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聞言笑道:“你想多了,三弟大概也就是和紀綱、莊敬了解下父皇親征的事情,沒有其他陰謀,更沒有上章折彈劾你。”
黃昏若有所思。
朱高熾果然就是朱高熾。
做什么事情都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別看現在一副云淡風輕不甚在意的樣子,恐怕私下里也派人把朱高燧盯著。
得,這是你三兄弟爭儲的事情,我懶得管。
朱高燧若是識趣就好。
若是不識趣對我動手,我黃某人讓他知道什么叫上帝視覺——轉念一想,你妹的上帝視覺,現在已經被老子的蝴蝶翅膀扇偏了。
頭疼。
想起一事,對朱高熾道:“明日微臣會帶人來乾清宮和坤寧宮安裝神器,殿下早些做準備,尤其安防方面,微臣也不確信帶來的人有沒有包藏禍心之人。”
朱高熾眼睛一瞪,“這不是你的工作?”
你就該負責啊。
黃昏兩手一攤,“我總不能讓南鎮撫司的緹騎幫我查私事,公器私用可是違法犯紀的。”
朱高熾沒好氣的道:“自己查,反正明日出事,我唯你是問。”
黃昏一臉苦逼。
等了片刻,朱高熾寫了文書,著人送遞到戶部和工部后,黃昏準備告辭去工部和戶部辦理相關手續,卻被朱高熾喊住:“組建使團去安南的事情已經落實下來了,禮部和工部、兵部一起出人,使臣打算起用禮部的一位郎中,父皇可還有其他交代?”
黃昏立即道:“微臣這邊要派個人去,叫許吟,將會負責一系列的…嗯,剽竊行動。而微臣也有事需要和那位擔任使臣的禮部郎中密談一番,原因你懂的。”
朱高熾點頭,“可以。”
既然是去弄火器的制作工藝,當然得交代使臣,所以這一次的使團中,除了禮部的人,工部和兵部精挑細出來的幾個能工巧匠,都安了職使。
這是大事。
從黃昏說來告訴朱高熾后,他就一直在運作,不敢一刻怠慢。
又道:“別急著走,有個事要給你提個醒。”
黃昏立即道:“殿下你說,微臣洗耳恭聽。”
忠言逆耳,良藥苦口。
人活一事,最好是能聽進別人的好心。
朱高熾看了一眼在殿內服侍的內侍,那內侍立即懂了,悄無聲息的出了殿門,順帶把幾個護衛也帶走,謹防走漏消息。
朱高熾這才道:“你府中有賽哈智送來的十二個西域妖姬。”
黃昏點頭,“殿下看中誰了。”
旋即又賊笑道:“王妃沒意見?”
印象中朱高熾的女人不少,其中有五個妃子殉葬,也生了十幾個子女,所以從這點看,張皇后雖然性格強勢執掌大權,但遠遠比不上南宋光宗趙惇的皇后李鳳娘。
李鳳娘可是個潑辣女子。
曾經有一次,趙惇贊美了一個宮女的手好看,你猜怎么著,隔天,李鳳娘就端來個盒子,說是給他的禮物。
趙惇打開一看,差點沒嚇暈。
里面就是那雙他贊美過的手,還血淋淋的。
宋光宗面對如此強悍狠毒的皇后,生性懦弱的他逐漸崩潰,最終無法正常處理朝政,這下恰好正中李鳳娘下懷。
從紹熙三年開始,“政事多決于后”,國家大權旁落李鳳娘之手。
朱高熾板著臉,“休得胡言,我是想提醒你,在你府中那十二個西域妖姬之中,你想讓誰暖床都可以,但唯獨一個叫娑秋娜的,你動不得。”
黃昏愣住,“殿下也知道了?”
這事不是賽哈智辦的秘密差事么,怎么搞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朱高熾忍不住有點小得意,“真當我這個大皇子是個擺設么,況且身處大明朝堂之上,知悉外邦,豈會不知道娑秋娜西域第一神女的事。”
黃昏苦笑了一聲,“所以陛下是打算把這尊神女供起來?”
朱高熾嗤之以鼻,“供?”
西域的神女,又不是大明的張三豐。
道:“我估摸著吧,父皇也不是望著西域那邊,只是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娑秋娜納入后宮,趁機惡心一下不聽話的帖木兒而已。”
又道:“所以你懂了吧,娑秋娜你動不得,等父皇從順天府歸來,娑秋娜進宮后,父皇發現不對勁,你覺得他會追究誰的責任?”
不會光明正大的追究,但私下里能讓你黃昏生不如死。
好你個黃昏。
搶了我小姨子徐妙錦就算了,現在還敢從老子嘴邊把西域第一神女搶了,兩次搶我的女人,我永樂大帝不要面子的么。
黃昏卻不茍同朱高熾的說法,想了想道:“微臣不這樣認為,殿下身為人子,應該最是清楚陛下,陛下不是那種為了女人不要江山的天子,他讓賽哈智救回娑秋娜,很可能是為未來布局,提前給西域找一個聽話的代理人。”
朱高熾嘆道:“我當然知道父皇的雄心壯志,可是漠北那邊的韃靼、瓦剌和兀良哈都沒解決,還有更近的亦力把里,如何觸及到更遠的帖木兒。”
黃昏哈哈一笑,“殿下,格局,你可不能被眼前的困境迷惑了,身為大明皇子,你得和陛下一樣,有將整個世界都納入大明版圖的格局,看著吧,要不了幾年,陛下就要親征漠北,只要解決掉漠北,陛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安南和亦力把里,然后是帖木兒以及更遠…”
就算朱棣不做,我也會讓他去做。
大明,天下皆明。
朱高熾不想和黃昏爭辯,有些事他自認比黃昏看得清楚,畢竟他最近兼國理政,更清楚大明的整體實力。
西域那邊,是真的沒有力量也沒有利益去經營,海上絲綢之路已經有更大的功效。
還是好心的道:“反正你別動娑秋娜,好好把她供著,等父皇回來處置就是。”
朱高熾是真擔心。
黃昏這貨吧,長得還行,又會說話,還有地位,更是有錢,這些優越條件在落難之人的娑秋娜眼中,很可能是完美的丈夫人選,然后情難自拔干柴烈火鑄下大錯。
黃昏走后,朱高熾陷入沉思。
三弟從福建回來后,來乾清宮見過一面,興許是待罪之人,表現得很謙卑,但朱高熾沒有松懈,因為他從朱高燧的眼睛里看見了以往沒有的東西。
貪婪和欲望。
這位三弟,難道也有心爭奪儲君了?
他憑什么呢?
朱高熾不解。
但他明白一個事實:儲君之爭,不再是雙龍真珠,很可能已經是三龍奪嫡。
只會越來越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