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放行

　　經過寧澤治療，裴濟的傷口全都愈合并且消失。

　　原本虛弱到只能躺著，必須依靠別人攙扶才能走動，并且稍微動一下牽動渾身傷口，痛得要命。眼下卻是完完全全的正常人，別說隨意走動，讓他上馬打仗都沒問題。

　　寧澤還將關內找到的青龍刺，包括裴濟的盔甲、戰馬全部交還。

　　等寧澤走后，夫妻兩人才逐漸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夫君，你的身體無恙了么？”馬媛下床走到裴濟身邊，想要檢查丈夫的狀況。

　　誰料裴濟后退一步避開，轉頭看她的目光有些冷：“與你何干？”

　　馬媛身子微微一顫，與丈夫目光對視，能夠感受到他毫無掩飾的疏遠：“我只想知道你的身子是否恢復…”

　　“我說了，與你無關！”

　　“怎會無關？你我是夫妻啊！”馬媛試著走近裴濟。

　　然而裴濟再度退開，剛才寧澤在的時候他沒這么做，一是面對他相當緊張、害怕，二是因為傷勢確實做不到。這并不代表他原諒馬媛：“夫妻？馬健要我性命的時候，你可曾相信我，替我說話？馬健定我死罪的時候，你可曾為我求情？你什么都沒做，現在卻跟我說什么你我是夫妻？你可真是我的好妻子啊！”

　　見裴濟眼中滿是怒意，馬媛只能說道：“可是證據確鑿，妾身過于傷心才會那樣！夫君為何不解釋一下，寧澤費盡心機將你救出，為你保護好那些財寶，你們兩個真的沒有任何約定，你真的問心無愧？”

　　“剛才寧澤的話你都聽到了，”裴濟眼中怒色更甚，“他已經說得清清楚楚，可是作為我的妻子，你到現在還懷疑我！”

　　“妾身只是覺得此事蹊蹺，寧澤與你分屬敵對，為何做到這種地步？”

　　“因為他守約，因為他說到做到！”裴濟冷聲回答，“是，我跟他有約定。這個約定只是關于鄆王寶藏。再跟你說最后一次，我沒有背叛你哥，沒有背叛南成！除了一時貪心導致如今局面，在其他事上我問心無愧。不是我對不起南成，是南成對不起我！”

　　說完這話，裴濟大步走向放有盔甲和青龍刺的桌臺。

　　“夫君，你到哪去？”馬媛慌忙跟上。

　　“與你何干？公主殿下！”裴濟回頭瞪她一眼。

　　“夫君，你別這樣！”馬媛趕緊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或許真相如同你所說…”

　　“或許？”裴濟用力將她甩開。

　　馬媛差點摔倒，站穩之后趕緊過來，再次拉住裴濟：“夫君，是妾身錯了！妾身相信你，好嗎？之前不該疑心，不該不信你…”

　　“你現在才說信我？還是只想讓我帶你離開？”裴濟冷冷看她，“因為南成崇文公主落到敵軍手中，還不如一個裴夫人的稱呼可以保命！”

　　“夫君，你別這樣。妾身真的知道錯了！”馬媛靜靜拉住他的左手，“念在夫妻一場，原諒妾身一次好么？”

　　“不必了吧？您可是南成崇文公主，高高在上。我只是個通敵賣國的叛徒！”

　　“夫君，是妾身錯了！”馬媛啜泣哀求，“妾身不該懷疑你。妾身自問嫁給你以后，一直真心以待，當時的確被嚇到了，才會不知所措…”

　　裴濟對于之前遭遇相當憤怒，尤其妻子沒有選擇相信自己。可是看到流著淚哀求自己的妻子，不由想起夫妻兩人過往種種，心便軟了。只是嘴上還是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不管我愿不愿意，南成那邊已經說不清楚。我那通敵賣國的帽子，估計摘不掉了！我沒辦法再回南成。而你，作為人質還有被交換回去的機會。想必你的兄長會想盡辦法救你回家，繼續當你的公主殿下！”

　　“不會的！”馬媛啜泣回答，“兄長為了江山社稷，一切都能舍得。他不會為了我向華國屈膝。再說出嫁從夫，自從嫁給夫君那天起，夫君在哪，妾身的家就在哪兒！”

　　裴濟沉默低頭，與她對視許久：“也許我一輩子都回不了南成！”

　　“妾身知道。夫君去哪妾身就去哪兒，只求夫君不要丟下妾身。”馬媛哀求。

　　“…”裴濟糾結許久，最終心軟下來，“我們在這里說這些有什么用？剛才寧澤說了，要你到華郡，在嬋佩身邊待著。”

　　見丈夫態度轉變，馬媛抹著眼淚說道：“沒有說必須要去。以他對夫君的態度，只要夫君帶我一起離開，想必不會為難。”

　　“那你想過沒有，跟我離開之后要去哪里？”裴濟問道，“在這邊，可沒有人服侍你這位公主殿下。”

　　“妾身不是說了，夫君去哪我就去哪！只求夫君不要丟下妾身…”

　　“好！”考慮半晌，裴濟決定放下之前發生的一切，“幫我穿上盔甲。”

　　夫妻兩人終于和好，馬媛為丈夫裴濟穿好盔甲，隨他一同來到屋外。

　　戰馬就在門口附近拴著，邊上只有幾個守衛。

　　“裴將軍、裴夫人！”見兩人出來，守衛過來打招呼。

　　“我們準備出關，”裴濟緊握青龍刺，警惕看著他們，“莫要阻攔！”

　　馬媛也是一臉擔心表情躲在丈夫身后。

　　“將軍說笑了！”守衛回答，“王爺吩咐過，將軍傷好之后行動自由，想去哪里都可以。我等只是奉命在此守衛，怎會阻擋將軍？”

　　“我們真的可以離開關卡？”裴濟心說寧澤費了這么大的力氣把自己救出關卡，又用法術治愈自己，當真沒有所圖？再說身邊妻子可是馬健親妹妹，他就沒想過拿崇文公主做人質？

　　馬媛顯然也很擔心，就怕對方言不由衷。畢竟兩人身份都很特殊，寧澤真的沒有任何阻撓的心思？他到底想干什么？

　　面對質疑，守衛恭敬回答：“王爺說了，將軍離開之前要我等通報一聲，至少讓他知道此事。并且提醒將軍，南成方向處于戰爭狀態，加上將軍本身遭遇的情況，最好不要掉頭闖入險境。離開之前，可以到臨時倉庫領取干糧和水。”

　　裴濟與馬媛對視一眼，夫妻二人以眼神交流，心想寧澤竟然這么坦蕩？他真的沒有任何要求？也不準備利用兩人身份做文章？

　　還是說，兩人自己以為身份很重要，在寧澤眼中卻是可有可無？

　　也是，寧澤擁有如此法力，天下間誰能阻擋？

　　“上馬！”雖然對方這么說，裴濟還是非常警惕，攙扶馬媛騎上戰馬。解開韁繩后，縱身一躍跳上馬背，夫妻二人共乘一匹，朝著邊境大門走去。

　　途中華國兵將都在忙碌，遇到了跟這對夫妻打個招呼，一路暢通無阻。

　　到臨時倉庫說明去意，宋高果然命人送上干糧和水，確保夫妻二人可以遠行。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露營裝備和換洗衣物。

　　轉而來到關卡大門附近，便見寧澤帶著手下迎面過來。

　　馬媛緊張地往丈夫懷里縮去，裴濟也握緊青龍刺，警惕盯著每一個人。

　　“聽說將軍決意離開，孤特來送行！”寧澤騎馬上前，面帶溫和笑容，“說實話，本想請將軍與尊夫人多留幾日。”

　　“多謝王爺美意！”裴濟緊張回答，“在下閑不住，想要盡快離開。對了，還要多謝王爺施展法術治愈在下。”

　　“將軍準備先去金縣？中途若有困難，盡可向我華國官員求助，孤已命人通傳下去，將軍所到之處必定全力配合。”

　　“多謝！”裴濟仔細打量寧澤，搞不懂對方為何如此。

　　“孤事務繁忙，不便遠送！”寧澤拱手說道，“何況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祝一路順風！”

　　裴濟抱拳回禮：“謝王爺！”

　　“哦對了！”寧澤想起什么，“將軍與尊夫人若得空閑，記得前往金州華郡看望嬋佩。雖然她在金州衣食無憂，受到最好的照顧，每天都很開心。能夠見到親人還是很重要的。”

　　馬媛回頭與裴濟對視一眼，猶豫之后沖寧澤點頭：“若得空閑，我們夫妻會過去的。”

　　“那就這么說定了！”寧澤微笑轉頭，沖寧勇下令，“開關放行！”

　　“開關放行——！”寧勇大喊一聲，關卡守衛立刻放下關隘城門。

　　裴濟沒想到這么輕松就能離開，怕寧澤返回，用力一夾馬腹，帶著妻子快速朝大門跑去。

　　寧澤等人就在原地看著裴濟離開關卡，兩人一馬逐漸消失在地平線。

　　等到他們離開，寧勇過來問道：“王爺，就這么放他們離開，真的好么？咱們費盡心機將人帶來，豈不是做無用功？”

　　寧澤聞言笑道：“孤像是做無用功之人？”

　　“那您這么做的用意…？”

　　“裴濟早就進入孤的掌控，逃不了的！從他被救出那一刻，已經是既成事實，無路可退！他回不了南成，放棄不了那些寶藏，也不可能帶著那么多的寶藏千里迢迢趕往偽周、偽梁，如今無權無勢的他身邊帶著一個偽成公主，手里頭還有這么大一筆寶藏，試問沒有孤派人保護，如何護得住？等他意識到這點，不管為了偽成公主還是寶藏，都得設法獲得足以保護它們的力量！”

　　周圍將領聽到這話紛紛露出佩服眼神：“王爺果然深謀遠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