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前方得到確切消息,司馬法已被召回密梁,由陸淵暫領大軍守衛邊境!”斥候迅速趕來,進入帳中將飛鴿傳書信件呈上。
得知此事,帳中文武盡皆欣喜。
寧澤接過信件仔細看一眼,微微點頭:“很好!看來密梁那邊的情報人員順利滲透到陸驄身邊,對我們而的確是好消息!”
“王爺!”郭石站出來急切說道,“司馬法被召回,正是絕佳機會。當立即出兵,攻破大涼郡,敲開密州門戶!”
“沒錯!司馬法一走,正好趁機攻入密州!”
“愿隨王爺進入密州,擊潰敵軍!”
帳下文武躍躍欲試。
寧澤卻是搖了搖頭:“若是之前,正合孤意!只是南成出了個楊昭,雖說褚光祿將其擊退,奪回婁山,只因為對方兵力、物資不足,難以抵擋。軍情上說,楊昭不同尋常,褚光祿如此謹慎,尚且多次被其設計,絕不簡單!司馬法雖走,陸淵、雷賀、平、周皓皆非泛泛之輩,孤雖能勝之,頗費時間。若南部再出簍子,甚為不利。若是楊昭與南成軍隊匯合,威脅更大!梁國這邊,孤另有打算。”
“王爺的意思…?”郭石疑惑抬頭。
“若我方現在出兵攻打大涼,好不容易設下的局功虧一簣!”寧澤說道,“司馬法一走,邊境便遭我軍猛攻甚至丟失城池,陸驄會怎么想?好不容易安排在他身邊取得信任的人,這條線將直接斷掉!陸驄召回司馬法,因為他心中生疑。召回司馬法而密州陷入困境,擺明告訴他被人耍了。真要如此,他必定更加倚重司馬法,不是好事;反過來,若是司馬法離開,我軍立刻撤兵,使得邊境危機解除。他就會懷疑司馬法故意制造邊境沖突,只為進一步掌控兵權,另有所圖。一旦陸驄與司馬法產生間隙,司馬法再厲害也無用武之地。”
帳下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抱拳一臉欽佩:“王爺果然妙計!!”
“郭石!”
“在!”聽到寧澤叫自己,郭石趕緊上前。
“孤要親自南下,你帶隊退回元州,在邊境堅守關隘。”寧澤吩咐,“正常情況下,敵軍不會出現異動。只是必須小心以防萬一。敵軍有任何動作,趕緊飛鴿傳書向孤報告!”
“喏!”郭石恭敬抱拳。
交代完畢,寧澤立刻點兵南下,往江州方向移動。
郭石率領華國兵馬,駐扎于元州邊境,全軍退回關隘。
得知華國軍隊取消對峙,回到元州邊境關隘,陸淵召集將領詢問對方是何意圖。
大家紛紛猜測,只是沒人想出其中緣由,只能下令加強戒備,以防對方暗度陳倉。
話分兩頭。
卻說司馬法奉詔,帶著幾個隨從騎上快馬,日夜兼程返回云州密梁。
入城之后,徑直前往宮殿尋到陸驄:“孩兒拜見父皇!父皇相召,孩兒星夜啟程,馬不停蹄回到密梁。”
陸驄嘴角抽搐,即便過去好多年了,還是沒辦法習慣。
司馬法比自己年紀還大,卻跪在面前自稱孩兒,一口一個父皇喊著。雖說作為自己的女婿,稱呼確實沒有問題,就是沒辦法習慣啊!
卻也沒轍,只能伸手做個虛扶的動作:“免禮!起來吧!”
“謝父皇!”司馬法站起身來,目光落在陸驄身邊的小宦官仇晏身上,若有所思。
仇晏被司馬法目光掃到,只覺得渾身一陣冰冷,下意識躲避他的眼睛。
對于司馬法如此聽話地轉移兵權,迅速趕回密梁,陸驄還是很滿意的:“自你出征,曦兒頗為思念。這些年為了梁國,你四處征戰,相當辛苦。這次回來好好休息,在家多陪陪曦兒。你們在一起這么多年尚無子嗣,就是因為你常年出征在外,沒什么時間陪伴曦兒。這段時間好好休息!”
司馬法心說,我都這把年紀了,當然不能跟年輕人相提并論。想要讓妻子懷上,哪有那么容易?雖然知道這是借口,你壓根就不在意我們夫妻有沒有子嗣,甚至覺得沒有更好,等我老死或者戰死沙場,你女兒年紀輕輕還能嫁個更年輕的,有了孩子反而是累贅。不過沒有子嗣確實是一大遺憾,既然被召回,解除你疑心的時候,努力要個孩子也是應該的。
于是恭敬回答:“父皇教訓的是,孩兒這邊回府!”
“嗯!”陸驄擺擺手,示意司馬法退下。
司馬法知道,想要解除陸驄的疑心不能著急。如果一回來就跟陸驄說,你之所以召我回來,是身邊有人進獻讒,要求處理那人,反而加重疑心。
陸驄肯定會想:好啊!你人沒回來就知道有人在朕耳邊進獻讒,剛才又盯著仇晏看,是不是軍中、皇城都有你的人,在幫你盯著朕?所以朕身邊任何事情,全都瞞不住你?
那時候情況更糟,更讓陸驄疑心加劇。
這樣順勢回府,才讓陸驄稍微放心。
司馬法離開之后,陸驄看著他的背影思索許久,轉頭問仇晏:“大都督奉詔轉交兵權,火速趕回密梁,可夠忠心?”
仇晏眼珠子轉了一圈,低頭回答:“寺人不敢妄議大臣!”
陸驄瞄他一眼:“朕要你說,你便說!”
“這個…”仇晏低聲回答,“稟陛下!寺人聽說,今早便有許多大臣到城門附近等候,迎大都督回城,不知是真是假…”
陸驄聞皺眉:“答非所問,掌嘴!”
仇晏馬上伸手左右開弓狠狠扇自己耳光,發出響亮聲音,兩側臉頰打得通紅,全是掌印。
看他打了十幾個,陸驄說道:“好了!你可知錯?”
“寺人知錯!”仇晏恭敬回答。
“那你說說,大都督可夠忠心?”陸驄瞇著眼問他。
仇晏急忙回答:“大都督確實忠心!”
“嗯”陸驄點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只是他心中想法,別人無從得知。
次日有軍情緊急傳來,說是司馬法離開密州,寧澤便帶兵退回元郡,邊境對峙情況消失。
仇晏在陸驄耳邊說了一句:“寧澤行事真真古怪,大都督奉詔返回,他也撤了!”
陸驄眉頭緊皺,細細思索。
仇晏雖然說的是寧澤,可這話在陸驄耳朵里,注意的是大都督三個字。
按理說司馬法被緊急召回,邊境情勢肯定偏向華國,正常情況下寧澤應該抓住機會。司馬法離開,陸淵他們要擋住寧澤相對辛苦。
為什么寧澤放棄這么好的機會,在司馬法離開之后,放棄到手優勢果斷撤離?
他總不能跟司馬法有秘密約定…不可能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驄想不明白,只覺得司馬法離開邊境,寧澤突然撤兵必有關聯。因為不管怎么想,沒道理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反而撤兵。
接下來幾天,司馬法都在家中陪著妻子,看起來是遵循陸驄命令。
得到報告,陸驄仔細思索,司馬法好像再用行動表示他沒有異心。
這段時間在家中也沒有跟朝中任何官員見面,只是回城當天有一些本來跟司馬法關系就跟好的官員將領過去接人,其實也不奇怪。
邊境那邊熱鬧的情況突然消失,華國軍隊沒再出現,隨著司馬法的離開,硝煙盡失。
到底怎么回事?陸驄想不明白。
越是想不明白,心中疑慮越大。
司馬法其實知道是仇晏在陸驄耳邊進讒,才會有今天這個情況。他在梁國威望很高,到處都有耳目,陸驄身邊換了什么人,跟他說了什么話當然一清二楚。
只是不能明著講出來,如果他跟陸驄說,我知道你為什么突然我回來,因為仇晏跟你講了我的壞話,而且說的什么我都知道!
那完了!
陸驄本來就有一絲疑心,這么一說讓他疑心更重:怎么?我這邊一舉一動都在你掌握中?也就是說,身為皇帝,我身邊竟然是你的人?連身邊的人都聽你的,那什么時候你想把我換了,自己做皇帝樂呵樂呵,豈不是易如反掌?
真要那樣情況更糟,更麻煩。
所以,即便司馬法知道一切,也不能在明面上說出來。
以他的身份,要對付一個小宦官易如反掌。
不過,這個小宦官被陸驄帶在身邊,想要無聲無息將他弄掉不被懷疑,這就是個技術活了!
最重要的是,眼下自己正被陸驄懷疑的時候,就是因為這個小宦官。不管他發生什么狀況,陸驄肯定第一時間想到自己,要做到完全不被牽扯,還是得謹慎再謹慎。
邊境那邊的情況司馬法也收到消息。
得知寧澤在自己被召回后立刻退兵,再沒有踏足密州,剛開始相當不解,仔細想了一晚就明白過來,那小子故意的,越是這樣,陸驄越容易疑惑,越容易把自己跟這件奇怪的事情牽扯在一起,即便毫無關聯。
這種關鍵時刻,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出現反效果,想要解除陸驄的疑心,最好是什么都不做。如此一來,任何人、任何招式打過來都會被化解。等到陸驄疑心消失,再出來處理這些麻煩,便可一舉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