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襲
“噔噔噔噔噔！”樓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吵醒了原本在睡夢中游離的德拉諾，他本能般地抓起一根掃把正準備防身，只見維基莉可從樓上跑了下來，她頭發還亂糟糟的，像是也剛被什么東西驚醒的樣子。
“呆子，是我！”維基莉可看著德拉諾舉起的掃把哭笑不得地吐槽道，但隨即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她拍了拍雙手向史黛拉吩咐道，
“史黛拉，醒一醒！我們有麻煩了。”
“我在，小姐，發生了什么?”史黛拉歪著頭不解地問道。
還沒等維基莉可開口回答她，窗外就傳來了蒸氣鳴笛的巨響，德拉諾認定那絕對是某種警報。
“天襲，南方的那幫野獸很快就要過來了。史黛拉，來給我搭把手。”維基莉可一邊說著一邊在史黛拉的幫助下換上了一身制服。
這身衣服很明顯是特制的戰斗服裝，曾經身為士兵的德拉諾很清楚這一點:威武但不長過膝蓋的大衣.高立而堅硬的衣領.便攜取放彈藥和冷兵器的口袋.還有方便行動的緊身褲和長筒硬頭皮靴，這是只有高級指揮官才會配置的作戰服。
“你原來有這樣精致的衣服?”德拉諾不由得感嘆一聲。
“是啊，多奇妙，我還有一個精致的飯店呢。”維基莉可用反諷一般的語氣回復德拉諾說道，她熟練而迅速地用絲帶將編成麻花的長發綁起，這過程太迅速了，甚至有點讓人懷疑頭發是自己編好的。
“士兵，你也來搭把手。”德拉諾聽見維基莉可的呼喚小步跑了過去，維基莉可站在壁爐旁拉動了什么機關，只聽一陣齒輪的摩擦聲后，天花板的水晶燈快速降了下來。
“聽著，這可能有些復雜。”維基莉可指著水晶燈內部向德拉諾說道。德拉諾這才發現，原來那個他睡覺前盯著的水晶燈里面有這么多復雜的機械裝置。
“這一排拉桿，從左往右依次向前推，等第一個卡緊了再推下一個。然后是這個齒輪，還是車輪什么的，上面有個握把，等拉桿全部推到位以后就立馬抓住握把順時針轉動它！就交給你了！”不知為何，維基莉可似乎十分放心將這個復雜的任務交給德拉諾。“當我回到房間喊你的時候就開始一步步操作，明白了嗎？”
“明白！”德拉諾有那么一瞬間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接受指令的戰場上，他越來越不敢相信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小近8歲的少女竟然面對作戰是這樣的冷靜堅定而熟練。
“小姐，我可以做這個工作。”史黛拉仿佛沒有那么信任德拉諾，在她看來似乎以自己機械的操作完成這個任務更加合適一些。換做旁人或許也不會將這樣考驗細心.耐心和精密操作的任務交給一個大塊頭來完成。
“不，相信這位軍人，他能做好的。”維基莉可看著史黛拉的眼睛堅定地說道，“至于你，史黛拉，當你確定周圍的居民全部撤退后，就向天花板喊一聲。”
說罷，維基莉可從壁爐里取出一根燃燒的火把，隨后轉身上了樓。
德拉諾站在水晶燈的機械前隨時等待著維基莉可的發號施令，史黛拉也快步走到各個窗戶前拉開了窗簾。德拉諾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外面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每隔幾秒還有幾道閃電劈過。可能是因為高分貝的警報聲讓他忽略了過于細小的動靜。
德拉諾望著窗外的建筑物，他并不知道維基莉可所說的“天襲”和“南方的野獸”究竟是些什么，但他也不需要知道。因為他知道自己在戰場上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從命令。
不知從哪里突然傳來的震動感將整個房子搞得顫顫巍巍，德拉諾依然堅定地盯著窗外建筑物在閃電中一次次留下的陰影。他突然發現好像每隔一次閃電，建筑物留下的影子就會矮一截，幾道閃電過后，甚至有幾棟樓完全消失了蹤影。
就在這時，德拉諾看見夜空中一個鳥的影子漸漸向窗戶飛近。過了近十秒他才看清那個“鳥影”的真正面目: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鳥，而是長著巨大皮翼的靈長類動物！那怪物長著猴子般瘦削的身體，卻頂著一顆鬣狗般兇惡的頭顱，渾身布滿了黑色的長毛，身后巨大的皮翼帶著它以滑翔沖刺般的速度朝窗戶襲來。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那怪物一頭撞在了玻璃上栽了下去，而玻璃也留下了碗口大的裂痕。
接下來，第二只，第三只，那種怪物漸漸多了起來。過了不到十秒鐘，那種怪物已經成群結隊地在空中飛舞，遠遠望去窗外就像是浮起了一層黑色的霧一般！
德拉諾抑制不住雙手的顫抖，但他依然堅持等待著維基莉可的口令。四周的玻璃一點一點地碎裂開，眼看馬上就抵擋不住怪獸的襲擊，史黛拉突然轉頭向樓上喊道:“可以了！小姐！”
只聽樓上傳來一陣機械運作聲和野獸的慘叫聲，維基莉可推開了樓上的門向德拉諾喊道:“現在！”
德拉諾按照之前在腦子里重復了無數遍的步驟一步步推動拉桿，每當一個拉桿卡緊時，就有一扇窗戶被金屬制的護甲覆蓋住。而當他緩緩轉動齒輪時，整個房間如同地震般劇烈地晃動起來，隨之而來的是逐漸明顯的失重感。
德拉諾抑制著顫抖的神經，努力不斷勻速地轉動著齒輪。大概轉了有二三百圈，隨著最后一陣撞擊聲和巨大的震動，四周終于平靜了下來。
窗戶上的金屬護甲收了回去，窗外又是熟悉的建筑，只是似乎變得更暗了一些。
“安全了，我們現在在地下，它們沒轍的。”維基莉可向德拉諾解釋道。
二人愣在原地喘了幾口氣，才意識到這一切終于結束了。德拉諾轉身和維基莉可碰了拳，似乎是無意識的行為一般自然地發生了。
“喲，你還挺熟練的啊。”維基莉可夸贊道。
“哈哈，職業病，我們每次完成任務都要碰拳的。”德拉諾自嘲道，這時他才發現維基莉可的大衣上竟然已經被濺滿了紅色的液體，散發出怪異的腥味。
“你剛才，在樓上干嘛？”德拉諾問道。
“啊？吸引它們注意啊。”少女理所當然般地回答出來。
“它們?那種玩意兒?”德拉諾指了指窗外，“你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告訴我這房子就是個巨大的升降機?一開始降到地下問題不都解決了嗎，為什么要冒這么大風險?”
維基莉可咬了咬牙對德拉諾說道:“聽著，我也知道這一切就跟噩夢一樣，但我沒有選擇，在確保所有居民和建筑都撤離在地下之前我必須這么做。”
“但是你有可能就死在樓頂了！”德拉諾依然責備她道。“如果你沒有聽見史黛拉的聲音及時回到屋子里來，我隨時有可能不小心開動機關，那樣就直接把你鎖在屋頂窗戶的外面了！”
“換成他們在外邊依然有可能會死，人命不都是一樣重要的嗎？”維基莉可冷靜而堅定地解釋道，“如果沒有人站出來吸引它們的注意，在我們降到地下之前早就有一半的人成它們的盤中餐了。”
德拉諾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他心里清楚，若是知道樓上當時的情況，他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一個人站在樓頂吸引那么多可怖怪獸的注意。
“但換成是我，死的概率就沒那么大了。”維基莉可接著前面的話說完，隨后脫下了滿是血污的大衣，一把丟到火爐里。
“再休息會兒吧，兩個小時后我們就要出發了。”維基莉可轉過頭再次用溫柔的聲音對德拉諾囑咐后，便拖著疲倦的步伐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