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打算

　　其實也沒什么好談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現在談這些沒任何意義，一旦玄教百年巡游慶典結束，雙方不可能保持和平姿態，到時候又會打起來，現在談成的一切都會拋開。

　　雙方都是為了玄教那幾十萬教眾的人心，就算拉攏不了，也沒必要推給對方。

　　即便最終玄教還是保持中立，對雙方來說算是不錯的結果。

　　最糟糕的是把秉持中立的玄教強行推往另外一邊。

　　不管是寧澤還是司馬法，顯然都會暗中運作，以達成拉攏玄教的目的。

　　話說鄧健在迎接時被寧澤當面叫住，他和同僚之間關系本就有些緊張，上司那邊更是派人一次次過來調查自己是否曾與寧澤接觸過，或者與華國那邊有任何來往。

　　鄧健因為個性問題，經常與同僚爆發沖突，以前也常常頂撞上司，所以處境不是很好。

　　現在雖然改了許多，情況稍微緩和，可是人際關系沒辦法修復，被懷疑也是正常的。

　　這讓他相當憋屈，又不能怎么樣，好不容易熬到換崗時間，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

　　到了家中跟妻子訴苦，說到今天的事情，埋怨寧澤坑了自己。

　　兩人素味蒙面，彼此差距那么大，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又是敵對陣營，何必說那些話害我？

　　只因為寧澤幾句話，身邊同僚、上司，甚至下屬都懷疑自己之前是否與寧澤，或者與華國有接觸。那些眼神讓人相當不爽，也讓人心中煩躁。

　　在他埋怨寧澤的時候，妻子稍微想了一下，小聲對他說道“看起來那位丹陽王很有眼光，能夠一眼瞧出你是有能力的。”

　　“那有什么用？他這樣反而害了我，現在身邊的人都對我有所猜忌。”鄧健嘆道。

　　“就算沒有這件事，難道夫君身邊的人對你更好嗎？”

　　“這…”鄧健聞言沉默。

　　“依我說這是一個好機會啊！”妻子勸道，“丹陽王是誰？華國真正的掌權者！外面都說沅熙女皇只是傀儡，他才是這個國家的地下皇帝。華國勢力最大，這樣一個權勢滔天的人物看中你，若能把握機會，或能飛黃騰達！你在這邊只是大涼郡一個小小軍侯，早些年因為性格緣故又得罪了上司、同僚，一直得不到升職，都快淪為笑柄了！這種大人物看中你，若能抓住機會，定能脫離泥潭！”

　　“你是叫我背叛梁國？不可、不可…”鄧健嚇一跳，趕緊捂住妻子嘴巴，小心翼翼看向窗外。

　　妻子推開他的手，輕聲說道“什么梁國、華國，都是從大成分出來的，有什么區別？再說，周、梁、南成三方聯盟對付華國，尚且占不到便宜。連我一個毫無見識的女子都知道華國勢大，奪得天下的機會更大！你覺得在梁國做個被人制肋的小小君侯好，還是去華國大展拳腳比較好？”

　　“我是因為得罪上司，所以落到今日地步。太守年紀大了，說不定什么時候退下去，換做其他人掌管大涼，也許到時候…”

　　“太守就算年事已高，以他對大涼郡的掌控力，到時候接任的很大幾率是其子嗣。同樣是一家人，不還是壓著你？再說，就算不是他的子嗣接任，能保證新太守看到你的能力？更不用說經過這件事情，未必有人敢重用你！”

　　被妻子這么一說，鄧健臉色變了幾遍。

　　“你怕經過這事，人家都說你主動投遞，倒是氣節不保？可是想過沒有，就算你不這么做，到時候華國打敗梁國，人家又會說你什么？”

　　“…”鄧健低頭不語。

　　他不知道怎么反駁妻子，因為聽著很有道理。

　　很明顯，鄧健的妻子這些年來因為丈夫，也受到很大壓力。

　　從軍十年，軍侯之位再也沒辦法往上一步，作為妻子在外面也會聽到各種閑言閑語，甚至很多嘲笑的聲音。

　　沉默許久，鄧健嘆息一聲“你我在這里說那么多有什么用？人家興許沒有那個想法，只是故意做給司馬都督看，我只是被隨便挑中，可有可無。他是誰，權傾天下的丹陽王！我就是一個小小的軍侯，那種大人物怎可能看上我？”

　　“為什么看不上？夫君是有真本事的人。”妻子說道，“據說丹陽王法力通天，神仙一樣的人物。從你的面相看出實力，也是很正常的嘛！”

　　“可我還是覺得不可能！”鄧健搖頭，“萬一真的只是利用我，根本不是看上我的能力，那我一廂情愿，豈不是丟盡臉面？到時候非但不能跟著前往華國，反而連軍侯都沒得做，甚至被抓入獄，下場凄慘！”

　　“夫君就是不夠自信！”妻子說道，“這些年來，你的銳氣都被打磨到沒棱角了！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到哪去了？”

　　“現實便是如此！若不改變，你我日子更苦。”鄧健嘆息。

　　“這樣吧！”妻子想了想，“你不方便出面接觸，萬一被人發現后果不堪設想。我倒是有個想法！”

　　“什么？”

　　“聽說丹陽王此行帶著妻妾，到時肯定會在城內游玩。我可以找個機會跟她們‘偶遇’，想辦法通過她們向丹陽王傳話，看看他的真實想法。”

　　“這…可行嗎？”鄧健有些擔心。

　　“總比什么都不做強吧？若丹陽王真的無心，咱們當做這件事情并未發生，就此打住；若丹陽王真的看中你的能力，他那么厲害，肯定能夠為你想出一條妙計！而且，到時候投靠過去，肯定能受到重用。”妻子小聲說道，“機會都是自己把握的。咱們若在梁國混得風生水起，根本沒有必要改換門面。可是你在這里十年都得不到升職，難道要一輩子做個軍侯？你在外面拼死打仗，每次都冒著生命危險，就為了這個一輩子當軍侯？”

　　鄧健忠誠度很低，他的妻子也是如此。原先不是這樣的，最初還是大成國，他就在大涼郡落腳，那時候還很年輕。

　　后來鬧了梁義蟻賊，現任太守通過戰功上位，經過大成覆滅、諸侯紛爭直到現在，太多太多的事情，令他最初的信念都磨滅了。

　　甚至有些頹然，有本事又怎么樣？得罪上司、同僚，再也沒有翻身機會。

　　就算現在個性已經改變，卻也無法回到最初。

　　經過妻子勸說終于下定決心。

　　他不想一輩子這么憋屈。

　　被寧澤當眾點名，他自己是不敢有任何動作的。本來就被猜忌，萬一坐實可不得了，如今大涼郡可不是只有城內官員，司馬大都督和多位朝廷重臣坐鎮此處，鬧起來就是天大的事情，自己小命不保。

　　因此，只能靠妻子暗中行事，畢竟一個婦人不會受到重視。

　　寧澤帶著妻妾以使團身份抵達大涼郡，早就鬧得沸沸揚揚。打聽他妻妾的行蹤并不困難。

　　尤其是接下來幾天大涼郡民間突然傳開榆靈山山崩，巨石擋道，丹陽王寧澤本可以掉頭返回，卻為了同行百姓親自動手，帶著手下費盡力氣疏通道路，仁義至極！

　　又有很多人說，新魚澗石橋年久失修，竟然塌陷。丹陽王為防百姓遇險，親自搬運巨石堵住橋口，并且親自帶隊繞道，清理出一條長路通往大涼郡。

　　民間一下子將寧澤仁義的名號傳開，到處都在說他的事情，鄧健妻子打聽起來就顯得很自然，沒有任何疑慮。

　　再說了，使團的住處不外乎官署、驛站、高級一點的旅館，就這幾個地方，要打聽并不難。

　　以民間的八卦能力，這算不了什么。

　　距離玄教巡游慶典還有幾天，跟司馬法當面談判之后，便是提前趕往固掖峰，與玄教當前首領賈道仁見面。

　　鄧健妻子獲得消息，便在寧澤帶著妻子前往固掖峰當天，以上山求福為名，設法接近對方。

　　正如所料，沒有人在意鄧健妻子。她順利來到玄教，混跡于無數上山求福的百姓當中，尋找寧澤夫妻的蹤跡。

　　寧澤帶著妻子見了賈道仁，就玄教百年巡游慶典的內容進行談話。

　　賈道仁交談之時，妻子們先到附近殿中找神像參拜求福。

　　雖然有士兵隨行保護，劉元香并不想影響其他百姓求福，只是讓他們進行有限的的保護，盡量不去影響他人。

　　鄧健妻子通過火槍兵認出華國使團，他們保護著的女子，肯定就是寧澤妻妾。

　　瞧準機會，借著求福參拜靠近，中途假裝暈倒。

　　她不知道誰是誰，所以倒向距離最近的楚美人。

　　旁邊火槍兵看到不對勁，立刻過來。

　　楚美人見身邊參拜之人突然倒過來，頓時嚇一跳。

　　旁邊宓妍眼疾手快，在火槍兵之前沖過來，一把扶住鄧健妻子，在確認她沒有危險之后開口問道“喂！這位夫人，你怎么了？”

　　結婚的女子都是婦人發髻，未婚女子都是少女發髻，很好辨認。

　　“怎么了？”劉元香、小蝶、花二娘都靠過來。

　　“這位夫人朝拜之時突然暈倒。”宓妍回答。

　　楚美人仔細打量鄧健妻子，覺察到什么，側頭在劉元香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劉元香點點頭，對宓妍說道“趕緊問問館內道人有沒有空著的房間！”

　　“喏！”宓妍將裝暈的鄧健妻子交給花二娘，迅速帶人去找玄教道士。

　　“大家不用擔心，繼續求福吧！”劉元香對圍觀百姓喊道，驅散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