，轉身躺在破舊不堪的行軍床上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第二天一早 煎肉傳來的香氣引誘著德拉諾的食欲，他連忙爬起身，只見眾人把風干肉穿到了樹枝上放在燃爐的周圍準備著早餐。
“這是誰想出來的點子，真是天才！”德拉諾趕緊沖到了車廂外，卻在走出車廂的一瞬間突然停在了原地，不知從何時起，列車竟然停在了一片被綠葉覆蓋住的叢林中。
附近的植株和在北方雨林中看到的有著天壤之別，周圍沒有什么奇怪的藤蔓和昆蟲，那些樹木是在溫帶才能見到的杉樹，可他們分別是向著南方出發，按理來說越接近赤道氣候就應該越炎熱才對。
一陣寒風從側面吹來，德拉諾不禁打了個哆嗦，“怎么搞的，我們不是在亞伯嗎？”
“準確來說是在泊森利山脈的某處，就在你睡懶覺的時候俺們已經爬到三千米以上的高度了。”庫伯說著從燃爐邊取下了一塊烤肉兩三下吞入了腹中。
“也就是說我們快到珀亞拉的邊界了嗎？為什么要把車停下來呢？”德拉諾朝庫伯問道。
“還好意思說…誰叫你把后面的車廂全部留在集市邊上了？俺們現在沒煤可燒了，只能想辦法撿些破樹枝子應付一陣子了！”庫伯指著身邊空蕩蕩的煤箱朝德拉諾喊道。
“我們暫時算是被困在這里了。好好睡了一晚，相信你一定想到了什么好的計劃，對嗎？”維基莉可拍了拍葉列娜的肩膀，望著呆站在原地的德拉諾說道。
他站在車廂邊向外望去，勉強能夠看到遠處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雖然不能確定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但他注意到了緩緩升向空中的煙霧，這說明那里一定有人居住。
他趕緊從讓娜手中接過了烤肉匆匆吞咽了兩口，轉身拿起背包遞到了維基莉可的手里，“計劃就在眼前，帶上葉列娜！我們去那個屋子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