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木場勇治一步一步前行的時候,一輛汽車從他身側的道路上開過。
車內的木場一彰透過車窗,冷漠的瞥了他一眼,速度不曾有絲毫減停。
森下宅。
正在做飯的森下千惠忽然聽到門鈴的聲音,她從廚房里探頭出來,向臥室的方向喊道:“一彰,有人來了,你去開門看看好嗎?”
臥室內,正在看書的木場一彰聞言臉色一沉,然后語氣很不好的回道:“你自己去,找你的!”
“找我的?這么晚了,是誰啊?”
森下千惠疑惑的問完,沒有得到回應,無奈的笑了笑,擦了擦手,轉身離開廚房前去開門。
然而當她打開門宅大門,看到木場勇治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勇治…”
你不是醒不過來了嗎?
這樣一個想法忽然就從她的腦海中閃了過去,讓得她猛地回過神來,神情變得很是不知所措,眼神飄忽,不敢直視木場勇治的雙眼,嘴角向兩側拉伸,試圖扯起一抹高興的笑容,卻始終無法成功。
看著這樣的森下千惠,木場勇治頓時恍如掉進了冰窖一樣,一下子從頭到腳涼了個通透。
“千惠…”他連續深呼吸好幾次,這才勉強露出一抹笑容,“你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聽到木場勇治這么問,森下千惠想了一會兒,然后臉上露出一抹愕然的神色。
難道說…
這樣想的同時,森下千惠立刻說道。
“勇治,你聽我說…”
然而木場勇治就好像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自顧自的說道。
“今天是我們交往一周年的紀念日啊,千惠,我們約好要一起騎單車約會的。”
“勇治,我很高興你能夠出院,但是,已經過去兩年了!”
“你在說什么啊,千惠,把手給我,我們走。”
說著,木場勇治似乎勸服了自己,臉上的笑容變得自然,他向前兩步,伸出手試圖拉起森下千惠的手。
然而,被躲過去了…
這一躲也粉碎了木場勇治的幻想,讓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直面現實。
“為什么…”
他悲傷又難以置信的看著森下千惠。
“為什么?!”
森下千惠張了張嘴,他看了一眼木場勇治此時的面容,又很快低下了頭。
“抱歉,勇治,已經過去兩年了,你或許還跟以前一模一樣,但是,我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時候的我了。”
然后,森下千惠再次重復了一次一開始的那個詞。
“抱歉!”
此時,樓上,自聽見森下千惠開門出去的聲音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然而森下千惠還是沒有回來,這讓他變得有些煩躁。
他把手里的書扔下,然后下床來回踱了兩步后,來到了窗前向樓下看去,正好看到木場勇治試圖拉起森下千惠手的動作。
這讓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
木場一彰轉身,快步向門口走去。
“怎么了千惠?”
聽到森下千惠的兩次‘抱歉’,木場勇治的鼻腔發酸,眼眶含淚,已經有些控制不住淚腺的分泌。
“所以,我真的是一無所有了嗎?”
他詢問自己,也在詢問森下千惠。
然而這句話沒有等到森下千惠的回答,卻反而聽到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一個不久前還在跟他的伯父談論奪取了他父親的公司,轉賣了他家房子的堂兄的聲音。
木場一彰。
“——怎么了千惠?”
木場一彰面無表情的看著木場勇治,明知故問后,一把攬住森下千惠的肩膀,極為強硬的將她攬到了自己的懷里。
然后,對著木場勇治冷聲說道。
“勇治,千惠已經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說完,攬著森下千惠轉身離開。
“我們走。”
沒有給木場勇治任何說話的機會,也沒有給他留下一點兒面子。
“很多事情都已經改變了,就在你昏睡的時候。”
聽著木場一彰對他留下的這最后一句話,看著兩人被房門隔斷的背影,淚花,從木場勇治的眼眶中溢出。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停駐良久,他木然的轉身離開。
喀嚓!
空中有雷鳴炸響,雨勢頃刻成型,豁然降下。
木場勇治拉起外套的兜帽戴到頭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對這場大雨的應對,只是踏著木然的步伐,離開了這棟房屋,在雨中留下一道寂寥的背影。
只是他也沒有離開多遠,因為此時此刻,他也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到哪里去。
他沿著馬路一直前行,然后在某一刻轉身,看往來時的方向。
他有問題要問。
他還是想不明白。
不知等了多久,一輛汽車從來時的方向行駛而來,停在了立于馬路正中間的木場勇治身前。
木場一彰從汽車上下來,看著一臉表情凄然的木場勇治,本來就不好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差了。
“勇治,你到底想干什么?先跟你說清楚,如果你是想要跟我吐苦水的話,免了,我可不想聽。”
他毫不留情的說道。
木場勇治看著他的這個堂兄,眼淚混雜著雨水從臉上淌下。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么?”
他不懂,他是真的不懂。
“為什么我會落到這種地步?你告訴我啊!”
木場一彰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家伙果然還是在向他吐苦水!
“你是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
于是,他很是不屑又不耐煩的偏頭呸了一聲,繼續說道。
“要怪就怪你干嘛還要活過來吧!”
要怪就怪你干嘛還要活過來吧…要怪就怪你干嘛還要活過來吧…要怪就怪你干嘛還要活過來吧…要怪就怪你干嘛還要活過來吧………
這句話不斷在木場勇治的腦內響起。
“因為我活過來了?”
他反問自己。
“就因為我活過來了?”
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
“這不是我的錯!”
木場勇治痛苦的捂住了頭。
他到底該怎么辦才好啊??!
“這不是…我的錯!”
“怎么,你想說這是我的不對咯?”
聽到木場勇治這個已經失去了一切的人這么說,還重復了兩遍,非常明白木場勇治到底是怎么失去他父親的公司,他家的房屋,他的女友的木場一彰心底頓時涌起一股無來由的憤怒,很是不爽的喊道。
卻不知這聲喊,在此時正相當于給了木場勇治一個發泄的口子。
只見木場勇治抬起頭,臉上浮現出灰黑色的花紋,漠然的說道。
“一定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