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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湖泊的映照

  第二天一早,太陽準時地穿過了地平線,陽光伴隨著晨風吹拂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讓娜,怎么還在睡啊?咱們該打獵去了!”維基莉可看到讓娜還窩在睡袋里趕緊走了過去,她感到有點奇怪,在印象中讓娜總會是部落里起床最早的那一個,往常這個時候她早就鬧著要去打獵了。

  “讓娜?怎么睡得這么熟?”維基莉可看著讓娜依然不為所動地窩在那里,趕緊伸手搖了搖她。

  讓娜的身體并不像以往的那樣結實,她的肌肉變得軟軟的,像是連骨頭都要被融化了一樣。維基莉可趕緊將她翻過身來,可讓娜的皮膚竟然像死人一般變成了鐵青色,褐色的血液從眼角溢了出來,枕頭被液體浸濕,留下了暗淡的印記。

  “讓娜!”維基莉可趕緊檢查著她的生命跡象,脈搏…有點紊亂但還算有力,呼吸…不太樂觀,雖然她大喘著氣,但這并不是什么好事,瞳孔…

  維基莉可連忙從馬車上扯下一塊布匹將讓娜眼角流出的液體擦干。

  “那是蛛絲布!很貴的!”格羅麗連忙朝維基莉可喊道。

  “閉嘴!”維基莉可憤怒地喊道。

  “好吧,救人要緊…”商人聳了聳肩低下了頭。德拉諾聽見了動靜趕緊丟下了盛滿水的木桶從湖邊跑了過來。

  “讓娜?她怎么了?”

  “你看看這個…”維基莉可說著,用手指輕輕翻開了讓娜的眼皮,那眼皮下不再是一只機靈而燦若星辰的眼眸,而是一個模糊而充滿血絲的瞳孔。

  “這是怎么回事?”德拉諾急切地問道。

  “是蛇毒,之前那條阿佩普蛇留下的后患。”維基莉可握緊了拳頭狠狠錘在馬車板上,“真該死,我就知道這小姑娘有點不對勁,我昨天就應該堅持去好好問清楚的!”

  “蛇毒?”德拉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親眼見識過那條阿佩普蛇的毒液,只要輕輕碰到一點身體立馬就會腐爛,但為什么過了一整天才會發作呢?

  “對,蛇毒,我之前就應該提醒她的,阿佩普蛇不但毒液有腐蝕性,它的血液也有毒,只不過沒有強腐蝕性,那是在進入人體后才會慢慢發作的慢性劇毒!”維基莉可懊惱地咬緊了牙齒說道,“一定是蛇血濺到她的眼睛里了,真該死,我太高估她了,之前就不該讓她去冒險!”

  讓娜中了慢性劇毒,德拉諾自己也后悔之前沒有替她去完成最危險的任務,但眼下她已經奄奄一息,光是后悔可沒辦法救人!可他們已經來到了邊界,德加就在湖的對岸,現在就調頭往杏里溪州趕簡直是癡人說夢。

  “沒辦法,杏里溪州實在是太遠了,我們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趕回去。但德加的醫療條件也不差,至少得先想辦法減緩毒性的蔓延。”維基莉可說著走向讓娜,和德拉諾一起將她小心翼翼地抱上了車廂。

  “格羅麗,快上車!我們沿著湖朝對面那座城堡跑!”維基莉可命令著膽小的商人。他看到那中毒的情景已經嚇得愣在了原地,聽到維基莉可的呼喊,他不由分說地跳上了馬車,揚起韁繩朝著那座紅色的城堡趕去。

  雖然記憶有點模糊,但維基莉可記得那城堡是什么地方,它叫夏拉赫特堡,曾經是研究煉金術的學院,后來由于渴求知識的煉金術師們逐漸染上了血癮而不得不被封禁。雖然七十多年沒有再來過這里,但維基莉可清楚一點,她知道還有一位煉金術師因為無法舍棄這里的美景而留了下來,那是一位善良而高尚的煉金術師,曾經救助過無數受傷的獵人。只要能得到她的幫助,讓娜就還有一線希望!

  馬車飛一般地駛向了夏拉赫特堡的大門。

  這座城堡沒有圍墻和前院,門柱子頂上就是建筑的本體。雖然沒有黛絲維爾莊園的洋館大,但比起城堡,這座建筑物更像是用來仰望天空的高塔。尖形拱門將它神秘的內部與世隔絕,赤紅的磚石鑲嵌在塔的各個角落,金屬支柱像肋骨般托著塔樓向上拱起,每個轉角的銜接處都雕刻著守衛一樣的妖靈和野獸。

  最讓人在意的是那塔樓的頂端,那是一個用無色琉璃拼接成的塔峰,像是一個錐形的棱鏡,讓人想象它在無數個黑夜中透過天空的面紗窺視著浩瀚的星海。

  “有人在嗎?我們是路過的獵人,我們的朋友被蛇咬傷了,她情況很不妙!能開門讓我們進去嗎!?”維基莉可用拳頭一下下地砸在橡木大門上,直到小指邊上都被砸出了血也沒能得到一絲回應。

  “該死,這家伙絕對在里面,應該是老糊涂了!”維基莉可氣得一腳踹在大門上,誰知道門柱邊的兩尊石像竟然慢慢地轉了過來,張開大嘴對準了維基莉可。

  “要干什么?是機關嗎?”維基莉可忽然警惕起來,她盯著左手邊的石像慢慢后退了幾步。

  “敲三下!”石像內忽然傳出了一個沙啞的聲音。維基莉可一時間沒搞懂它具體想表達什么。

  “木門!敲三下就可以了!你耳背了嗎?”石像大聲地朝維基莉可喊道,就算捂住了耳朵她還是被那個聲音震得頭昏腦漲。石像忽然合上了嘴,大門緩緩地打開了,城堡的內部展現在了眼前。

  那是一條潔白的瓷磚路,昏暗的燭光沿著磚路的兩旁向樓梯延伸過去,一尊石像正立在那樓梯的扶手旁。

  “把她帶進來!”石像朝著門口的眾人喊道,維基莉可示意德拉諾抱起讓娜跟她一起向前走去。

  “格羅麗,把馬車放這兒就好。”維基莉可讓格羅麗跟著一起來。

  “啊?不必了,把我也一起放這兒更好!”格羅麗看見眼前漆黑的大廳巴不得要藏到車廂里。

  “好吧,天馬上要黑了,你隨意。”說著,二人帶著讓娜一起朝樓梯走了過去。格羅麗回頭看了眼已經暗淡下來的天空,陰森的湖面讓他感到頭皮發麻,他連忙跳下了馬車跟著一起走了進來。

  維基莉可站在樓梯邊上,石像突然轉身沿著一條金屬軌道向樓梯上移動。雖然有點可疑,但現在的情況不允許考慮那么多,只要有一絲可能,維基莉可就必須把讓娜救回來。

  眾人跟上石像沿著樓梯盤旋而上,隨著登上最后一級臺階,一個開闊的圖書館映入了視野里。橡木制成的書架在圖書館排列開來,每個書架上都靠著一架金屬制成的三角梯。石像一直移動到了圖書館窗口的一處工作臺邊,德拉諾看得出來,這工作臺的裝潢和擺放的物件幾乎和赫城的那間屋子里一模一樣,只是多出了很多灑落在桌面的污漬。

  德拉諾緊緊抱住懷里的讓娜一刻也放松,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生命中全部的重量都在這臂彎里。

  一個蹣跚的腳步聲從書架后面傳來,眾人連忙轉身,只見是一位佝僂著身子的老太婆。老太婆看都不看維基莉可一眼,只伸出一根木乃伊般干枯萎縮的手指,她指向工作臺一邊的那張被儀器包圍的病床。

  “把那姑娘放在那兒。”她用如烏鴉般沙啞的嗓音朝眾人說道。

  德拉諾猶豫了片刻,走到那床邊將讓娜輕輕地放在那病床上。不知為何,在路過那老嫗身邊時,他留意觀察了她身上奇怪的服裝,那身衣服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老嫗從桌上拿起一枚圓形的鏡片,卡在了深深的眼窩里,她仔細地端詳著讓娜那雙流著褐色液體的眼睛。

  “獵人?從赫城跑這么遠來打獵?”老嫗用懷疑的眼神掃視了眾人一圈。

  “還不幸中了阿佩普之蟲的劇毒,多么的不幸啊…”說著,老嫗從桌上拿起一個沒了針頭的注射器,從讓娜的眼角提取了一些液體。

  “你怎么知道我們是從赫城來的?”德拉諾警惕地向老嫗問道。

  老嫗渾然不理會德拉諾的發問,她將液體注入一個盛著黃色粉末的玻璃容器中,放在蠟燭上不緊不慢地加熱。

  “老婆婆,我們的朋友現在真的很危險,我們不是獵人,我之前為了讓您開門說了謊實在是對不起,但她的呼吸和心跳已經越來越微弱了,我們沒有辦法為她解毒,懇求您一定要想想辦法!”維基莉可雙手合十向老嫗請求道。

  “沒辦法解毒?白煉之火都能隨便調制,阿佩普蛇毒的解藥你沒辦法做出來?”老嫗斜著眼瞥了一眼維基莉可。這句話讓維基莉可心里忽然一顫,目前知道白煉之火這件事的人除了德拉諾、伊戈爾、德什邁格以外就只有她自己了,這老嫗到底是什么來頭?

  “聽著老太,我們不知道你說的‘白煉之火’是個什么東西,但人現在就躺在你面前隨時都可能喪命,我們真的希望你能幫幫這可憐的姑娘。”德拉諾朝老嫗說道。

  “不要裝蒜了,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放心吧,這件事我誰都不會說的。至于這個小丫頭,我會想辦法給她解毒的。”老嫗轉過身,用一個奇怪的滴管把溫熱的液體吸了出來,對準了讓娜的鼻孔將液體注了進去。讓娜忽然呼吸急促,開始掙扎了起來。

  “老太婆!你到底想干些什么!”德拉諾看見這般情景立刻沖上前去,伸出手就要抓住那老嫗的胳膊。

  “這會兒輪不到野獸說話!要么就閉上嘴讓我好好幫她,要么抱著她給我滾蛋!”老嫗忽然用響亮的嗓音朝德拉諾喊道,那氣勢迎面向德拉諾襲來,讓他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維基莉可走上前把德拉諾的手臂扳了回去,用平靜的目光示意德拉諾冷靜下來。

  “這是專門針對阿佩普蛇毒的強血劑,能在短時間內讓她的血液恢復活力,從而把毒性壓下去。但我現在手頭上沒什么能夠徹底解毒的藥劑了,這樣下去就算毒性慢慢消去她也可能會失明。”老嫗看著慢慢平靜下來的讓娜說道。

  “蛇肝!”維基莉可突然喊了起來,她取下背包掏出一條巨大的死蛇放在了老嫗的面前。

  “這是之前從蛇巢里帶出來的死蛇,既然是中了血毒,阿佩普蛇的肝臟應該有什么東西能中和這種慢性毒!”說著,維基莉可把死蛇放在了老嫗的工作臺上。

  “嗯…不愧是調制出‘白煉之火’的小姑娘。”老嫗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她走向工作臺,戴上一雙皮制的手套,用剪刀剪開了死蛇的肚子。

  “沒錯,蛇肝會自產解血毒的抑制劑,但這條蛇太小了,劑量可能不夠,但還是得先試試。”說著,老嫗取出了蛇肝中的一個球狀腺體,用清水將它沖洗干凈后搗成肉醬放在石英制成的容器里加熱。

  “小姑娘,過來給我搭把手。”老嫗呼喚著維基莉可,她連忙走到工作臺前配合著她的工作。

  德拉諾看著維基莉可熟練地操作著那些奇怪的儀器,點燃這個瓶子,又晃動那個容器,她和老嫗搭配得簡直天衣無縫,這場景讓德拉諾想起了瀕死之際看見的那一幕。

  過了不到五分鐘,老嫗將制成的黑色粉末投入了一杯透明的液體里,攪拌后用吸入了針管里,維基莉可和她一起走到了讓娜的床邊。

  “神保佑這個可憐的孩子吧。”老嫗說著,將針管刺入了讓娜手臂的靜脈,黑色的藥劑被注入了她的身體。

  眾人在圖書館里焦急地等待著,尤其是德拉諾,他從注射后一直守在讓娜的床邊寸步不離,這情景讓維基莉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說過的神話故事。

  “嗯,還是會開竅的。”維基莉可捧著一本厚重的書,欣慰地盯著德拉諾那可靠的身影。

  大約過了六個小時,讓娜終于睜開了雙眼,她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但不知為何感覺有種莫名的安心,可能是因為她嗅見了德拉諾身上的味道。

  “德拉諾…先生?”讓娜伸出左手在空中摸索著,一雙粗糙而結實的手忽然握住了它。

  “讓娜,太好了,你還活著!”

  眾人尋聲向病床走去,只見讓娜的臉上恢復了血色,她緩緩坐了起來,面朝著德拉諾。

  “德拉諾先生!您沒有食言!”讓娜的雙眼溢出了淚水,她抱緊了德拉諾啜泣起來。

  “別緊張,沒事了讓娜,我說過,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救你的。”什么東西在德拉諾的胸膛涌動了起來,像是溫熱的甜酒一般讓人感到無比的幸福和安心。

  讓娜也感覺到這一切都是與那湖泊神話的映照,是命中注定的守護,而她的守護神正是自己懷里這位高大而可靠的男人。

  “嗯,看在讓娜的份兒上,這次就把功勞讓給你吧。”維基莉可嘴角上揚,轉身向老嫗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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