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伊卡洛斯號
貨船逆著河水向汀瑟沃特前行。維基莉可回過頭發現在那逐漸暗淡的燈火中，黎溫德里修道院像是一頭在黑暗中陷入沉睡的巨獸。它不再是記憶里充滿歡聲笑語的學院，而是一個溢滿了死寂的容器。
而建在上游的汀瑟沃特依舊在深夜里散發著光輝。
下船后德拉諾才發現這座“與森林一同生長”的城市遠比第一眼見到的要輝煌:
房屋鱗次櫛比地在森林里層層排開；巨大的棱柱從山坡上拔地而起，支撐著像瀑布般傾瀉著花海的空中花園；更多的房屋則索性建在樹洞里和樹干上，像是巨型松鼠或什么鳥類的棲巢。
“范塞莉拉州可能是弗拉克圖歷史最悠久的地區了。”
維基莉可走在前面像自言自語般說著。
“圣跡初，血宗們剛來到這里就發現了這些神秘的建筑。它們建在峽谷里，但那時還是被遺棄多年的廢墟，一部分居民就選擇修整廢墟住在這里，它們是最早種下這些樹的人。”
而現在，正如它的名字一樣，整座汀瑟沃特城和森林一起復蘇、生長。就像巨松和無數的槲寄生一樣。
“黎溫德里城區沒辦法找到正兒八經的武器裝備，但在這里就沒問題。”
維基莉可說著，先一步走進了一家鐵匠鋪。
推開的門刮過門鈴發出細碎的響聲，蹲坐在火爐前的青年頭也不回地用錘子向門外指了指，
“不好意思，商品只向本地人和黎溫德里城區人員出售，請回吧。”
“那你看我算是哪里人?”維基莉可咧嘴一笑說道。那青年聽見熟悉的嗓音立馬扭過身來，皺著眉頭看清了對方面貌后，他立刻起身走了過來。
“維基莉可.克洛澤！你回來了，從你畢業起我們有十幾年沒見過了吧！”青年激動地朝維基莉可伸出手，當突然注意到自己滿是老繭和鐵屑的手時他微微向后縮了一下。
“好久不見，羅梅諾斯，聽說你如愿以償地加入了汀瑟沃特最好的工匠聯盟，祝賀你！”維基莉可絲毫不嫌棄那黝黑的手掌，她伸出手熱情地回應著青年的握手。
“嘿嘿...謝謝，實際上現在還是實習生。這位是?”
叫做羅梅諾斯的青年歪過頭注意到那個低下頭才能進門的高大男人。
“啊，這位是.....”
“私人保鏢。”德拉諾搶著話說道。
“保鏢?哈哈，也是啊，過了這么久我差點忘了你的身份了，原諒我克洛澤小姐。”羅梅諾斯有些自卑地說道。
“家常以后再嘮吧，我來找你搞點東西。”維基莉可走到掛滿裝甲的墻壁前。
“需要鎧甲?雖然這些沒有皇都的品質好，但預防強盜和野獸還是足夠了。”羅梅諾斯說道，
“一百二十赫比一副，我去拿皮尺幫你量....”
“不，不是給我們穿的。”維基莉可說道，她向羅梅諾斯伸出了五根手指。
“最大的，給我們五副。”
“五副！?你要....”德拉諾剛要制止維基莉可瘋子般的決定就被她一巴掌捂住了嘴。
“不好意思他剛上任不久，還不懂規矩。”維基莉可說。
“這里除去零頭是一千六百赫比。”她將錢袋子放在了店鋪的案板上。
“一千六百！你要做慈善嗎？”羅梅諾斯大吃一驚。
“除此之外我要單獨買一份赫曼士塔特北部郊外的地圖，精細一些的。”維基莉可說道。
“啊，地圖我這里可太多了，我一直在研究北弗拉克圖的地理。”說著。羅梅諾斯從抽屜里取出幾個木桶裝著的卷軸。
維基莉可逐個打開卷軸仔細地在標注上逐個篩選，卻始終沒找著芭樂絲平所說的“海貍洞穴”。
“你聽說過叫海貍洞穴的地方嗎？”維基莉可問道。
“啊?你去那里做什么！”
但看著維基莉可一言不發的嚴肅神情，羅梅諾斯只好嘆了口氣指著地圖上的一個角落。
“好吧，那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洞穴，是迦南來的那些難民的聚集地，就像個寨子一樣。他們駐扎在這里.....錫奈山腳下的林地里，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把這地方叫海貍洞穴。無論你們打聽這地方是為了什么，拜托別帶上我....地圖你們隨便拿，我不收費。”
“嗯.....看來找對人了。”德拉諾說道。
“好的，謝謝你的消息。”維基莉可接過地圖。
“對了，我很喜歡你在畢業展覽上獲獎的作品，還留著它嗎？”維基莉可像敘舊一樣向青年問道。
“我的螺旋器?你還記得....”羅梅諾斯連忙走到德拉諾身后死死鎖上了店鋪大門。
“雖然不知道你要拿它做什么，但幸好我還留著它。先跟我來吧。”
羅梅諾斯熄滅了熊熊燃燒的煤爐，提起煤油燈帶著二人推開后門。后門只有一條通向山頂的石路，三人順著漆黑而崎嶇的山路走了沒到十分鐘，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磨坊。
二人跟著羅梅諾斯推開磨坊的大門，棉絮般的灰塵頓時彌漫在空氣中。透過煤油燈微微的光線，二人看到了磨坊里蘊藏的玄機:
整個磨坊幾乎是空心的，四周除了幾個簡易的木質工作臺和滿地的金屬零件材料之外，只有一個用巨大黑色麻布遮住的神秘器具。
“雖然我保證它還能正常運作，但載人實驗我一直沒嘗試過，恐怕不能讓你.....”
“這你不用擔心，而且我付過錢，這個家伙現在就是我的了。”維基莉可笑著回復道。
“你說得對....其實我一直想它最多當成玩具賣個五百赫比左右就夠了，但你們要是準備坐著它飛....我得先想辦法轉告皇城保護你的安全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花六百赫比買你的鎧甲、五百赫比買你的螺旋器，剩下的五百就算封口費。”
羅梅諾斯想不出辦法繼續反駁維基莉可，他默默地走到那個器具前，一把將防塵用的麻布扯下來，器具的真實面目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像涼亭般的巨大木質器具，不過頂上并不是什么遮蓋，而是四層像海螺般的盤旋頂棚。坐亭和頂棚的連接處是個直徑約五十寸的巨大軸承，中心連接著一臺火爐般的機器。
“這是什么東西！”德拉諾被眼前這個構造奇異而精密的龐然大物驚呆了。
“螺旋器，這是我的老同學羅梅諾斯在畢業時展覽的飛行器具。它叫什么名字來著....墨丘利?”維基莉可說。
“那是最早的型號了，我在那之后一直不斷改進，上升的動力加大后它可以飛得更高，甚至能靠近太陽。”羅梅諾斯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自豪，“我叫它:伊卡洛斯號。”
二人登上了伊卡洛斯號，將買好的鎧甲用皮袋裝好，拴在座椅一邊。
“下邊這個是動力的來源，類似于蒸汽機。將琉晶石粉倒入側面的漏斗，然后用點火器點燃就好。拉動風箱火力會增大，螺旋器就會慢慢升空；需要緊急下降時輕輕踩踏板，一定要輕！突然踩太快容易失去平衡。”羅梅諾斯點著了發動機，并細心地向維基莉可介紹著飛行的原理。
“萬一有什么突發情況呢?”德拉諾問道。
“帶上這個。”羅梅諾斯從柜子上拿出兩個背包，
“這里面裝著用繩子綁好的大傘，遇到情況就把它綁在身上跳下去，至少不會墜落的太快。”
“你還有多的嗎？”維基莉可問。
“有，還剩下三個，以防萬一也都給你吧。”羅梅諾斯把其他的三個傘包也綁在座椅邊上。
“對了，多出來的一千塊錢你還是收回去吧，這機器我也再用不著了。”羅梅諾斯將錢袋子遞給維基莉可。
維基莉可看了眼錢袋，臉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她迅速拉動風箱，飛行器以強大的動力帶著二人從露天的磨坊里升向空中。
“要對自己有信心，那筆錢就當我給你研發的第一筆投資吧！”
維基莉可揮了揮手，伊卡洛斯號轉動著巨大螺旋頂棚，載著二人升向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