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虞侯這個兔子,可不要作死才好!否則…”李洛有點惡心的想。
守在大帳外的顏隼,看見李洛神色不悅,低聲問道:“郎主可是受了節制那廝的鳥氣?”
李洛搖頭道:“沒事。”
幾人往“制海水軍府”外面走去,迎面過來一個幕僚模樣的男子,他見到李洛,忽然不著痕跡的點點頭,抬起手來摸摸鼻子。
李洛頓時了然,此人是“特察局”的線人。
崔秀寧的特察局,已經發展了大半年。江華府衙、水軍大營、柳府等重要地方,都布置了眼線。此人,應該在三月前就布置了。
特察局幾乎是崔秀寧一造的,她的情報人員分為內勤,外勤,內線,外線四種。
內勤其實就是她自己,外勤是她教的學員,是真正的骨干特務,目前只畢業了十幾人,還有十幾人需要再跟她學習三個月。
內線,是外勤直接發展的重點眼線,如今有數十人,眼前這個水師大營的幕僚,就是內線,屬于重要眼線,但不算骨干特務。
外線,是內線發展的眼線,是外圍線人。
特察局雖然只有大半年歷史,但崔秀寧已經編寫出幾本速成教材,親自教授學員。
課程不光是情報學,還有偵緝、審訊、心理、公安、保衛、策反、臥底、偽裝、格斗、鋤奸(暗殺)等十多個科目,基本上把崔秀寧的知識精華用最簡單的方式總結出來。
所以,特察局雖然目前人數少,卻已經囊括了軍警憲特,算是一個綜合性的特務情報機構。
不過,如今特察局主要還是搜集情報信息。
李洛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反正現在他已經開始收到高麗王宮的消息。
發展線人,安插臥底這樣的工作,看似很簡單,其實遠不是那么回事。沒有經過專業培訓的人,難以窺測到其中關鍵的細節,也就無法進行微觀操作。
就像李洛,要是讓他安插王宮中的線人,說不定對方轉身就把他賣了。或者,他很難判定什么樣的人能上船,什么樣的人不會上船。
不過,雖然李洛在警特專業上遠遠比不了崔秀寧,但他比崔秀寧更懂歷史。
比如,這個時代的蒙元頭號間諜頭子:尤宣撫。
蒙古帝國在東征西討中,極其重視使用間諜。尤宣撫就是派到南宋的大特務。他在南宋整整潛伏了八年,組織策反宋軍官員。
此人搜集兵力,武器,城防,朝局,賦稅,民心,甚至農業,水利,交通等方面的一系列情報。同時,還散步夸大蒙古軍隊的實力,瓦解宋朝軍心士氣。可謂破壞極大。
這個人,還活著!
這也是為何李洛這么早就支持崔秀寧發展諜報組織。
李洛收回思緒,看到那個幕僚慢慢最進中軍大帳。
離開“制海水軍府”后,李洛片刻不停的直撲左營。
左營就在島南,離李家鎢堡只有十幾里。李洛穿過自己的地盤,一路上不斷有鄉民下拜,口稱鄉君。
李洛雖然新升了司御,可仍然兼了團練使和兩個都寨,可謂身兼四職。很多鄉民都不知道李洛升官,還是以鄉君稱呼。
左營軍港當然沒有大營軍港寬闊宏大,但也是一處優良的海港。
軍港內停著大小十來條戰船。大的有五六百料,小的只是巡邏艋舟。
李洛首先看船,讓他滿意的是,船還都不錯。高麗人造的船,還是靠譜的。
船上零零星星幾個值班水兵,都光著膀子釣魚,看到岸上李洛等人,都驚慌的站起來。顯然,他們知道李洛是新來的長官。
李洛懶得管他們,接著往營盤走去。
岸邊的山崖上,建著一座小營盤,轅門離碼頭足有一里多。
將水兵營盤建在離海邊一里的陸地上,也是蒙古人的安排。以前的江華水師只有水營,平時都是住在船上,招募的兵員也大多來自漁民。
可現在,除了戰船,看不出這個營盤和陸兵有什么不同。
可以想象,一旦來了海盜,水兵們都無法第一時間上船。
轅門上挑著兩桿旗幟,一桿上面是個“玄”字,一桿上面是“水師左營”四字。
大部分的水兵包括司御,都在營盤內。
李洛沒有下馬,徑直縱馬進去,門口的水兵看見,先是一愣,緊接著就趕緊下拜,參差不齊的喊道:“見過司御大人思密達!”
李洛理都不理,直接往最中間的中軍營帳而去。
顏隼等親衛都是頂盔貫甲的騎馬跟進,顯得很有氣勢,立刻引起全營矚目。
“新司御到了!”
“我猜,就是這幾天的事!”
“玄司御酒醒沒有?”
“應該沒有,紅姬還沒有從他大帳出來呢!”
李洛聽不到眾水兵的議論,他縱馬直接開到大帳門口,跳下馬背,就手按刀柄昂然進入。
他如今才是這個營盤的將主,這個大帳,已經是他李洛的,為何還要通報?
再說,按規定玄福應該早收到他要來接任的消息。
大帳門口的幾個守衛,顯然是玄福的親兵,被玄福喂飽了的。他們見到李洛要闖入進去,立刻陪著笑臉,攔住說道:“可是新到的司御大人?還請稍待,容小人先去通稟司御大人…”
看李洛盔甲,他們自然知道李洛是新來的長官,可是要直接放李洛進入大帳,卻是不能。
他們,可是玄福大人的心腹親兵。如今司御大人還在帳內醉酒酣睡,里面還有紅姬在伺候,哪能讓新來的官人闖入?
李洛倒是愣了一下,瞬間拉下臉來。
我尼瑪…誰是司御?玄福已經不是了好么?你們和我說話,連思密達這敬語都不用,當我假的?
“你們,是左營的水兵,還是玄福的私兵?”李洛冷聲問道。
幾個衛兵面面相覷,猶豫著說道:“小人…自是左營水兵。”
李洛一鞭子就抽過去,一邊抽一邊罵道:“不長眼的王八犢子!爾等乃是左營水兵,本官正是爾等官長,竟敢攔我?不知死乎!”
幾個衛兵每人挨了一鞭子,頓時屁滾尿流,暗叫苦也,趕緊一迭聲的求饒,哪里還敢阻攔?
李洛提著鞭子進入大帳,首先聞到強烈的酒氣,緊接著就聽到拉鋸般的打鼾聲,再定眼一看,原來一條光溜溜的大漢,正躺在中間的臥榻上睡的昏天黑地。
旁邊還有一個女子,竟然也能在如斯鼾聲之下睡著。厲害。
白日軍中醉酒也就罷了,還酣然大睡。大睡也就罷了,還召女姬入營相陪。
“玄司御!”李洛大聲喊道。對方畢竟是前任,他不能向對小卒那樣上來就用鞭子抽。
喊了幾聲,玄福沒醒,那女子倒是被喊醒了。
“哎呀…您,您是新來的司御官人思密達?”那紅姬嚇得臉都白了。
如果李洛這時一刀斬殺這個女子,壓根一點問題都沒有,她死了也白死。
但李洛沒有這個念頭。
“把他潑醒!”李洛下令。
“不用…司御官人,奴婢可以幫您~思密達。”那紅姬趕緊討好的說道,她跑到玄福身邊,揪著他腳上的一個雞眼,狠狠一擰。
“哎喲!”玄福的鼾聲頓時被一聲痛呼取代,整個人一下子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