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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陸地神仙

  風,不停地掀翻他的衣角,吹動他的長袍;光,照耀著他,顯出了一層人體的輝光。

  年輕的臉龐,蒼老的心。他經歷了太多,知道了太多,他感覺要寂滅了,一切都會歸于虛無,平凡,淡漠。

  靜立的人,復雜的心,繁亂的念頭。

  不知他等的是人,還是什么其他的。

  又或者不是等待,只是駐足,只是留戀,只是悵惘,只是迷茫…

  但誰又知道呢,這一切的一切,如夢似幻,過往的種種,如今好像還近在眼前。

  畫面不停地在放映,如此真實,如此親切。

  事還是原來的事,但人,呵呵,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他了。

  那個女人的死,再也無法觸動他了,一切都是那樣的平淡。

  他沒有表露情感,內心沒有為此波動。

  他像是一個陌生的路人,眼神兼身心都平淡的體會著,看著這些發生的事。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這么一點點的意味在其中。他不在意,也不想在意了。

  情不自禁的,他竟閉上了雙眼,似是看累了吧。

  不知是輕巧的微風,還是強烈的狂風——他的發,被吹散了。

  飄揚擺弄的烏發,隨著風兒,風想怎樣,發就怎樣。

  兩者似親密的戀人,黏在一起,不分開,不放棄,做著親密的接觸。

  發是溫順的戀人,他甘于被風兒擺弄,無怨無悔。

  就好像發的主人一樣,他,也在被擺弄著,任思緒飄散,任往事浮現,任…

  好吧,他現在不能了,不能,也無法再痛苦了,那些讓他痛心疾首的往事,不在了,也不再依舊了。

  或許是他變了,他不在了,不再依舊了,他獲得了新生,有了新的自我。

  往事隨風,都讓他們隨著風兒,隨著她愛的,消散吧!

  但這可能嗎,不行吧,怎能如此輕易地逝去,這是他的執念啊!

  如今放下了,明悟了,但就一定要讓她逝去嗎?讓她隨著風兒,飄散?

  怎能如此輕易,怎能讓她逝去,他多年的執念,就在今朝,就因為一些明悟,而放棄嗎?

  不,不可以,他做不到,但他又做得到,誰懂他,誰了解他?

  沒有人,沒有人能幫他,他迷惘了,陷入了禁區,步入了終結,涉足了死亡,觸碰了不該現在的他應該接觸的東西。

  這是命?或者是別的什么,他的遭遇是巧合嗎?又或者是,這真的是一場意外,沒有任何因素,就是這樣平淡。

  他入了進去,沒有了退路,無法再回頭,從此迷惘,從此真我不再,也許是真我盡現。

  混亂的路,混亂的人,這一切的一切好生奇妙,絕妙的背后卻又隱藏著巨大的恐怖,無人可以抵擋。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是佛是魔,全在一念。

  是神是仙,一步抉擇。

  這念是真,又或是假。

  這人是虛,又或是實。

  這事是有,又或是無。

  無人知曉了,玄奧了呢!

  它是那么的神秘,引人入勝;它是那么的邪惡,令人墮入地獄黑暗;他是那么的絕美,吸引著世人的念…

  念念相起,無欲無終。人人追索,有死有傷。

  這一切的一切為的又是什么,是迷惘,是崩潰,是絕望!

  他已經陷入了深淵,迷失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誰也無法阻止了,這是他的成就,他的榮耀,他的歸宿,沒有人能阻止。

  他本為此生,何曰因故逝!

  但這又真是他的歸宿,靈魂的歸所嗎?

  無人懂,無人能悟。

  這真,可以是真,這假,也可以是真;這假,可以是假,這真也可以是假。

  假作真時真亦假。誰能曰真為真,誰能曰假為假。

  無人,大家都是爭渡者,朝圣者,尋道者,迷失者…

  誰也無法到達彼岸,到達圣堂,找到真路,尋到指引…

  我們只能去避免迷失,堅守本心,有心中執念,若真放下了,那還有何值得留戀,那還有何可以回味,那還有何能讓我追憶!

  沒了,都沒有,一切走向的都是大虛空,大寂滅,天地無一物,無人伴我存!

  生有地死有處,也只是虛妄。

  沒了,都沒了!他迷失了,我困倦了,乏了,睡了…

  一道青虹自遠方天際而來,初始很細小,但漸漸地,他近了,可以看清那長虹里的,是一個人。

  是的,不用多說,他仙風道骨,青衣飄擺,凌空飛行奔馳,帶起陣陣大道的氣機。那長虹玄妙,引人入勝,青色的匹練如同彎刀,他劃破了天,身形所至,天空為青刀所破。

  是那個人,他來了。他是如此的強大,這天也要為之神傷,這地怕也要為之顫裂!

  他是陸地神仙,為世人所敬仰,所崇拜,他高高在上,好似不食人間煙火,是出塵的真仙,但誰又清楚,在他那光鮮亮麗的背后,隱藏著怎樣的苦痛。

  他也只是凡人罷了,這哪里有仙呢!是仙的話,怕他也就不會殺死他愛的那個女人了;若是仙的話,怕他也不會因為殺了她而有什么觸動吧;若是仙的話,怕他也不會為了他的愛子而神傷吧!

  日日夜夜的思念,這種情,血濃于水,不可分割,他們是一家人,有著彼此的烙印,縱使天涯海角,他們也有所感應。

  他來了,為了他的愛子,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他可還安好,真令人心中悸動呢!

  誰說仙就目空,就無凡人之欲。這些只不過是平庸愚昧的凡人強加在仙身上的罷了。

  他們做不到,但他們認為有人做得到,是的!他們堅信著,似乎著了魔,墮入了不可逃離的深淵。

  這哪會如意。仙會告訴他們他們是怎樣的嗎?有凡人欲否,有凡人念否,有凡人情否!

  誰曉得,誰又知道呢!這是他們的一廂情愿,那些所謂的仙們也樂的如此。

  若是凡人不羨仙。誰又會去供奉,去求仙呢!為長生吧!為永生吧!

  這只不過是凡人想讓自己心安理得罷了,因為他是凡人,他就得如此,他們是仙,只有他們才能超脫!脫然于世俗,證得大道!不與凡人共淤泥,自是出塵不染凡間物!

  那個人他凌空奔行,目露憂色,雙手緊握著拳,他有些擔心或者說很擔心。他的愛子,他那堅強的兒子,他是難以被馴服的,他充滿了不屈,縱使錯了,他也不會回頭。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很執著,有些偏激了。

  如今他來了,是他的愛子在呼喚他,他的愛子需要他的幫助。

  對于他那樣一個好強的人來說,到底是什么讓他屈服了,讓他動用了那塊玉佩,讓他來尋求幫助。

  他很擔心,他怕是真遇到了什么難以解決的麻煩事了。否則他不會找他的,他得趕快,他的尋呼意味著大危險就在眼前,很近,剎那間,說不定就有意外發生。

  安冀感應到了那個強大的存在,他在趕時間,他要想辦法逃離這里,否則面對的,將是無盡的壓力,如大山般擠壓著凡人的心神!

  他從袖中拿出了許多物品,有的看似平凡,有的寶光四溢。他們都是安冀珍藏多年的寶貝,平日里,他們是他的命根子,縱使是死,他也不會動用分毫。

  但是今天,他動了袖里的珍藏,他用了袖里的珍藏。而且,他是大把大把的拿出,似要堆出一個小山。

  如此多的心頭肉被如此不憐惜的拿出,縱是魔障如他,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

  他的眉宇之間,處處透露著哀愁,他的心在滴血,多年的積蓄啊!

  就這么,全部的,如此的,隨意的放在了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好吧,安冀心中承認,這小山堆得卻是不錯。

  其上奇峰絕壑,抖上抖下。怪石嶙峋,有如鬼怪。這又是安冀在亂想了,他現在不清楚了,心神有些模糊。難以再控制自身了!

  他有些畏懼,但他又不能,他要堅強,這是他答應爺爺的!

  但這一地的寶貝。啊!安冀心中懶得再想了,眼不見心不煩。他所性閉上了感知,任由魔障了的他動作,不管了。

  一支筆掏出,碧玉的筆桿有花紋攀附,銀灰的筆鋒似柔而硬,充滿了彈性與活力。

  從寶山中翻找,一只玉瓶被安冀拿在了手里。擰開塞子,一陣白氣蒸騰而出,欲要擴散在這空氣當中。

  安冀當即提起玉筆,于白氣中提點刻畫。口中低喃,有不知名法訣吐露,顯出了威能,這白氣凝聚了!

  氣藹藹,這白氣似是走了生命一般,不停地朝著筆尖匯聚,有爭搶,也有秩序的體現。

  漸漸的白氣漸稀,安冀趕忙將瓶塞塞回。吸收白氣的玉筆顯得有些生動,活靈活現,筆尖的滑動帶著一道細細的白線,很是優美。

  接著,安冀又用了幾瓶相似的物質,筆尖已經墨黑了!帶著邪意的線,有些攝人。

  他動了,很迅疾的,他于庭院之中開始了動作。

  安冀立于原地,一手扶著衣袖,一手握筆刻畫。墨線開始浮現于虛空,在延伸著,隨著安冀的筆,墨線被帶動著。

  墨線所勾勒出的圖案浮于空中,久久不散,他們散發著妖異的光,一閃即逝,難以捕捉!

  安冀刻畫著,隨著他的刻畫,似力有不殆。他的額頭開始有細汗泌出,一片水晶透亮。

  他難以再支撐下去了,刻畫這陣法非常的耗費心神。但他沒有放棄,因為他是魔障,他拿出了一物。

  是一個肉球,體表長滿了白色的絨毛,捏起來有些軟,但還可以感覺到些許的頑硬。

  安冀沒有任何遲疑,當即一口吞下,沒有咀嚼,就是直接吞了。

  那個人來了,他焦急地張望著,感知著,愛子的位置他越來越感清晰了。

  一道光幕擋住了他的去路,那個人的臉上頓時浮現了喜意。他感受到了,愛子就在其中。

  當即,那個人一步踏入,光幕沒有任何的阻攔效果,那個人輕而易舉的進去了。

  滿天飛舞的青氣與青光,它們到處交織著,變換著。于青天一角,一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了青云換的靈地當中,他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的步伐,他是陸地神仙,凡界的至強者。除了同級之人,否則無人可以奈何,不到仙境不知成仙難。

  這陸地神仙也不過是世人所封,他們不過是凡界離仙最近的一群人罷了!

  成仙何其難,世人也只能憧憬真仙的生活了,擁立陸地神仙,這只不過是讓他們覺得他們離仙更近一點罷了。

  他們需要希望,所以自欺欺人,讓他們心目中的仙得以尋求!

  似有所感,那個人他看向了一邊,他的目光透過了無盡的青天遮障,注視到了他苦苦尋覓之人的身影,眼中盡是柔和,愛溺。

  青云觀祖師獨立不動,他動了,動了動他那似萬古不動的頭顱,微微抬起,他仰視著,與那個人的目光于虛空中相遇。

  不知怎了,他的心在目光觸及那個人的目光時,顫動了。

  他,因為那個人的到來,抬起了頭顱,心中起了波瀾。似有似無,他好像要醒了,不再迷茫,不再迷失,不再…

  原本的空想是多么的令人信服,他都迷失在了其中,但因為那個人的到來,那一切都煙消云散了,是散了嗎?

  他不知道,只覺此時,他的身心靈臺前所未有的空明,很澄澈?

  他想他了,非常的想。自那次離別,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斷了音訊,斷了往來,這是他執意如此,不想看見那個人。

  但如今,他看見了,其人就在眼前,仿佛天涯卻又近在咫尺。他念了,他想了,他后悔了。

  他從來沒有后悔過任何一個決定,但今天,他后悔了,他后悔當初離開了那個人,他好想念他,真的好想,幼時的離去,暮年的重逢,這一切的一切太過難能可貴。

  但是不知怎了,他又不后悔,他很興奮,他很舒爽,這種既想又不得見的感覺讓他陶醉,讓他癡迷!

  況且!那個人,他確確實實的殺了那個女人,不可饒恕,絕對不可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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