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上!快把城墻堵上!”眼看城墻被砸出一個個坑洞,楚白急得不行,也顧不得什么風度,扯開嗓子大喊。
守軍一邊利用守城器械還擊,一邊從后方將扛來裝滿沙土的麻袋,快速往砸開的坑洞填補。
“轟!轟!轟…”寧澤軍投石車接連不斷進攻,沖城車也開始撞擊城門。
城上守軍急忙向下投擲檑木、落石,阻擋沖城車。
寧澤軍弩兵立刻掩護沖城車,快速射殺這些守軍。
雙方展開激烈攻堅戰役,廖郡城墻已經被砸得破爛不堪,甚至有好幾處坍塌過半。
城內守軍挺有韌性,雖然損失慘重,還是靠人命硬撐。主要是寧澤沒有再施展“妖術”,威懾力沒有之前那么強大。
眼看城池搖搖欲墜,有數次差點攻入,但是有不少浮屠軍在滾石、檑木、金汁防御下喪生,寧澤再度鳴金。
浮屠甲雖然可以防御刀槍弓箭,對沉重的檑木、滾石,滾燙的金汁效果不佳。即使戰損不到對方一半,也不樂意在這里過分消耗。
軍隊撤回,杜威甚是不解:“兄長為何鳴金?眼看就要攻破廖郡!”
“不急。”寧澤回答,“城門防御盡毀,目的已然達到,沒必要浪費兵力。接下來還有很多仗要打,消耗戰能免則免。”
寧澤軍撤回營地,守城方松一口氣。
城墻已經破爛不堪,必須趕緊修復。
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拿沙土包填補,可以暫且應付。
楚白、程琬下令士兵在城內空地挖土裝袋,飛快送往城門處修補破口,并且增加守軍數量。
只是這樣做效果有限,下次寧澤軍再來攻城,怕是難以抵擋。
兩人返回官署,詢問黎泰安有何法術可以退敵。
黎泰安哪里會法術,雖然有很多手段,全是欺騙百姓的花招,唬人用的,根本無用。所以回答:“貧道所習法術專克鬼物妖魔,寧澤非妖非魔,亦不知師從何門,怕是效果有限。非但不能一發制敵,反有可能將其激怒,到時后果難料!”
楚白、程琬聽到這話,臉色不好看。
“居士對當前狀況,可有建議?”楚白問他。
黎泰安仔細想想,對他說道:“楚使君,寧澤雖會法術,終歸血肉之身。此人乃敵軍主帥,掌控全局,若能派人暗殺,敵方必亂!”
“暗殺?”楚白、程琬對視一眼,同時皺眉。
“居士,”程琬搖頭道,“且不說寧澤身邊有千軍萬馬護衛,即便得以靠近,還有杜威、鬼面貼身保護,此二人武藝高強,非等閑之輩。想要暗殺寧澤,恐怕不易!”
“沒錯,此計不妥!”楚白也這么覺得,“寧澤雖是文官,卻身懷法術,即便落單也難殺之。”
“若是尋常死士,自然不易!”黎泰安神秘兮兮說道,“不過有人可以做到。”
“誰?!”楚白、程琬同時問他。
“樂云!”黎泰安回答,“此人有豪俠之名,能在萬軍之中取人首級。”
“樂云?莫不是人稱賽閻羅的豪俠樂云?”楚白忙問。
“正是!”
“可是聽聞此人游歷天下,行蹤不定,何處尋之?”楚白問道。
黎泰安微笑回答:“此人就在廖郡城內,隱于市井。貧道與他有一面之緣,可以勸他相助。”
楚白大喜:“若居士勸動樂云相助,必有重賞!”
當晚,黎泰安帶回一人,來到楚白、程琬面前。
這人看似普通農夫,并無出奇之處,走在街上也是瞬間沒于人群,很難吸引注意。屬于看一眼很快忘記的面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可是黎泰安告訴楚白、程琬,這個看著極為普通的農夫,就是大名鼎鼎的賽閻羅樂云。
楚白、程琬相互對視,很難相信。
別說他倆,周圍文武官員也是一樣,根本無法將豪俠樂云與眼前之人聯系在一起。
“閣下就是賽閻羅,人稱豪俠的樂云?”楚白疑惑問道。
農夫面無表情,拱手回應:“正是樂某!”
“你能在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程琬忙問。
“在下擅長偽裝、暗殺之術,從未失手!”
“既有此能,可否展示一二?”楚白問道,想要測試一下這人是不是真的樂云,是否真有能耐。
“使君要樂某殺誰?”農夫表情淡然,仿佛談論的只是宰殺家禽,目光掃視周圍文武官員。
楚白微微一愣,趕緊說道:“本官想請閣下展示偽裝和暗殺功夫,展示而已,不要傷及人命。”
農夫低頭思索幾秒,對他說道:“既如此,樂某先行退下!”
“閣下這是何意?”楚白忙問。
“樂某退到府外,一炷香時間證明自己!”農夫回答,“諸位可以拭目以待。不過,使君要用樂某,須有黃金千兩!”
“若閣下真有此能,黃金千兩算得了什么?到時封你做官,可致一郡太守。”
農夫搖頭:“樂某不感興趣,只要黃金千兩!”
“好!既如此,一炷香時間,本官要看到閣下證明自己就是賽閻羅!”
雙方約定后。農夫拱手離開。
“來人,出去看住此人!”楚白等他離開,馬上讓部下過去監視。若連自己手下都不能甩掉,何談暗殺寧澤?要知道寧澤軍營可是龍潭虎穴!
楚白部下偷偷跟著農夫,一路來到府門外,在他不發現的情況下暗中觀察。
農夫出了府門,直接在夜晚街道快步移動。
楚白部下在后方緊追,過個拐角發現農夫失去蹤影,立刻分散調查,結果一無所獲。
震驚之下,眾人集合回到府中,向楚白報告:“主公,我等偷偷跟隨那人出府,在拐角處將人跟丟,不知去向!”
“哦?此人果真有些能耐!”楚白驚道,“吩咐下去,內外加強巡邏,嚴密監視每一個入口!”
“喏!”
數名部下領兵退去,其中竟有一名士兵留在原地。
楚白覺得疑惑:“你為何不退?”
“稟主公,小的有話要說!”士兵低頭回答。
“哦?”楚白好奇打量這名士兵,像這種小卒一般不會放在心上,印象中好像經常看到,“你想說什么?”
“此事涉及主公,頗為私密。”士兵猶豫說道。
“那你過來!”楚白好奇招手。
“喏!”士兵起身走到楚白身邊,湊到他的耳邊壓低聲音,“使君知我手段否?”
聲音一下子變了,正是剛才那個農夫聲調,楚白大驚失色,慌忙起身指著這名士兵,可是這人明明與剛才農夫的臉截然不同。而且之前說話,也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你…你…”
這名士兵摘掉頭盔,伸手輕輕在臉上搓幾下,整張臉有了些許變化,竟然就是剛才的農夫:“使君戒心不強,樂某要是出手,已然得手!”
“這、這…你是如何做到的?”楚白不敢置信。畢竟沒有面具,也沒有其他改變容貌爾等東西,只是搓搓臉,就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而且說話聲音也能變成其他人,太詭異了!對方什么時候混進自己部下的隨從隊伍,竟然不被認出?
別說楚白,程琬以及現場文武官員也被嚇到,一個個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農夫當著眾人的面,伸手在臉上搓了幾下,好像五官稍稍挪動,下一秒竟然變作跟楚白有些相似的模樣。說他是楚白吧,仔細看有很多奇怪之處;說他不是吧,怎么看都有相似點,很容易混淆。
見眾人呆滯,黎泰安微笑起身,對眾人說道:“樂先生天賦異稟,后隨名師學藝,能仿他人面容,其實是一種戲法,常人根本做不到。憑借此術,可以千面示人。且樂先生擅長口技,能夠模仿各種聲音,或者以他人口吻說話,頗為神奇!”
“閣下竟有此等能耐,怪不得從未失手!”楚白驚喜,“方才若是對本官動手,根本來不及反應。有此奇才,寧澤休矣!”
“寧澤就在城外敵營,身邊有多名武藝超群的大將護衛,”程琬問道,“閣下可認得到此人?”
“不認得!”農夫問道,“寧澤有何特征?”
“寧澤此人年僅十八,卻已封侯,身著蟒袍,極易辨認!”楚白回答,“身為駙馬頗有地位,加之權力在手,身側之人不敢違背其令。其實閣下只要找到主帥營帳,有一員女武將時刻侍奉身邊的便是他了!”
“樂某記下了!”農夫點點頭,“暗殺寧澤帶回首級,如探囊取物。”
“切莫小瞧此人!”程琬提醒,“寧澤精通妖術,雖是文官卻非等閑之輩。”
“妖術?”農夫說道,“樂某縱橫數十載,看遍天下百態,不信這個!惡鬼怕惡人,即便此人真有妖術,遇見樂某也是枉然!樂某這便出城,使君拭目以待!”
楚白、程琬站起身來,一共向他敬酒。
“閣下滿飲此杯,助凱旋歸來!”
農夫接過楚白遞來的酒杯,仰頭喝光。
程琬隨后遞上第二杯:“本官為閣下壯行!”
農夫也不客氣,將程琬杯中酒一口喝完,隨后抱拳說道:“樂某去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