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為迦南人所記載的傳說 Lycans即利寇斯人,在世界各地均有分布,傳說與人類一樣來源于遙遠的亞伯大陸。他們形似棕色皮膚的人類,嗜肉食,在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便會暴露本性,撕開人皮化身為可怖的狼人。傳說在迦南歐若班的西部,曾經因為狼人的存在而引發了恐怖的瘟疫。
“他們毫無人性,殘暴且貪婪,唯有獵殺能賜予他們安寧。”——無名的驅魔人。
凌晨四點半,亞伯北部,利寇斯人的村莊 四周的村民如同畸變般趴在地上,四肢扭曲著伸長,從五指的末端長出了刀片般的利爪。
德拉諾感到情況不妙,他松開了左手,右腳猛地將那變形的村民踢到了一邊。眼前的村莊被噩夢籠罩著,十幾名村民變成了狼頭人身的野獸。
“這才是利寇斯人真正的樣貌嗎…”
腳邊的野獸爬起身子,抬起頭朝著德拉諾的小腿咬來。他迅速抽過身子,舉起右手的火銃對準了那張血盆大口,
“轟!!”
黑色的液體飛濺在空中,那怪物被沖擊力重重地炸飛。可事情才只是開始,四周的野獸抬起身子朝著他又一次襲來。
維基莉可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她眼睜睜地看著首領烏諾撕碎了人皮,他匍匐在地面,后腿帶動著身軀緩緩向側面移動著,隨時準備向她發起進攻。
她深吸一口氣鎮定了下來,眼前的戰斗只有一方能獲得勝利,她不清楚這種詭異生物的弱點是什么,卻很明白自己不能受到致命的傷害——她的血藥早就用完了。
首領化身的狼人體型異常的巨大,維基莉可的影子印在其面前就像是一根脆弱的火柴一般。
“影子?這也就是說…”維基莉可注意到了身后傳來的溫熱感,“狼口脫險”的妙計浮現在腦海中。
首領抖動著巨尾朝著維基莉可飛撲而來,她俯下身等到距離拉近的那一刻迅速閃身向側面翻滾了一周,狼人無法在空中扭轉方向,筆直地栽入熊熊燃燒的篝火之中化為了一團抖動的烈焰。
野獸們頂著德拉諾槍口不斷迸射出的火焰緩緩向前逼近,距離被拉進了,這樣一來延長的槍管就不能夠繼續對它們造成威脅,手邊也沒有能排上用場的冷兵器,德拉諾似乎陷入了困境之中。
他忽然將槍口懟入了一只野獸的口中,擰開槍管側面的螺絲猛地扣動了扳機,火銃的炸裂感從手臂傳來,斷開的槍管在野獸嘴里炸裂開來,它殘破的身軀向后方飛去,撞倒了其他的野獸。
“近戰?如你所愿。”德拉諾轉動手腕將火銃側翻過來,將閥門扳到了四檔。
狼人們暴怒著向他沖來,德拉諾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緊了火銃的木柄對準它們。
“轟——嘩!!!!”
爆裂的沖擊在地面四散開來,野獸們被滾燙的氣浪燃燒成了火炬,匍匐在地上掙扎起來。德拉諾也因為強大的爆發力而被擊退到了空地上,開槍的那一瞬間他沒有抓穩,右手的小臂被燒得皮開肉綻。
槍匣已經燒得紅熱,連木柄的銜接處都有些焦黑,德拉諾清楚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再依靠這把火銃了。眼前的狼人越來越密集,十幾個碩大的身影構成了群落向他逼近。
激烈的求生欲打出了火花,他的心臟被整個焚燒起來。烈火沿著血脈彌漫到了全身,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這種感覺德拉諾再熟悉不過了,如果人類沒辦法抵抗野獸,那就把問題留給烈火吧。
“獵殺,正式開始了…”
德拉諾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潔白的烈焰將整個身軀燒成了焦炭,他的意識沉沉地睡去,白煉之火的光輝照耀著整個村莊。
狼人們被強烈的光芒閃昏了頭,就在那光芒散去的一瞬間,一頭渾身燃燒著火焰的巨獸沖進了狼群。它如同從熔巖之中匍匐而出的惡魔,將狼人們一把按在地面,撕碎了它們的身軀。
維基莉可轉身跳到了屋檐上,讓娜帶著庫伯消失在了叢林中,德拉諾也化為了野獸,情況還能再糟糕一些嗎?
不知從何時起,右手邊的篝火已經黯淡了下去,一個渾身焦黑的巨影緩緩起身站在了村莊的中央,那正是之前被烈火焚燒的烏諾。它的毛發化為了灰燼,燒傷的皮膚整個暴露在眼前,身影似乎變得比之前還要巨大。
“真是有夠倒霉的…那女人到哪里去了!?”維基莉可突然發現篝火旁少了個人影,阿加塔不知逃往了何處。
德拉諾被那燒焦的氣息所吸引,一把甩開身邊的狼群,朝著那巨影沖去。兩頭野獸對立著咆哮,空氣因為穿云裂石的嘶吼而震顫不已。
德拉諾率先沖了出去,將狼人烏諾撲倒在地,雙爪緊緊鉗住它的雙臂。狼人躲開了德拉諾的利齒,對準他的脖頸活生生地扯下了一塊血肉。
德拉諾的傷口冒出滾燙的血流,卻在眨眼之際就已經完全愈合,他甩開利爪狠狠拍向狼人的頭顱,幾枚斷齒應聲飛向了空中。
黑夜之中,烈火的野獸和焦黑的狼人廝殺為一團,斷牙、皮毛、鮮血,大地彌漫著殘酷的氣息。
“給我消停一會兒!!!”
憤怒的吼聲從倉庫邊傳來,兩頭野獸停止了廝殺轉頭將目光聚焦在了那人的身上。
只見維基莉可懷里抱著那個嬰兒,右手提著長矛站在倉庫的門口,矛頭筆直地對準了昏倒在地的阿加塔。
“德拉諾,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老實點。”維基莉可那血紅的雙眼緊緊盯著化為野獸的德拉諾,他感到渾身僵硬無法動彈,停在了原地。
焦黑的狼人趁機掙扎著逃離了德拉諾的束縛。它向身后爬去,轉頭看到眼前的一幕似乎逐漸恢復了理智,他的身軀漸漸萎縮起來,再一次回歸了人形。
“咳…咳咳,求求您,放過我的孩子和妻子吧,我們不會再糾纏你們了!”變回人類的烏諾跪倒在地上對著維基莉可懇求道,斷裂的牙齒冒出血液順著嘴角流在了地上。
“從一開始我就感覺不對勁了,這孩子還不到一歲吧?從那么深的枯井里摔下去竟然能毫發無損地落到木桶里?”維基莉可將矛頭緊緊靠在了阿加塔的喉嚨上。
“…是我,我將孩子放到了桶里降到井內作為誘餌。我們本來用魚腥草掩蓋住身上的氣味,叫人埋伏在城市的周圍準備襲擊,可沒想到你們真的會救助我的孩子…”女人用獨臂掩面而泣。
“相信我們!我們還沒有真的傷害過別人,也沒有吃掉任何人!”烏諾匍匐在地上啜泣起來。
“是嗎?我們可是在門口發現了被啃食干凈的手臂,你們該如何解釋?”維基莉可絲毫不為二人的行為所動搖。他們的生活確實很悲慘,但無論如何也要以人的身份存活,倘若傷害無辜的路人,那就只能是野獸。而對于野獸維基莉可有自己的解決方式。
女人逐漸恢復了鎮定,她舉起那只斷臂不慌不忙地張開了口,“那是我的手臂,它不是被追兵砍斷的…我已經沒有奶水很久了,只能瞞著我丈夫悄悄吃掉了自己的手臂,希望這樣能多產些養活我的兒子…”
維基莉可回想起了在空城觀察到的細節,那手臂的縫合很潦草,切割的部位也很模糊,看起來在受傷的過程中她有過猶豫。
“好吧,那為什么還要抓走我們的同伴?”維基莉可沒有被同情心削弱理性,手中的長矛毫不動搖。
“你們三人都很年輕,只有那位先生年事已高,跟你們繼續向前也總有一天會死去,我們只能選擇…”女人感到喉嚨傳來了一陣灼熱,不敢繼續再說下去。
德拉諾雖然是出于防衛而發動攻擊,但村民的傷亡也已經無法挽回。這些人沒有完全淪為野獸,況且孩子年齡還小,他不能失去父母。維基莉可思考片刻,轉過頭向首領命令道:
“給我拿件最大碼的衣服,能穿就行。還有房間里的搖籃,把它拿出來搬到我左手叢林的出口處,快點!”
身邊的村民也逐漸恢復了理智,首領趕緊讓他們行動起來,按照她的吩咐將搖籃搬到了村莊和叢林的銜接處。
“聽著,孩子還小,我們不會傷害他的,但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樣!”維基莉可收起了長矛,抱著嬰兒走到了德拉諾僵硬的身體旁。身邊的村民雙手托著衣物小心翼翼地朝她走來,維基莉可用猩紅的眼眸盯著他,像是一種駭人的警告。
趁著首領和眾人沒有再輕舉妄動,她趕緊從懷里掏出了那瓶“三十二號靈藥”,對準德拉諾的舌苔滴入了幾滴。
野獸身上的熱浪退去,恢復理智的德拉諾掙扎著撕開了狼皮爬了出來。維基莉可一把接過村民遞來的破舊衣衫,遞到了德拉諾面前。
雖然有些頭暈目眩,但德拉諾依稀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他連忙穿上了衣服,提起槍站在了維基莉可的面前。
“聽著,你們之所以能被稱為利寇斯人是有原因的,倘若再試圖傷害無辜人,你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維基莉可揮動著長矛在眾人面前指了一圈,左臂緊緊抱著那個可愛的孩童。
二人面朝著村民緩緩后退,直到走近了叢林入口的搖籃,維基莉可撫摸著啼哭的嬰兒,將它輕輕放在了搖籃中,“生活很殘酷對吧?但你必須保持理智,健康地成長…”維基莉可在嬰兒的額頭上留下了淡淡的吻痕。
她指著德拉諾的火銃,朝慢慢走來的村民喊道:“聽著,我們現在就離開,但孩子依然在射程范圍內,叢林里獵物還有很多,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著,她轉身邁開步子,帶著德拉諾沖入了森林。
“德拉諾,以你的嗅覺應該能聞到讓娜身上的氣息,她往哪邊走了?”維基莉可在前方飛奔著朝德拉諾問道。
“正南方,雖然沒有她那么靈敏,但還是能稍微聞出來一些的。”德拉諾也發現了自己感官的提升,似乎每次變身過后他都會更接近野獸一些。
“我的火銃暫時已經無法使用了,你為什么說那孩子在我們的射程范圍內?”德拉諾有些困惑,萬一謊言被識破,說不準這場獵殺就還要進行下去。
“我不知道那火銃的情況,就隨便說一句嚇唬住他們,就算它能用我也不會讓你朝著那孩子開槍的!”維基莉可朝他喊道。
“換做我當然也不會那樣做。”德拉諾心里想道,無論那些村民犯下多大的錯誤,孩子總是無辜的,希望首領會帶著那些村民改過自新,像人類一樣繼續存活下去。
夜間的叢林顯得更加神秘,但德拉諾沒時間考慮什么恐怖的夜行動物,他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鼻腔,仔細追蹤著讓娜的氣味。
“不遠了,就在前面!”德拉諾朝維基莉可喊道,二人穿過叢林來到了一片荒地,讓娜正站在庫伯的身邊。
“德拉諾先生!您的衣服…”讓娜其實已經聽見了之前從村莊傳來的巨吼,但看到德拉諾換了衣服而且面色憔悴,她才完全確定那邊發生的事。
“那些村民變成了野獸,他們本來想吃掉庫伯,還好稍微留著些人性,趁著他們沒追來我們趕緊繼續走吧!”德拉諾說著走到了庫伯的身邊,那矮人大叔像只蛤蟆般在地上躺成了一個“大”字。
“大叔!打牌了!”維基莉可揪起庫伯的耳朵大喊道,誰知那矮人大叔抖了抖胡子,竟然一股腦爬了起來。
“打!今天俺贏定了!”庫伯激動地卷起了衣袖,四處張望著——哪里有什么牌可打!
“哈哈哈哈,看來還挺有效果的。”德拉諾也被庫伯的反應逗樂了,他看到眼前的眾人依舊精神滿滿,終于是松了口氣。
維基莉可將背包放在地上,逐個取出了眾人的武器。它們在眾人熟睡時就被拿走了,當維基莉可沖入倉庫將阿加塔作為人質帶走時,順便也收回了被奪走的武器。
“長話短說,之前我們遇到的那些村民確實不是普通人,他們騙取我們的同情心,還在湯里加了曼陀羅花粉。如果不是讓娜及時趕到,說不定你就成野獸的飼料了!”維基莉可對庫伯解釋道,將手斧遞給了他。
話說回來,當時讓娜確實和維基莉可同時出現在了眼前,難道她的體循環也和自己一樣迅速嗎?德拉諾感到有些疑惑,“維琪,你還記得讓娜是怎么醒來的嗎?”。
維基莉可抿了抿嘴,伸手從背包里掏出了一個金屬道具搖了搖,叮叮當當的脆響傳到了耳邊,德拉諾記得這聲音,那正是之前將他們從噩夢中救起的鈴聲。
“你自己給我的都忘了嗎?我也對這東西很感興趣,之前聽到的鈴聲就是它發出來的吧?看來它不光能驅散噩夢,也能讓人從昏迷中喚醒。”維基莉可說著,將鈴鐺送到了德拉諾手中。
“沒想到它真的能發揮作用......”他接過那只手掌大小的金屬圓鐘,看來當時下定決心帶上它是正確的。那東西確實像一枚鈴鐺,只是光線比較昏暗,幾乎看不出它的色澤。
他轉頭望了望四周的環境,這是一處堆滿了朽木的荒地,四周被叢林包圍著顯得它格外突兀,看起來像是被什么野生動物毀壞的林地。他從維基莉可的背包中掏出了地圖,雖然沒有明確標注,但這里曾經多半是通往南部城市的必經之路。
“找到你想要的寶藏了嗎‘海盜先生’?趕緊告訴俺們接下來往哪邊走?”庫伯伸出手臂想要夠到他手里的地圖,德拉諾將地圖卷了起來遞還給維基莉可,從懷里掏出羅盤,沿著指針的方向向側面指去。
“那邊,看來還有五公里就能走到南方城區了。”
“看來比之前稍微靠近了一些,我們抓緊上路吧!”讓娜激動地說著,轉身和庫伯朝著德拉諾所指的方向前進。
他收起了羅盤,忽然發現懷里還留著什么圓鼓鼓的東西,掏出來一看,原來是阿加塔給的懷表。
懷表的背面好像還有一面蓋子,他用指甲將它搬開,那是一面只有一根指針的表盤,按動側面的金屬鈕,指針以順時針的方向以每秒一格的速度轉動起來。
維基莉可似乎正望著村莊愣神,德拉諾察覺到了她的沉默,伸出手扶著她的肩膀搖了搖。
“啊?嗯,我在想剛才發生的事…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你完全變成了野獸,憤怒的感覺涌上心頭,可在我盯著你的那一刻起,你居然像石像一般僵在了原地。”
德拉諾對維基莉可的描述毫無印象,那時候他的理智還深深地沉睡著。
“應該是白煉之火配方的原因,我滴入了自己的血液,這畢竟是復生眷族的配方,或許我的舉動能對獸化后的你進行些許的控制…”
他清楚維基莉可話中想要表達的潛臺詞,冷笑了一聲將懷表遞到了她手中。
“成為了你的眷族又何妨?無論這詛咒能否解開,目前我們都得并肩作戰。這懷表似乎可以用作計時器,以防萬一,還是在我變成野獸的時候稍微留意一下吧。”
德拉諾對于變成野獸后的記憶越來越模糊,這可能是他精神力逐漸衰弱的表現,直到現在胸口依然隱約傳來熾熱的感覺。他從維基莉可的背包里拿回短劍,轉過頭向讓娜和庫伯追去,“必須立刻上路了。”
維基莉可望著叢林那頭恢復了寧靜的村莊,看來他們確實克制住了獸性不再追來。她從懷里掏出那瓶靈藥,液體指在了杯壁二分之一的刻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