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和賭場一樣,你在算計別人的錢包,別人也在算計你的錢包,不同點在于,官場算計的往往更珍貴。
是腦袋。
輸了,運氣好貶官,運氣不好掉腦袋稀疏平常,甚至可能是全家或者全族人的腦袋。
大明表面上風平浪靜。
實際上一場大風暴已經在醞釀。
朱高熾在接到朱棣的口諭后,不好意思再躲在應天,況且立儲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他若是不回應天,扶龍于他的臣子會頗多掣肘。
于是拖家帶口走在回應天的路上。
朱高熾也明白一件事。
父皇之所以讓他回應天,只怕還有個想法:父皇想回順天,把他喊到應天去兼國理政。
所以朱高熾其實很樂意回來。
暗想著總不能一直讓我這個郡王來兼國理政,就算這一次立儲沒有確定下來,好歹也得給我封個王,如此兼國理政才更名正言順。
朱棣被蒙在鼓里。
他在應天很是發愁,倒也不是其他政事,主要是陳瑛聯合了一批御史,就黃昏做過的種種事情變著花樣彈劾。
御史,口舌如刀。
陳瑛的連番彈劾之下,朝堂大多人都覺得黃昏輸定了。
也死定了。
如今滿堂文武,沒人不知黃昏當著朱棣的面恐嚇陳瑛,說要弄死他,所以大家也明白,這兩人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見到今年春節的煙花。
這么一看,似乎黃昏看不見了。
朱棣知道這是個死結,沒想過化解這兩人之間的恩怨,陳瑛現在對他還有用,黃昏更不能死,于是暗想著反正也是要流放黃昏的,奴兒干就算了,去了真的會死,要不把他弄到宣府或大同去,同時把組建好的神機營拉過去,等軍器監那邊制造的火器配備過去,就在榆木川偷偷練兵。
杭州一帶五軍都督府轄領的地方衛所中,悄無聲息的從空餉名額中抽調了不少人出來,又逐漸向鹽官鎮匯聚。
且杭州一帶的錦衣衛地方衛所,也迅速運轉,緹騎每日出動,監視著一行人的行蹤,只等自己這方人到齊之后,找個機會動手。
平靜之中,殺意如秋意。
已入秋。
黃昏清晨起了個大早,來到客棧院子里,洗漱之后無所事事,索性練起了太極——正兒八經的太極,在應天無事時,去找王振學過。
現在黃昏充分懷疑,教王振武道的邋遢道人不僅有可能是武當道人,還可能是仙道張三豐。
他也在懷疑,這個王振到底是不是歷史上那個王振。
出入有點大。
只是想著等王振在后宮冒出頭時,自己大概也已經權傾朝野,沒必要去想太多,堂堂一偌大穿越者,還搞不定一個王振?
王振為何能禍害大明?
還是朱瞻基生了個“好”兒子。
朱祁鎮。
說起朱祁鎮,黃昏就覺得這貨簡直太無恥了,土木堡之變死了多少大明重臣,張輔、鄺野等六十六位大臣殉國,朱棣辛辛苦苦打造的三千營、五軍營、神機營等五十萬大明雄師幾乎全軍覆滅,活生生把大明的底子給折騰空了。
也便罷了,土木堡之變后別人放了你,能活著回大明,你就老老實實的當個閑人得了,結果呢,奪門之變。
表面上奪的是兄弟朱祁鈺的皇位,實際上奪的是他兒子朱見深的皇位。
朱見深雖然被朱祁鈺廢了,但朱祁鈺的兒子朱見濟五歲就夭折了,太子位置都沒坐暖乎,而奪門之變時朱祁鈺已經快掛了,他一死,皇位必然是朱見深的。
然后朱祁鎮奪門之變了。
他奪了兒子的皇位,又當起了皇帝,著實讓人無語。
朱祁鎮還坐了件“好事”。
他把于謙于少保殺了!
一造了北京保衛戰,力挽狂瀾大明大廈于將傾之際的于少保,竟然死在天子手中,換誰不挨罵,朱祁鎮這千古罵名背得不冤。
何德何能配為英宗?
但黃昏還知曉一點野史。
朱祁鎮這位爺雖然有些事不厚道,,但他人格魅力很強,當年土木堡之變后,朱祁鎮成了俘虜,那時候他年紀輕輕,只有二十二歲,但已經做了足足十四年的皇帝,在這二十多年時間里,他經歷了很多,從八歲繼承皇位,到作為虛君,再到掌握實權,成為大明帝國的最高統治者。漫長的時間、豐富的經歷鑄造了朱祁鎮獨特的氣度與風范,成就了其獨特的人格魅力。
正是憑借其獨特的人格魅力,他影響改變了每一個囚禁看守他的人。從最開始被俘虜的那一刻,他憑借作為大明帝國最高統治者的鎮定與從容,成功的躲過了瓦剌普通士兵的胡亂砍殺,最終他被送到了瓦剌首領也先的賬下,并且被也先交給了他的弟弟伯顏貼木兒看守。而朱祁鎮以其自身的王者之氣、從容淡定、待人誠懇,感化了一介武將,最后竟然與伯顏貼木兒成了朋友,而且兩人的關系也是相當好。
加上大明已經立了朱祁鈺為皇帝,瓦剌綁架朱祁鎮勒索錢財的想法落空,瓦剌太師也先一看留著朱祁鎮也沒用,這位大明君王又能說會道,別把我瓦剌人給忽悠了。
于是在伯顏帖木兒的提議下,瓦剌客客氣氣的把朱祁鎮給送回了大明。
伯顏帖木兒甚至還寫信給大明,說你們要善待朱祁鎮,要是你們敢對他不好,休怪我瓦剌大軍繼續南下給你們顏色看。
看看,看看,這是什么樣的人格魅力,能讓敵人幫他說話。
不過大家知道,朱祁鈺當了皇帝。
現在一聽哥哥要回來了,而且瓦剌還不附帶任何條件,白送回來,這個事怎么解決,此刻朱祁鈺的心理和當年趙構的心理差別不大。
不接朱祁鎮吧,各方面說不過去。
何況畢竟是血肉兄弟。
接吧…
他回來要和我搶皇位怎么辦?
朱祁鈺其實很害怕,當初哥哥朱祁鎮被抓之后,要立他當皇帝,他內心是拒絕的,怕以后被清算,無奈皇位實在太香了。
這個時候,英明了一輩子的于少保做了個錯誤的判斷,他對朱祁鈺說,天位已定,陛下于情于理都應該把朱祁鎮接回來。
朱祁鈺竟然也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接回來之后怎么辦?
朱祁鈺肯定是不愿意還皇位的,皇位的香,誰坐誰知道。
皇位不能還。
也不能讓他當太上皇來影響國家大事。
于是幽禁吧。
這一幽禁就是七年,然后朱祁鎮就毛了,老子回到北京,這尼瑪日子過得還沒有在瓦剌舒爽,加上將軍石亨等人想走向人生巔峰,于是奪門之變出現了。
朱祁鈺和于少保為他們做出的錯誤決定付出了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