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伯聽著德拉諾說完了所謂的“計劃”,低下頭看著拴在腹部的繩索,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了一些。
雖然德拉諾也有些懷疑自己計劃的可靠性,但畢竟理論而言還是行得通的。他看見維基莉可微微豎起的大拇指,內心瞬間感到踏實了一些。
“那么,接下來就是從第一個計劃開始實行。”
根據這個計劃,庫伯需要在德拉諾引開野獸的同時帶著莫蘭躲在石棺背后的空隙處,在利寇斯村落中的遭遇讓德拉諾長了個記性,狼人再怎么恐怖也只是利寇斯人的形態之一,在沒有搞清楚青紅皂白之前還是不要輕易了結這頭野獸的生命。
所以維基莉可不能對它進行攻擊,而是應該借機以超高的速度沖到人影所在的角落中將他們作為人質進行威脅。
這種對付利寇斯人的方法德拉諾屢試不爽,至少在面對烏諾的時候非常奏效。
“接下來就是想辦法將它引開了。”德拉諾仔細觀察著身邊的環境,他原本打算隨手撿起墻壁上剝落的石塊向野獸周圍拋去,可這間密室雖然古老卻堅固無比,除了盜墓賊留下的劃痕外幾乎看不到任何破碎的部分。
就在他緊張得冷汗直冒的時候,右肩忽然傳來了撕裂的痛楚。他趕緊伸出左臂捂住了傷口,看來自己有些小瞧了狼人的攻擊力,就算是輕輕擦過也被那利爪傷得不輕,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血液從裂口處不住地涌出,即使身體已經開始恢復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自動止血。
“等等,血?”很明顯那怪物是沒辦法嗅到氣味的,但這并不說明血液對它而言沒有絲毫的誘惑力。看來是自己慣性思維在作祟,竟然沒能想到血也是液體的一種。
他微微一笑,左手猛地捏緊傷口,血液一股腦冒了出來,德拉諾趕緊握住左手,揮起手臂向野獸面前的大門撒去。
血液飛濺在了密室的門口,野獸察覺到了地面傳來的微弱震動,脖頸上黑色的鬃毛高高豎起,它張開巨口咆哮起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成功了,就現在!”就算是危急關頭德拉諾也不忘保持鎮定,他通過心靈之石的能力呼喚著側面的二人,庫伯扶持著莫蘭和讓娜爬上了石棺,就在維基莉可回過頭準備沖刺的一刻,那頭猙獰的野獸竟然又一次出現在了眼前。
“德拉諾!”維基莉可一聲吶喊,只見密室中閃爍出一道銳利的冷光,德拉諾揮起短劍抵擋住了巨狼襲來的利爪。
就在維基莉可準備拋出長矛的一刻,德拉諾猛地挺直了脊梁,像是故意在用身體擋在她面前一樣。他知道還不到那個地步,村莊里那些死去的利寇斯人已經再也回不來了,雖然放過野獸一命有可能會將讓娜和莫蘭卷入威脅之中,但硬要闖進來的確實是自己的一方。
雖然巨狼難以抑制住殺戮的欲望,但它確實是為了保護角落里的人們,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置它于死地,那德拉諾就真的和野獸別無兩樣。
德拉諾咬緊了牙關,凡事總要給自己留條后路。
“庫伯!執行第二計劃!”
話音剛落,只見他扭轉著劍柄在野獸的手掌劃開了一道裂口,就在對方松手的一瞬間他趕忙飛撲到一邊,朝著落在一旁的火銃伸出手臂。
巨狼察覺到了他的動機,揮起利爪將火銃拍飛到空中。
面對著眼前高大的野獸,德拉諾竟然沒有絲毫恐懼,反而笑出了聲來,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動手!”
只聽見德拉諾朝著巨狼身后的眾人大喊一聲,眾人轉身帶著庫伯躲在了石棺后。德拉諾用盡渾身力氣扯動手臂向背后倒去,不知從何開始那條被庫伯準備好的繩索竟然已經環繞在了巨狼的胯下,繩索緊緊勒住了它帶著傷口的腳踝,將那巨大的身軀整個掀翻在地上。
維基莉可抓住機會猛地閃身,抽出長矛對準了蜷縮在角落里的那些人影。
德拉諾總算是松了口氣,他從身邊撿起了火銃抵在了巨狼的額頭上。
“你以為我是為了拿這玩意兒嗎?即使你一直貼著地面,卻沒有發現最關鍵的‘線索’啊!”
他的嗓音越來越響亮,右手握住的火銃在巨狼身上貼得更緊了一些。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對方雖然是利寇斯人,卻已經變成了毫無理智的野獸,自己竟然還想以此在野獸的面前樹立一個強大的形象,或許這樣能夠稍微動搖對方的戰斗意志。
但與此相比,維基莉可的動作明顯更具有威脅。巨狼的喉嚨發出的低鳴漸漸變為了軟弱的嗚咽聲,那不像是承認德拉諾的強大,而是恐懼自己所保護的人們受到傷害。
“先生!先生!求求您放過他吧!這一切和他沒有關系!”維基莉可身后緩緩走出了一個瘦弱的少女,她輕輕揮舞著皮包骨般的手臂朝德拉諾懇求道。
那像是利寇斯語,但夾雜著濃烈的口音,甚至讓德拉諾懷疑他們說的是另一門語言。這種口音比之前聽到的任何一種都要溫柔,像是刻意從中表現出自己的修養一般。
“嗚…”狼人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起來,那猙獰的嘴臉逐漸變成了一個英俊的男子,從他微睜的雙眼中幾乎看不到瞳孔,整個眼球像是蒙上了一層濃霧般渾濁。
男子赤裸著上半身跪倒在地上。庫伯趕緊撿起手邊的火把,用火柴將它重新點燃。借助著明亮的火光,眾人能明顯看到那男子的外貌。他留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在火把的照耀下微微泛著棕色的光芒,上衣被系在了腰間,刻意半遮著一條嵌滿了寶石的腰帶。
“放過我的妹妹,是我先動手的,要抓就抓我吧!”男子抬起頭,用那雙渾濁的眼球盯著德拉諾惡狠狠地說道。
“抓你?”維基莉可和德拉諾異口同聲地發出了疑問,他們只不過是想要找到長王的殯室,從男子的腰帶不難看出他曾經是個有身份的人物,或許自己一行人被當做強盜或者盜墓賊一類的角色了。
“你們不是德米特里派來的追兵嗎?我們都已經成這番模樣了,你們還嫌不夠嗎?”男人警惕地轉腦袋,仔細聆聽著四周的動靜。
確實,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從何而來,但看得出他們已經藏在這墓穴里有些日子了。那男人也失去了戰斗意志,看來暫時可以放松警惕避免不必要的誤會。維基莉可盯著身后眾人的一舉一動,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長矛。
那女孩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幾步,隨后起身沖到了男子的身邊將他扶起。
“哥哥,或許他們并不是追兵。德米特里已經半年沒有來過北方了,雖然他們有武器,但看起來也不像是盜墓賊。”
“總而言之,敵人就是敵人。難道說你們只是一群到‘長王之墓’參觀的游客不成!?”男子輕輕抱住了女孩的身體,朝著圍繞在身邊的陌生人喊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德拉諾自己都有些想承認這一點,這一路確實像是觀光旅游,只是多了一些煞風景的因素罷了。
他終于收起了火銃,伸出手臂將男子輕輕地扶起。就在二者靠近的瞬間,女孩似乎被一種奇怪的氣味所吸引。
她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雙眼死死盯住德拉諾的面容。雙方再一次提高了警惕,但德拉諾只想抓住機會將自己的身份向對方解釋清楚。少女再也無法忍受內心的恐懼,她將蜷縮著的手掌捂在了嘴邊,卻依然難以掩蓋自己近乎啜泣的聲音。
“這是…‘臍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