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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北元太師的擔憂

  徐輝祖大吃一驚,“陛下說了?”

  黃昏點頭。

  說了。

  有旨意,送到獨石關的旨意就在自己懷中,此刻還沒到亮出來的時候。

  朱棣下達到邊關的旨意,表面上沒有提及到寶慶公主一個字,只是說了那五百將士的犧牲,每一道到邊關的旨意中,都有一句:不枉兒郎青血。

  黃昏一度懷疑,這才是真正的朱棣。

  朱棣是寵溺寶慶公主沒錯,但你要搞明白一個是事情:朱棣是一個一生征戰的君王,是一個死在馬背上的千古帝王。

  對寶慶公主的萬般寵溺,也趕不上君王對天下,對將士的熾熱之情。

  所以寶慶要救。

  但更重要的一點是要讓韃靼明白,大明不可欺。

  老子不出關來打你們就算了,你們還敢在我大明的門口搞這些幺蛾子事,還敢讓我五百兒郎埋骨他鄉,不能忍。

  不能忍怎么辦?

  血的犧牲,那你們就要付出十倍于血的代價!

  就這么簡單。

  但同時朱棣又是一位皇兄,在家國大利益和顏面之下,他需要黃昏去把寶慶救回來——這兩件事并不矛盾。

  但有輕重之分。

  想到這黃昏壓低聲音對徐輝祖道:“實際上我和陛下也有個想法,反正明年就要出征漠北,想辦法把漠北這三萬人留在榆木川,永遠回不去故土,明年的出征,我大明雄師又要少許多的傷亡。”

  寶慶被俘,是壞消息。

  但也是好消息。

  好消息是韃靼這三萬人暴露了行蹤,如果在三天內他們還沒撤回草原深處,那么他們就別想撤回去了,朱棣不允許,大明不允許,我黃昏大官人也不允許。

  三萬人,要么死,要么…

  加入蚍蜉義從!

  以前的朵顏三衛就是這么來的。

  草原深處,旌旗飄飄。

  王帳之外,站著一位四十來歲的讀書人,穿著大明的青花儒衫,面目儒雅,雖然還沒到深秋,但草原寒涼,不過這讀書人卻拿了把折扇意思意思,端的是風流倜儻,盡顯讀書人的瀟灑之氣。

  很是迂腐。

  他叫吳笙游,有個比較接地氣的真實名字:吳小四。

  是大同人士,參加科舉屢第不中,回到故鄉辦了個私塾,靖難之前,韃靼數次南下侵擾邊境,吳笙游因緣際會成了阿魯臺的軍師。

  如今在韃靼是炙手可熱的權勢人物。

  之前大明駙馬梅殷在福建叛亂,吳笙游就建議阿魯臺趁機南下,雖然沒討著好果子吃,當北元太師阿魯臺還是對他信重有加。

  吳笙游的眼光沒問題,那一次沒撿到漏,是朱棣太強大的緣故。

  王帳撩開,年紀已經不小的阿魯臺臉色鐵青的走出來,眼眸之中滿是殺意,對在王帳外等候的謀士吳笙游道:“回去。”

  吳笙游沒有吱聲,阿魯臺要說的話,遲早會說,不用自己問。

  果然,上門之后,阿魯臺故意等了一下,等著吳笙游和他一起回部落,并騎而行時,阿魯臺咬牙切齒的道:“鬼力赤派了三萬人去榆木川,想等入秋之前,找個機會越過長城去大肆搶劫一番。”

  吳笙游笑道:“太師著什么急,這不是正常操作么?”

  阿魯臺怒道:“你可知是誰在率領這三萬人?”

  吳笙游想都不想,“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馬哈丹,鬼力赤的用意,其實很是昭然若揭了,若是能成功搶點東西回來最好,若是出點岔子,受損的是太師您的勢力。”

  馬哈丹,是阿魯臺的兒子。

  是阿魯臺麾下最驍勇善戰的猛將,歷來有韃靼第一勇士之美譽。

  阿魯臺哼了一聲。

  鬼力赤不聽話了。

  他真以為成了可汗,就能凌駕于我這個太師了,想多了,我能讓他當上可汗,我也能讓其他人當上可汗,沒有我阿魯臺,他鬼力赤屁都不是。

  吳笙游繼續道:“話說回來,三萬人去搶一點東西,又不是要和大明正兒八經的打仗,在鬼力赤大汗看來,似乎很是合理,不過他確實愚蠢。”

  這人就是個愚夫。

  這個時候你去惹大明作甚,好好的當你的可汗不香嗎,你竟然敢去惹朱棣。

  你怕是不了解朱棣是個什么樣的人。

  別人當燕王的時候,就壓得你漠北這邊喘不過氣,現在當了大明天子,手上有更多的兵力和權力,要收拾漠北更簡單了。

  你說你去惹朱棣作甚。

  咱們載歌載舞,烤牛烤羊吃得滿嘴油膩喝著奶茶馬奶酒,這日子過得不愜意嗎?

  有一說一,吳笙游從沒想過韃靼還能如當年的蒙古一樣,繼續南下侵占整個中原王朝,在韃靼這邊能繼續享受歌舞升平就算是好事了。

  畢竟現在的中原王朝是大明,不是大宋了。

  所以吳笙游只想在韃靼這邊享受美酒美人。

  沒有絕對機會,他壓根不會想起讓阿魯臺出兵南侵,最多也就是趁朱棣忙不過來的時候,去關內搶點美酒、糧草和美人之類的。

  打仗?

  還是別了。

  打贏了固然好,打輸了的代價,韃靼承受不起。

  阿魯臺怒道:“可不是愚蠢,真以為朱棣還是個瘋子燕王?現在別人是永樂帝王,現在大明的北方邊關固若金湯,連徐輝祖都在居庸關,可想而知。”

  吳笙游嘆道:“太師,別忘了一件事,我們安插在關內的諜子和細作,在一段時間內陸續被拔出,根據傳回來的消息,是大明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手筆,這個動作很有些讓人不解,我懷疑朱棣是在醞釀什么大事,所以才要除盡我們在關內的諜子。”

  阿魯臺嘆道:“確實,我就是擔心這個事情,所以對馬哈丹去榆木川一旦伺機入關之事抱有不好的預感,總感覺這三萬人會遇到無法化解的困境。”

  大明的動作,這一兩年太反常了。

  先是對安南動兵。

  這違反了大明太祖朱元璋的祖訓,關鍵是朱棣還成功了,如今安南叫交趾,屬于大明的一個布政司行政區。

  其次,大明這一兩年在北方這邊安靜的可怕。

  阿魯臺有作為獵人的敏銳嗅覺,他一度認為,朱棣是在厚積薄發,等待著時機對漠北這邊來一場犁庭掃穴的攻擊。

  捕獵之時,越是安靜,獵物約會放松警惕。

  阿魯臺是獵手。

  他當然明白獵物的心理,不過這一次,他知道獵手是大明,而他和麾下的草原兒郎,成了獵物,所以他一直在擔心。

  現在怕就怕,馬哈丹那三萬人,會引發連鎖反應。

  萬一大明真是揮師來打…

  那就打了。

  阿魯臺雖然忌憚朱棣,但并不怕,草原兒郎,何曾怕過?

  他只是擔心兒子會回不來!

  要知道那可是三萬鐵騎。

  是韃靼精銳主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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