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佛動山河
大戰將起。
揚州城東，楊鐵行握著刀把，精神煥發地巡視著防衛。
寇仲、徐子陵也早早上了城墻，居高臨下，觀察楊林大軍。
兩天前，靠山王下了戰書，約定今日一戰。
按說，守城有優勢，完全不必理會這種約戰，但門主有命，眾人也只得應下。
五里外。
十萬大軍列陣，旌旗飛揚。
靠山王楊林居中，魔門四老，四大圣僧，寧道奇，李神通分列左右。
“十萬大軍，四萬在外壓陣，余下六萬，以揚州城為中心，分三面萬箭齊發。到時，龍傲天破陣，還望諸位不吝己力。”楊林說著作戰計劃。
其實也沒什么計劃，說白了就是用人堆。
又擔心龍傲天以點破面，需要魔門四老，四大圣僧等人牽制，以防龍傲天逼近，亂了戰陣。
宗師級武者，調動天地之力，攻擊可達數十丈。
巔峰宗師甚至可以遠達百丈，全力出手，哪怕大宗師也得暫且避讓。三位巔峰宗師出手，想來破碎境武者也不可能頂著箭雨靠近。
魔門四老，四大圣僧等無疑都是巔峰宗師，分成三隊，三三四。魔門四老一隊，楊林壓陣護住中軍，寧道奇，帝心尊者，智慧大師一隊居左，嘉祥大師，道信大師，李神通一隊居右。
最后，四萬大軍守在外圍，擺一字長蛇陣。以防城內叛軍從外偷襲，亂了軍陣。
“若是諸位沒疑問，便按計劃行事。”
楊林環視一圈，目光落在魔門四老身上。
佛門已經投靠李閥，四大圣僧和李神通，寧道奇算一家人，相互間可以信任，自是無妨。
唯獨魔門這邊，楊林壓陣左軍，明顯是不信他們四人。
魔門四老等人眸光一陣閃爍，也沒反對。
金環真傳音周老嘆：“老頭子，萬軍之中，受傷后，哪怕巔峰宗師也難脫身。這次一定要把尤鳥倦、丁九重留下。”
平日，四人在邪谷內斗。為了防止別人撿便宜，都不敢逼人太甚。而且已達宗師之境，打不過想逃是沒人留得住的！
即便暗中埋伏，拼著受傷聯手弄死一個；另一位見勢不妙，肯定不會傻乎乎留著。
道心種魔一分為四，缺一不可。
逃走一位，就前功盡棄。
所以混斗了幾十年都沒能分出結果。
尤鳥倦傳音給丁九重：“丁老弟，他們夫妻肯定不壞好意，我等必須守望相助才是。”
丁九重傳音金環真；金環真傳音尤鳥倦；周老嘆傳音丁九重。
尤鳥倦又傳音給楊林，各種許諾；周老嘆傳音楊林；丁九重傳音楊林…
半刻鐘后，四人只覺勝券在握，信心十足地踏入軍陣。
“魔門中人當真…”楊林都不知說什么好。
魔門四老看著氣勢洶洶，沖著‘假冒邪帝’的龍傲天而來，但事實真如此？
須知魔門之人個個無利不起早！
邪帝一出，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
要頭疼，也該是陰后，邪王，魔帥先上。他們頂不住了，余下之人看情況，或是投靠，或是聯手…投靠！
此番魔門四老之所以千里迢迢跑過來，主要為了解決‘道心種魔’糾紛。
一分為四的秘籍，折騰了這么久，再不出結果，身體衰敗，得到秘籍也是來不及。故而，相互約定，在萬軍之中最后一搏，鹿死誰手，全憑天意。
半個時辰后，軍陣列好。
楊林遠眺城墻，千里傳音：“天門門主，時辰已至，還不入陣？”
“靠山王擺的好大陣勢。”
灰袍老者大笑著掠下城墻。
“射！”
楊林眼中掠過寒芒，揮手下令。
咻咻咻！
隋軍左右中三軍，每軍亦分三列，保證時刻有箭雨。也就是說，第一輪就有兩萬支箭，鋪天蓋地落下。
這其中，更有數百位神箭手藏于軍陣，射出特制的精鐵細箭。
精鐵細箭乃軍隊專門針對江湖高手研制的特殊箭支，極為難得，足以射穿先天級武者的護體真力。數量一多，宗師武者躲閃不及，也只能飲恨當場。
“井底之蛙。”
灰袍老者一步踏出，襲向右方軍陣，體外浮現十丈方圓的幽藍光芒。
箭支一接觸，便被震成粉末。
軍陣在兩里外，正常情況下，想在箭雨中，沖出兩里，無異于癡人說夢。
可此刻，灰袍老者一步便是十丈，不曾停息，眨眼間便踏出十步，百丈，拉近小半距離。
“此人不死，天下難安！”
李神通眸光閃動。
大宗師武者，號稱俯瀚世間，面對萬軍也只能以躲閃、挪移為主。灰袍老者這種靠護體真力硬頂萬軍攻擊前行，當真逆天，甚至可以說是無解。
這般想著，他取過神臂弓，運足真力，一箭射出。
飽含真力的赤箭散發耀眼紅芒沒入幽藍光罩。
可惜，只前行了五丈，便無力跌落。
“厲害！”
李神通并未放棄，接連拉弓爆射。
咻咻咻！
第一箭，深入五丈三尺。
第二箭，五丈九尺。
第三箭，足足七丈三尺！
顯然，硬剛了這么多輪箭雨，灰袍老者的護體真力已經開始減弱。
事實上，這點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十丈方圓的幽藍光芒，此刻已經縮減至八丈。也就是說，李神通最后那一箭‘差點’就射傷了龍傲天。
“即便已達破碎之境，也只是人，不是神！體內真力有限！大師，一起出手！”
李神通高喝著，一拳轟出。
他本是李閥旁系，修煉的也不是什么高深武藝，只是最普通的碎玉拳。進入軍隊，硬生生憑借強大資質，和多番生死血戰，將碎玉拳磨礪至巔峰造極的地步！
大拙若巧！
看似簡簡單單一拳，卻是令人無力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能硬接。
“好，好一個碎玉拳！”
嘉祥大師贊嘆著，一指點出。
嘉祥出身三論宗，以一指禪聞名江湖。一指禪將體內真力凝于一點爆發，能以點破面，最擅破護體真力。
當年，嘉祥和寧道奇切磋，就曾用一指禪點破寧道奇的道袍。
“師兄好指法。”
道信大師周身大亮，冒起金光，右掌拍出，凝聚成三丈大小的金色掌印。
道信乃禪宗四祖，擅長達摩手。
這一手法傳聞乃達摩閉關十六年所創！威力無比，幾有破碎神威。
天下之大，論掌力渾厚，無出其右者。
“土雞瓦狗！”
灰袍老者輕喝，幽藍光芒內斂，凝成三尺肉眼可見的實質氣罩。
足尖輕點，速度陡然間提升五成，一下跨越二十丈距離。
轟轟轟！
拳，指，掌接連落下，卻只能讓氣罩泛起絲絲漣漪，連逼退半步都做不到。
灰袍老者身形微緩，旋即頂著箭雨繼續前行。
“不好！”李神通面色大變。
此時，灰袍老者已逼近軍陣七十丈內，再有幾步。被其進入軍陣，那便是一邊倒的屠殺！
他爆喝一聲，身體暴漲半尺，右拳鼓漲三分：“拳傾天下！”
若說之前那拳讓人無可閃避，那這一拳的威勢便更進一步，讓人升不起半點躲閃之念，只能閉目受死。
拳，就是權！
拳傾天下，就是權傾天下。
誰能權傾天下，自然是至高無上的君王。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嘉祥大師詫異地看了李神通一眼，這等拳意霸道無邊，拳中帝王，非心懷天下不可成。
難不成李神通也有登頂九五之心，可慈航靜齋壓的是李世民。若李閥內亂，怕是…
他念頭一轉，很快便恢復平靜，大敵當前，可不是分心之時。
袖袍鼓蕩，右手指間多了一絲邪意。
一指禪乃佛門秘法，中正平和，最重佛心，
這一指卻有些佛魔同存的味道。
乃當年聯手追殺邪王石之軒，從其不死印法的生死對立，所悟而得。
因著邪異，從未展露人前，此刻卻是顧不得這么多了。
“師兄這指…”
道信大師眼神閃爍，旋即咬牙爆喝。
袈裟碎裂，體表浮現無窮金光，交織凝聚成一尊十丈金光閃閃的大佛。
“佛動山河！”
大佛右掌彌漫著濃濃慈悲之意，從天而降拍向灰袍老者。
這一掌看著很大，威力十足，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柔和、慈悲。
具體來說就是，佛爺沒想殺你，只想帶你去西方，共享極樂罷了。
周遭軍士受佛光影響，手中兵器紛紛跌落，個個面露向往之色。
“有些意思！可惜…沒用！”
灰袍老者抖動軀體，瞬間分化出三道藍影。
一道揮舞長劍，劍山落下，帝王之拳雖厲，可面對這山，就如同戰天戰地的孫猴子對上如來佛祖的五指山。盡管心有不甘，可最后還是被無情鎮壓于山底，動彈不得。
一道變成一支幽藍長箭，鋒銳至極，竟是以點破面，刺破嘉祥佛魔指力。
最后一道則是掌力，降龍催心掌，幽藍巨龍咆哮前沖，金色大佛被穿心而過，轟然炸裂。
“可惡！”
李神通不甘地盯著灰袍老者。
在無知軍士看來，灰袍老者宛如神明，會分身術；但以他的眼力，卻還是能稍稍看清。老者并非真的分身，只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連出三招。速度極快，以至殘影留存，看著像三人。
他有心再出手，卻是來不及了。