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郡百姓?”梁騰很是震撼,“這、這”
華郡一直是梁家基業,所以在梁騰眼中,華郡百姓都是自家子民。怎么會有自家子民起兵反抗主人的事情呢?
“督郵!”寧澤趕緊提醒,“我軍連夜征戰,已經疲憊不堪。能戰之兵所剩不多!雖然很遺憾,此刻必須火速撤出城外,先回營地修整一番!劉保尹立已除,城內民兵威脅不大,之后反攻,定能拿下華郡!”
“撤!”雖然好不容易攻下城池,梁騰也知道軍隊打了一整夜,真的撐不住了。
趕緊帶領軍隊掉頭,朝著東城門方向撤離。
只是軍隊抵達東城門時,就見前方人頭涌動,無數華郡民眾堵住去路。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也有無數百姓洶涌而來。
雖然手里多是農具,很少有兵器,但氣勢驚人。
梁騰有些嚇到,當即縱馬上前大喊:“華郡父老,可還認得梁騰?”
“當然認得!”人群之中有人大喊,“梁賊,你們梁家掌管華郡,任人唯親,縱使族人壓榨百姓,逼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春耕之時為一己私利,不顧百姓民生,強征兵丁,暴虐無道!如今嶺南王仁義,掌管華郡,與百姓秋毫無犯。均田安居,是我百姓之福!我等決不允許梁賊掌控此城,誓死追隨嶺南王!”
“誓死追隨嶺南王!!”周圍百姓異口同聲,聲勢驚人。
梁騰覺得有些暈眩,父親在位之時,雖然偶有民怨,卻不至于如此痛恨梁家。可是誰能想到,現在這些華郡鄉親父老,竟然當面指著自己痛罵梁賊。
寧澤倒是不意外,當初華郡民心掉到那個程度,梁春還要強征士兵,會有這樣的結果很正常。只是眼下情況不妙,于是趕緊說道:“督郵,請領兵速速突破包圍,撤出城外!待整頓兵馬之后,回城再戰!”
“好!”梁騰雖然被眼前場景嚇到,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當即沖著百姓大喊,“華郡父老,梁家或有對不住各位的地方。待我重歸之日,必定撫恤百姓,傾聽民意。我之兵刃不愿與爾等相向,還請讓出道路,容我出城!”
“王爺有令,梁督郵若能投降,不究前事!請督郵棄刀兵!”
“梁賊速速投降!”
百姓跟著呼喝,寧澤當即說道:“督郵,拿起刀兵便是敵人,無需顧念舊情!若要活命,必須殺出重圍!大丈夫難道要將性命交于他人之手?”
這話讓梁騰瞬間驚醒:“傳我號令,沖殺過去!”
“殺——!!”梁騰軍雖然疲倦,還是跟著主將沖向東城門。
帶著鬼面頭盔的王衛,與梁騰聯手開路,奈何百姓數量驚人,很快又包圍過來。
連續沖了幾次沒能出去,不少百姓還有梁騰士兵受傷。
百姓本就沒有經過訓練,第一次參與戰斗有些畏手畏腳,不敢下死手。梁騰軍中也有大量華郡本地人,甚至不少跟對面還算認識,也是難以下死手。雙方處于僵持狀態,寧澤差點忍不住親自動手開路。
就在這時,城門外面鼓聲響起,一支軍隊沖殺過來。
“父親休慌!”原來梁楷、梁靖、梁云、梁舜四兄弟帶兵殺來。
一晚上過去,天都亮了還沒任何消息,蔡氏不放心,就讓四個兒子帶上留在海岸的五百士兵前來查探。
結果發現東城門開著,城內一片混亂,百姓齊呼梁賊速速投降,慌忙沖進來救人。
情急之下,可顧不得鄉親情分,五百士兵休息一夜精神十足,在四位公子帶領下很快突破進來,殺出一條通道。
“父親速走!”與梁騰接頭,梁楷大聲疾呼。
“撤!”梁騰一聲令下,全軍快速突圍,沖出東門外。
“抓住梁賊,別讓他跑了!!”百姓之中有人大喊。
“關上城門!快點關上城門!”
慌亂之中,城門緩緩升起。
梁騰、王衛、寧澤帶領士兵沖出城區,跑到一半回頭發現梁楷、梁靖、梁云、梁舜四兄弟沒跟上,城門也已關閉。
梁騰當時急了,四個兒子都被困在城內,便想回頭救援。
“督郵!”寧澤趕緊勸住,“如今我軍疲憊不堪,必須盡快修整。嶺南王以仁義聞名,想必不會加害幾位公子。”
“可是”
“督郵大軍在外,嶺南王不敢動幾位公子。若督郵自投羅網,父子五人性命都要交到別人手中!”寧澤急道,“容我再想辦法,必能攻破華郡,救回四位公子!”
這回梁騰聽進去了,跟著寧澤撤兵三十里地,在城外駐扎。
城內梁家四兄弟被百姓團團圍住,雖然帶著五百驍勇士兵,然雙拳難敵四手,最終被民兵支付,五花大綁送到太守官署。
“王爺!我等本能擒獲梁賊,誰料其子率兵來援,使梁賊突圍”
“住口!!”梁楷聞言大怒,“我梁氏乃華郡之主,爾等豈敢一口一個梁賊?”
“哼!華郡非你梁氏之物,如今歸王爺管轄!”民兵將他摁住,“我就喊了怎么樣?梁賊!梁賊!梁賊!”
“不可無理!”兩人爭吵之際,堂上嶺南王起身,嚴肅說道。
“是,王爺!”民兵立刻住嘴。
“你就是所謂的仁王?奪人基業,算什么仁義?”梁楷怒道。
嶺南王走下來,站到梁楷面前:“本王無意奪取他人基業,只是華郡百姓陳情,身為大成皇室,不可不察!這是大成的天下,爾等也是大成的臣子。真要說來,對本王刀兵相向,才是有悖仁義之舉!”
梁楷聞言愣住,不知如何回應。
“來人,給四位公子松綁!”嶺南王柔聲說道。
“王爺不可!萬一他們懷有惡意”身邊民兵趕緊勸道。
“四位公子為救父親敢身犯險境,此為至孝之子!有此等孝行,必為忠義之士!”嶺南王說道,“將他們松開,好酒好菜呈上!本王要與四位公子談談這忠義二字!”
“喏!”民兵猶豫一陣,招呼同伴為梁家四兄弟松綁,“你們聽著,若敢對王爺不利,必定刀斧伺候!”
梁家四兄弟也是一臉懵逼,當繩索被解開時,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請坐!”嶺南王回到主位,頗有氣度,“四位公子,如今幽帝新喪,賊寇橫行,天下大亂。本王身為大成皇族,見山河破碎,心中沉痛。天下何辜,百姓何辜?只因那不必要的權利之心,滋生禍患。本王也是出生華郡,見百姓疾苦,心中不忍。幾位公子可知百姓為何而苦?又可曾關心過治下百姓?”
“這”梁家四兄弟臉上同時露出尷尬之色,更是不知如何回答。
“為官者,當為百姓謀福!”嶺南王嘆道,“豈能以一己私欲,無視百姓悲苦?本王在此代表大成皇族,請四位公子好好想想。四位都是忠孝之人,是要做那被權勢熏心之徒,還是秉承忠義之心,為百姓謀福祉?”
梁騰回到兵營,下令兵馬迅速修整,心里卻很擔心四個兒子安危,于是派使者送信入城,希望嶺南王不要傷害他們。
這邊送信出去,寧澤來到帳內:“督郵,我有個想法!”
“什么?”梁騰請他坐下。
“請督郵撥出兵馬2000與我!”
“你要做什么?”
“下官準備前往密江上游,讓士兵制沙袋拋于河內,引水逆流。”寧澤說道,“使其改變方向,奔騰而下從西城灌入城內,必能瞬間破敵!”
“不可!”梁騰急忙搖頭,“此計過于狠毒,你要制華郡百姓于死地?”
“興起刀兵,便是敵軍。”寧澤回答。
“那楷兒他們呢?”
“下官自有辦法將人救出!等四位公子順利出城,來個水淹華郡”
“此計有傷天和!”梁騰皺眉搖頭,“梁某豈能如此對待鄉親父老?”
“既如此,可派使者前往各縣制造謠言,就說嶺南王設計殺死劉保、尹立。二人心腹必會起兵征討,我軍可趁其兩敗俱傷之時一舉拿下城池!”
梁騰轉頭認真看著寧澤,許久之后嘆道:“武庫令,你心中莫非沒有半點仁慈?”
“督郵,下官的仁慈從不賦予敵人!”寧澤回應,“若是督郵覺得此二計皆不可行,下官還有一計!如今華郡并未知曉皇城情報,不如派人前往華郡散布謠言,謊稱麒麟玉璽在督郵手中。嶺南王乃皇室成員,如今幽帝駕崩,國無君主。此人乃先帝之子,得知玉璽在督郵手中,必定以四位公子作為交換,屆時將其騙到城外可一舉成擒!屆時可以推嶺南王為帝,挾天子以令諸侯。不在乎諸侯是否遵從,我軍征伐天下便為大義!”
“武庫令,嶺南王仁義之名華郡皆知。”梁騰嘆道,“若依你之計,乃是與華郡百姓為敵!”
“督郵,與華郡百姓為敵,跟與天下為敵,您覺得哪個更難?更何況,只要做得漂亮,反而可以利用仁王之名,得到百姓支持!劉保之前不就這么做的嗎?當然,他的做法不是很高明,若是由我操控”
“此事再議,我累了!武庫令,先下去休息吧!”
“喏”寧澤看一眼凌騰,拱手退出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