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梁騰忙完公務,果然帶著梁楷、梁靖、梁云、梁舜,甚至小兒子梁藝,還有主簿梁俊、文學祭酒梁智、功曹掾梁泓及梁家文武官員上門,祝賀寧澤喬遷之喜。
宴席之上杯盞交錯,氣氛很好。
寧澤也趁機認識在場所有文武官員,并且提升些許好感度。
酒宴過后,人皆散盡。
梁騰讓部下送五個兒子回家,獨自留下。
大廳只剩寧澤與他。
“梁五跟我講了,”不等寧澤開口,梁騰張嘴說道,“這兩天公務繁忙,確實考慮不周。你這邊要用人,雇傭花銷還是挺大的。明天讓梁五帶你去大牢挑人!”
“多謝督郵!”寧澤拱手,“只是這樣真的好嗎?”
“有什么關系?我梁家之人挑選奴仆家丁,也是從大牢之中。”梁騰聳肩,“這次武庫令立下大功,這種小事不算什么。除了那些重要人物,其他隨便挑!”
自從得到任命文書,梁騰也不叫他小兄弟,而是直呼官名“武庫令”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這幾天傷勢如何?”梁騰問道。
“在閆大夫的治療下,恢復很快!”寧澤回答,“再靜養些日子,很快能夠痊愈。”
“那就好!”
“府尊近況如何?”
“家父情況好轉,沒有大礙。多謝關心!”
“閆大夫醫術高超,我很敬佩!”寧澤說道。
“那是!閆大夫的醫術整個華郡無人不知,否則家父也不會留他做事。”梁騰點頭,“總之我會提前打點,明日讓梁五帶你去大牢挑人。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去休息。家父病愈之前,整個華郡擔子壓在肩上,真是疲憊!”
梁騰起身要走,寧澤想了一下,抬手叫道:“督郵且慢!”
“怎么?”梁騰疑惑回頭,看著寧澤問道。
“關于劉保,不知您有什么安排?”
“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如今劉保被我控制,掀不起什么風浪。”梁騰擺手說道。
“督郵,那劉保不是泛泛之輩!”寧澤目光真誠,“最好斬草除根,不能給他任何機會。”
“如今城內盡是我梁家勢力,劉保中了你的計策,心腹折損于山賊之手,還有什么可擔心的?”梁騰說道,“他畢竟是騎都尉,地位僅在父親之下,貿然處決會引起朝廷不滿。我已上書朝廷,遲早治一個敗戰之罪,無需擔憂!話說,武庫令年方十七,卻殺伐果斷,真是讓人意外。”
寧澤微微低頭。
梁騰看他幾秒,微笑說道:“你好好休息,傷愈之日可得認真做事。征兵容易,武器不足啊!”
“提到征兵,”寧澤馬上說道,“華郡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撫民心。強征士兵容易引起民怨,尤其經過兩場戰爭,恢復生產、修繕城池才是首要任務。”
“我何嘗不知道?”梁騰聞言嘆道,“只是梁義蟻賊肆虐,如今十六州戰火紛紛,人人自危。雖然剿滅龐麗山山賊,周邊賊軍隨時可能襲來,兵力不足如何保境安民?”
“依我之見,梁義蟻賊與朝廷主力會戰于梁州戰場,并無閑暇進犯華郡。如今劉保、龐麗山山賊皆被拿下,若能迅速安撫百姓、恢復生產,必能穩固基礎。兵在精而不在多,征兵不如加強訓練。只要得民心,有賊進犯振臂一呼,愿從軍者絕不會少,而且士氣旺盛!
“這話有些道理,但過于理想。”梁騰搖頭,“民心是看不見的,我們不可能把華郡的安全放在這種看不見的賭注上面。你現在要做的便是好好養傷,其他不要多想。明日梁五會帶你去大牢挑人,我先回去休息!”
“恭送督郵!”寧澤勉強站起身來施了一禮,目送梁騰離開。
反正該說的他都說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第二天天還沒亮,梁五就過來叫醒寧澤。
“寧先生,我帶您挑人去。”
“麻煩你了!”
在梁五幫助下從家里出來,坐馬車趕往華郡大牢。
此時街上除了舉著火把巡邏的士兵,空無一人。
時間大概凌晨三四點鐘,城內百姓還在睡覺,少數做生意的已經起來但沒有開門。
馬車暢通無阻,有梁五在,巡邏士兵看到馬車都會讓開。
順利抵達大牢門前,梁五先下車跟守衛士兵打招呼。
牢里早就接到命令,確定身份后讓開道路。
輪椅被抬到牢內,梁五扶著寧澤進到里面,輕聲說道:“寧先生,牢內氣味不好聞,您受得了嗎?”
“沒事!”
“這位就是寧先生吧?”迎面過來一個武將打扮,留著山羊胡,長相猥瑣的中年男子,臉上盡是諂媚笑容,“督郵交代,牢內除了重要罪犯,其他隨便挑選!盡可放心,都老實著呢!”
武將楊安,男,40歲。
所屬勢力成忠誠度76官職典獄 體力69武力53
智力41政治15
統率28仁德24
兵種槍兵C、步兵C、弓兵D
特技巡察Lv2
個人信息心狠手辣,擅長各種刑罰。
“督郵命我陪同寧先生挑選奴仆,不要浪費時間!”梁五推著輪椅,目視楊安開口。
雖然他只是梁府小小的仆人,可整個華郡都是梁家的,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楊安這個典獄自然不敢小瞧,甚至面對梁五這種態度,也是毫不意外,滿面堆笑點頭哈腰:“是、是!請隨我來......”
跟著楊安進入監獄,來到一處被高墻包圍的寬闊平地。
有點像練兵的校場,只是堆滿刑具。
此刻場中密密麻麻全是犯人,身上套著鎖鏈,眼中滿是惶恐。
一眼望去現場至少三四千人,有男有女,全部穿著白色囚服。
男的站在左側,女的站在右側,周邊是無數拿著長槍、弓箭的士兵。
寧澤的輪椅被推到這兩支囚犯隊伍正前方,楊安諂媚地站到他面前:“寧先生,我已將牢內最好的人選集合在此,請您隨便挑選!”
掃視一眼,火光之下一個個蜷縮著,瑟瑟發抖的囚犯,現在確實很冷,就算披著獸皮大衣,寧澤也感覺到刺骨之風迎面而來,何況他們?
囚犯們臉上都是茫然與驚慌,還不知道這次集合是為了什么。
“你們給我聽著!”楊安轉向囚犯大聲喊道,“這位是武庫令寧先生,要來此處挑選奴仆家丁。你們的好運來了,被挑中者便能轉為奴籍離開大牢!”
話音剛落,囚犯們眼中的茫然與驚慌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興奮情緒。
他們都是戰場上的俘虜或者犯罪之人。在大牢之中吃著豬食一樣的東西,還不管飽。白天被送出去伐木種田,晚上蜷縮在冷冰冰的監牢內發抖,一些年紀大或者身體單薄的撐不住凍死、餓死,甚至在刑罰中死去,涼席一裹直接拖出去丟到亂葬崗喂野獸,處境可謂極度悲慘。
在這里,他們的死活根本無關緊要。
每天都有犯人撐不住被抬出去,見慣了死亡。
罪名比較小的不會拉到這邊,重罪的人也是直接斬首,像他們這種只能絕望。
要么堅持到被釋放的那天,興許運氣好來一個大赦,就能脫離此處。要么被打入奴籍賣掉。
相對而言,打入奴籍算是一條比較好的道路,也是一個希望。
隔一段時間,會有一批囚犯被發賣,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也是很多人期待的機遇。
運氣好的話不但脫離大牢,還能吃上飽飯,住在溫暖的房屋內。不管是當奴仆還是家丁,總比餓死、凍死、打死強。
這個名額可是有限的,發賣奴籍的囚犯會被挑挑揀揀,條件差的刷下來。
好不容易有這種機會,得到改變自己悲慘命運的機會,當然要竭力爭取!
所以在楊安喊話之后,男囚犯都舉起被鐵鏈捆住的雙臂,希望展示自己的力量。他們所擁有的就是這個,力氣大能干活、能打仗。
女囚犯只能往前湊,希望站到火光下讓人看清自己的臉,或者一些長得不好看的,大聲喊出自己的技能,包括刺繡、種田、燒火做飯之類。
現場一下熱鬧起來,楊安皺眉擺手,士兵馬上厲聲呼喝,讓所有囚犯老實站好,不聽話的直接開揍。
被打怕的囚犯很快老實下來,只是看著寧澤的目光依舊充滿期待和乞求。
作為一個來自文明世界的穿越者,看到眼前這悲慘一幕心里還是有些異樣感覺。
面對囚犯們的目光,寧澤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盡量面無表情,側頭對梁五說道:“推我過去,我想一個個觀察,挑選最合適的!”
“好的!”梁五馬上推著輪椅,往囚犯這邊移動。
楊安一招手,數十名身著甲胄的士兵舉槍跟上,在兩側保護著,避免任何突發情況發生。
他不知道寧澤到底何方神圣,但梁督郵親自開口,讓他到這邊挑選囚犯,證明這個年輕人并不簡單。何況對方還有武庫令的官職,這么年輕的武庫令,身后是梁家在支持,一個小小典獄怎么敢不巴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